第59章 塵封往事

豐桦倒沒多大反應,只是颔首示意一番,便轉身去了廚房泡茶。

老爺子精眸一閃,淡定如雲,不卑不亢,不錯!

“你怎麽來了?”戴旸驚訝的神色不過一瞬,旋即便恢複了一張冷臉,也沒有讓人進門的意思。

老爺子絲毫不以為意,徑直入了門端坐在沙發上,還饒有興致的環顧周遭,見豐桦端着茶杯款款而來,眼神稍稍掠過一瞬便不做停留。

“你們聊,我先進去了。”豐桦沖沙發上的老者颔了颔首,無視對方似有若無的注視,神色不變的跟戴旸招呼了一聲便轉身進了卧室。

聽聞房門關上的聲響,老爺子臉色一沉,冷哼出聲。

戴旸現在着實沒什麽好心情,被人擺了一道不說,剛剛那般浪漫溫馨的氛圍居然被生生破壞了!不可原諒!

老爺子自是不知曉做了一回碩大的電燈泡,微微擡眼,輕飄飄來了一句:“日子訂好了?”

戴旸面色沉沉,不置可否,他當然知道老爺子口中的日子指的是什麽,前兩天劉局便找過他了,約莫是被蘇晉逼急了。

只是,自己的人生為何要別人來決定,即便那個人是父親也不行。

雖然離家多年,不過自家小子的性子卻還是了然于胸,這般想來,先前心間泛出的星點喜悅便完全被怒意替代,他以為自己是誰?都野了這麽久還不準備收心回來?

“我做的決定從來不會改變,三天後,要是所有交接沒完成,你知道後果。”到底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司令級人物,那渾身的氣勢風範是絕對能震懾人的。

“我做的決定也從來不會改變,你愛怎麽折騰是你自己的事。”言罷,居然返身去拉開門,做了一記請便的手勢。

老爺子氣的兩眼發黑,險些一口氣沒上來,面色痛苦的捂着胸口靠在沙發上喘着粗氣,臉色已然趨近慘白。

戴旸吓了一跳,三步并作兩步便跨了過來,緊抿着唇從他的貼身口袋中翻出藥丸。

吃了藥,那股撕扯般的痛意才算減輕了不少,有些吃力的一把拍開戴旸虛扶在他胸口的手。

戴旸心下懊悔不已,他的身子本就還沒完全康複,自己怎麽就想着逞一時痛快呢。

正在房間書桌旁翻看書冊的豐桦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微微擡了擡眼皮,并沒有挪動半步,來人的身份雖然沒道明,不過那相似的眉眼,稍稍思量便了然。

雖然這個見面很突兀,不過于她而言并沒有造成什麽困擾,對人情交往的意識淺薄是一方面,再者……她壓根就想不到所謂的公媳關系是怎麽個情況。

“爸,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自己的人生想自己鋪設,盡管你為我選了一條高速公路,可我更喜歡羊腸小道周遭的景致。”戴旸率先打破了沉默,一聲爸讓老爺子身子陡然一僵,心內五味雜陳,已經有多久沒聽過他這般心平氣和的叫這一聲爸了,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聽到了……

一聲長嘆悠悠而出,似是想把心間的濁氣一股腦排出,不知是藥效的緣故還是那一聲久違的輕喚,老人的面色好了許多,褪去了先前的冷硬嚴肅,反倒染上了淡淡的惆悵。

“從小到大,你都好強,就連打架都是一樣。我知道,你還在怪我,當年……你的母親明明可以有活命的機會,卻被我生生掐斷……”

老人的面色頹敗,意識已然回到了多年前那個讓他終生難忘的畫面,讓他痛之恨之卻從未悔過的記憶。

六歲之前,戴旸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嚴父慈母,其樂融融。任職軍區要職的父親回家的時間很少,一年之中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即便如此,在他心目中,父親一直是英雄的象征,就像電影中拯救世界的超人一般,承載着他童年時期最澎湃的尊敬和崇拜。

可這一切卻在六歲時戛然而止,伴随着母親的離去,那個溫柔善良,連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的母親。

他只知道,那天的天很暗,帶着暴風雨前的壓抑和窒息。

匆匆被父親身邊的警衛員接走,即便年歲小也感覺到了氛圍的凝重,小小的心裏翻騰着焦慮和不安,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将發生,而他卻無能為力。

事情的發展遠遠超乎他的想象,探親而歸的母親乘坐的飛機被劫持,劫機犯自稱是某恐怖組織,機上112名乘客全然被控,他們以此為要挾索要大筆贖金。

恐怖組織……傳說中殺人如麻嗜血殘暴毫無人性的家夥……事實上,他們也确實在貫徹這些形容。

三小時後,若是贖金沒有按時繳納,每隔十分鐘就會殺死一人。

很不幸,他的母親成了第一個人。

他還小,被警衛員死死箍在懷中,任他拳打腳踢聲嘶力竭的叫喊都無濟于事,他離得太遠,根本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麽事,卻敏銳的察覺到母親遇到了危險,他要到她身邊去!他要找媽媽!

槍聲響起的時候,胡亂揮舞的四肢驀地僵住,仰着淚痕滿滿的臉愣愣的看着出聲的方向,警衛員也愣了一瞬,趁着這當口,小戴旸居然一個箭步滾落在地,拔腿朝前方狂奔而去,身後傳來警衛員驚慌失措的叫喊。

母親死了……眉目安詳的靜靜躺在一汪血泊之中,唇角還帶着勾起的弧度,神态安詳,只是那雙溫柔的眼再也不會睜開,再也不會輕輕喚着他的小名,嗔怪他因由調皮搗蛋弄的滿身泥濘。

雙目赤紅的看着地上熟悉的面孔,居然連一滴淚都沒有流,只是愣愣的跪在地上,怔怔看着那越發蔓延的殷紅刺目。

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雙顫抖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是他的父親,這次解救行動的指揮官,親眼看着他的結發妻子慘死在槍彈之下的男人,這個揮手下令讓狙擊手開槍的男人!他的偉大與大義拯救了全部人質,除了他的母親。

六歲之後,他失去了母親,也沒有了父親,或者說那個叫父親的男人于他而言只有憎惡和憤恨!

“對不起……爸爸一直欠你這一聲對不起……”老人枯瘦的臉頰滾落點點熱淚,帶着壓抑多年的痛苦,這一貫鐵血冷酷的男人頭一回在兒子面前展露了他脆弱無助的一面。

戴旸眼眶泛熱,極力仰着頭,寬厚的肩頭隐隐顫動。

“可是,我是軍人,那是我的職責。”老人長長吐出一口氣,将波動的情緒重新平複,擡手拭去眼角的淚,眉眼中重又染上了堅韌。

聽到門聲響動之後,外廳靜默良久,豐桦擱下手中并未翻動過的書頁,微微蹙眉擡腳去開了門。

沙發上,仰靠着一襲人影,一動不動仿若雕塑。

“你父親他走了?”豐桦察覺到他情緒不對,有些遲疑的開口。

戴旸緊閉的眼皮顫了顫,徐徐睜開,就這般看着她,神情迷惘無助。

豐桦心中一動,待到反應過來時,已然到了他身側,輕輕摟住他的肩膀,略顯笨拙的輕輕撫拍着。

戴旸緊緊擁着她纖細的腰身,躁亂的心漸漸平靜。

二人無聲相擁,任由午後的陽光傾灑斜映。

“豐桦,我可能要離開幾天去處理點事情。”良久,埋在胸口的腦袋擡起,輕輕拉着她坐在身旁。

“好。”豐桦揚起一抹輕笑,點頭應着。

“等事情處理好我就回來。”戴旸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胸口似是被牽上了絲線,越扯越緊。

“恩,我等你。”豐桦笑容未變,甚至連一絲疑問都沒表露出來。

“豐桦,謝謝……”戴旸輕嘆出聲,将她重新納入懷中。

她沒有應聲,只是伸手箍住了他精壯的腰身,沒有松開半分。

下午給容嫂打了招呼說吃過晚飯再回去。

戴旸要去局裏請假,怕她無聊,讓她去房裏玩游戲。

昨日他們成親後四處閑逛賞景,只當是度蜜月,這俠侶峰風景如畫,紅櫻似血,漫山遍野下,櫻瓣鋪地,是諸多情侶最愛的約會地圖之一,據說在它的峰頂觀看落日餘晖,美不勝收。

淇澳小侯爺:十七,在哪呢?

頻道突然傳來小侯爺的呼喚。

豐桦打開應答器:“俠侶峰,怎麽了?”

“瞎晃悠什麽呢,趕緊的!團隊練習!在殿裏等你啊!”小侯爺扯着嗓門怪嚎一通,讓她趕快回門派。

豐桦蹙了蹙眉,還是依言使了掌門令,瞬間到了大殿。

大殿中的幾人看到驟然出現的人影吓了一跳,暗暗羨慕嫉妒恨了一番能随時傳送的掌門令,齊刷刷圍了上來。

“十七,我們想好了,依舊按照團隊賽的規格去練習。”逸亭軒背身而立,露出一貫的輕淺笑意。

“你跟惜忘生不是準備去參加夫妻檔麽?”十七有些疑惑。

逸亭軒讪讪摸鼻:“那只是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十七不明所以,再看一衆人明顯不太自然的臉色,貌似有什麽事瞞着不讓她知道?

“婆婆媽媽的!我來說!是這樣的啊,咱們實在是看不過你跟無妄唧唧歪歪的沒進展,那小子又不像我有這麽風流潇灑浪漫溫柔,等他表白也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所以咱們合計合計就出了這麽個主意。”小侯爺雖然啰嗦了一大通,不過大致意思還是聽懂了,意思就是,她被人忽悠着成了親,還是她先表的白……

小侯爺瞅着對面十七明顯不太好看的臉色,很适時的住了口,悄悄往後挪了兩步,掩在逸亭軒身後。

“嗯,他現在有事來不了,一起來練功房。”十七微微颔首,當先擡腳朝側殿的練功房走去,仿若之前的事根本沒聽見。

幾人面面相觑,心下不解,旋即暗喜,想着肯定是女孩子家臉皮薄,其實早就有這般心思,這回恰逢良機,又得償所願,于他們自是不會怪罪,這般想來頓感輕松,嘻嘻哈哈全數朝練功房湧去。

半小時後,練功房內。

啊嗷救命……慘嚎不斷,讓人聞之驚心。滿身傷痕的衆人欲哭無淚,齊刷刷在心裏罵娘,你妹的,這丫頭報複心忒重了,這是公報私仇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多日未更的羽毛無顏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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