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入懷 也不想當什麽好人了

第54章 入懷   也不想當什麽好人了

“張郁青, 我在你的店門口。”

秦晗站在店外的窗邊,是她當年躲雨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她從手機裏聽見一種類似什麽東西被碰倒的悶聲, 然後看見張郁青猛地推開卧室門, 大步走出來,邊走邊套上一件短袖。

也許是因為匆忙, 他沒往窗外看, 只在電話裏說:“等着。”

秦晗看見他穿衣服時露出的一截勁腰,也隐約看見腹肌的線條。

她驀地想到昨晚,在空間促狹的樓道裏, 在一片黑暗中, 他在她耳邊脖頸處留下的喘.息聲, 和溫熱的氣息。

秦晗的臉頰開始發燙。

張郁青邁着大步, 最後幾節臺階, 他幹脆是按着樓梯扶手一下子跳下來的。

有些像高中校園裏那些, 下課趕着去廁所抽煙的大男生。

他的動作吓到了趴在地上酣睡的北北,北北一躍而起, 對着他“汪汪汪”一通叫嚷。

張郁青沒理會, 直徑走到門前。

他推開店門, 看見秦晗,神色有些複雜。

秦晗只是拎着他的外套, 手裏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一時間讓人分不清,她是不是因為有了男朋友才來和他劃清關系的。

張郁青短暫地沉默,随後面色恢複平常。

他接過秦晗手裏的外套, 笑着:“進來吧。”

還不到8點,街上偶爾有幾個拎着豆漿油條的人走過。

張郁青應該是剛洗過澡,利落的短發還沒完全幹透, 有些濕漉漉的。

他還是以前的穿衣風格,牛仔褲,短袖沒有圖案,是純色的。

其實秦晗這幾年間,也不是完全沒有張郁青的消息的。

她記得去年李楠發過一條朋友圈,文案是:青哥牛逼,像青哥看齊。

配圖是一張不知道什麽群的聊天截圖,和一個網課報名連接。

大概意思是說,張郁青的紋身能力被國外一個非常有名的紋身界大佬認可。

那個大佬直接在社交平臺上公開表示,約不上他的網課,聽張郁青的網課也是行的。

他還用了個中國俗語,玩笑說,說張郁青的青,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青。

很多人想要上張郁青的網課,甚至有韓國和美國的紋身師來報名。

他有一些網課收費,有一些是免費分享的。

收費的那些,價格算是高的,依然很難搶到名額。

秦晗知道,張郁青成功了。

他是個在哪兒都能發光的人。

杜院長說的對,他是被生活打折脊梁卻不死的少年。

哪怕肩上壓着萬千重擔,他也能活得出色。

她那時候想,等到她再有機會去張郁青的“氧”,也許裏面已經大變樣了。

裝修肯定會變得豪華,店裏的陳設肯定也換了一批。

在美國的日子很忙碌,但有些時候,等公交或者地鐵時,秦晗會無聊地猜測:

那臺好幾千塊的空調,不知道還在不在?

現在她知道了,空調還在。

不止空調在,所有的陳設幾乎沒有變化。

窗臺上那盆有些殘疾的小仙人掌長大了,開了兩朵淡黃色的昙花。

北北已經是一只大狗了,披着一身油亮油亮的金色毛發,甩起來的尾巴都有當年它整個身體那麽長了。

陳設還是老樣子,店裏也還是熟悉的竹林清香。

就好像,幾年光陰是海市蜃樓,而這裏還是那年盛夏的遙南,他在時光深處默默地等着她回來。

秦晗略顯拘謹地坐在桌邊。

張郁青動作很自然,從窗臺的杯架裏拿了一只玻璃杯。

秦晗放在桌面上的指尖蜷縮一瞬。

忽然非常想哭。

那會兒她和李楠整天混在張郁青的店裏,羅什錦經常推開後門,捧着他精挑細選的瓜果梨桃走進來,拍着胸脯保證自己挑的絕對甜。

盛夏氣溫熱,常是口渴,他們幾個總用一次性紙杯也有些浪費,索性規定好,每個人用一個玻璃杯。

羅什錦的是玻璃杯有一條黑色的杠杠。

李楠的上面有一個小雛菊。

張郁青的杯子沒有任何花紋。

秦晗的是有些淡粉色的玻璃。

那時候,這四只玻璃杯整天擺在窗臺的杯架上。

現在張郁青拿起的,是當年她用的那只,哪怕她這麽多年沒來過,杯子也一直都在。

他把溫水倒進玻璃杯裏,放在秦晗面前。

兩人都有些猶豫着怎麽開口,但店裏來了一個客人。

秦晗出來得急切,沒來及組織好語言,她趕緊開口:“你先忙你的,我等你。”

張郁青看了她一眼:“10分鐘?”

“嗯。”

其實他忙多久都沒關系,秦晗巴不得他忙得久一些。

她現在看見張郁青,眼睛總是往人家嘴唇上瞟。

昨天晚上他沒真的吻上來,老實說,她還是有些失望的。

失望到什麽程度呢?

時隔多年,她居然又夢到和他接吻。

大概是自己這些年有所長進,夢裏的人沒有剎車,對着她的脖子吻下去。

輾轉厮磨。

秦晗深深吸氣,覺得自己不能沉迷這種事情。

她努力了這麽多年,她要展現出自己的成熟魅力。

她想起張郁青發給她的“ohh”。

要不然,就用這個做開場白吧?

就問他,張郁青,你當年給我發的“ohh”是什麽意思。

我現在來了,可以留在你身邊了。

秦晗想好了這樣的開場,翻出手機,把“ohh”發給自己,然後長按,翻譯。

謝楠說過,“ohh”在微信裏翻譯過來的意思,是“留在我身邊”。

按完翻譯,秦晗傻眼了。

怎麽回事兒?怎麽翻譯過來是“哦”?

說好的“留在我身邊”呢?

秦晗又翻譯了好幾次,都是“哦”。

她忽然就慌了,不會那時候她收到的“ohh”真的只是北北無意間按出來的吧?

那張郁青到底是不是喜歡她呢?

其實這會兒張郁青也忐忑,心裏亂得很,和顧客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覺得自己三觀挺正的,但現在,滿腦子都只剩下一句話想和秦晗說——

“甩了你男朋友,跟我在一起吧。”

大概4、5分鐘的事件,張郁青打發走顧客。

轉頭看向秦晗。

小姑娘坐在窗邊的位置,安安靜靜地垂着頭。

就像那年夏天,她坐在窗邊看書,一看就是半天。

她曾經有過幾次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有時候是因為不忍心趕走落在胳膊上的小蟲子,有時候是因為北北睡在了她腿上。

這一次,她是在等他,等他和她聊聊。

他們之間所有的糾葛都會在今天有個答案。

張郁青走過去,還沒等開口,看見秦晗睫毛根部的眼睑泛着一層粉紅色,看起來快要哭了。

他一愣,所有腹稿全部作廢。

大步走過去,站在秦晗面前,弓着背和她平視,語氣溫柔地哄着:“別哭,我錯了,你想怎麽樣都行。”

哪怕她說,張郁青,以後你別出現在我和男朋友面前了,我現在很好。

他也能做到。

張郁青有些無奈,揉了一把她的發頂:“說什麽都依你,別哭。”

秦晗吸着鼻子擡頭,把手機遞到張郁青面前,語氣裏含着萬分委屈:“它翻譯過來,怎麽是‘哦’呢,怎麽會是‘哦’呢?”

張郁青看了眼她的手機。

屏幕上是他當年發過的“ohh”。

他記得那天,是秦晗出國的日子。

杜織一早就打電話過來,幸災樂禍火上澆油:“小秦晗可要出國了哦,臭小子,你可真行啊,把人家小姑娘逼的,為了忘記你都出國逃難去了?”

當時張郁青還端着,語氣理智:“做交換生對她來說是好事,不要把她的努力都說成是因為感情,對她不公平。”

杜織一陣“呦呦呦”的怪叫,幹脆利落地挂斷了電話。

電話挂斷,張郁青裝不下去了。

她要出國?

什麽時候能回來?

出國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在帝都市根本沒有偶遇她的可能了?

傍晚時他喝了一點酒,沖動地按了“ohh”發給秦晗。

等了很久,小姑娘沒回。

張郁青那天自嘲地笑着。

看吧,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人家小姑娘出國根本就是為了學習,和你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就杜織那張嘴,你還信了?

現在看見這條信息的內容,張郁青五味陳雜。

他看着秦晗,很溫柔:“你希望它翻譯過來是什麽?”

“那你當時發給我這個,是代表什麽?”

真是長大了,還反問。

張郁青說:“留下來陪我。”

北北自己在二樓不知道在玩什麽,傳來一陣疾跑的“咚咚咚”。

臨近夏天的陽光有些刺眼,從窗口散落進來,落在他們身上。

有些話,再不說,也許沒什麽機會了。

張郁青輕輕呼了一口氣,拄着桌子,湊近秦晗耳邊:“小姑娘,我讀過很多書,看過很多人文表達愛意的句子,都很浪漫。我也告訴過你,我是個記性不錯的好人,随随便便能背岀很多好句子。但我剛才想了想,還是算了,也不想當什麽好人了。”

小姑娘又開始有些發抖,張郁青短暫地停了一下,湊得更近,唇幾乎挨上她耳側的皮膚,幾根發絲落在他的鼻梁上。

好人誰愛當誰當吧,他今天罷工了。

張郁青繼續說:“就直接跟你說吧,那時候我舍不得你去美國,現在我舍不得你離開我。”

他溫柔地幫秦晗把一縷發絲掖到耳後,繼續對着那只已經紅得幾乎要滴血的耳朵說:“我很喜歡你,也是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

秦晗眼眶很紅,眼裏迅速積攢下一層薄薄的淚水。

她努力瞪着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是以前你說、你說嫌我太小,你說20歲以上在你眼裏才算成年人。”

“嗯,是我說的。”

“現在我22歲了,22歲是不是可以做你的女朋友了?”

張郁青退回到和她平視的位置,手卻沒離開她的臉側,他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耳廓,輕輕笑了,有些像蠱惑:“小姑娘,你知道吧?好女孩在同一時間段裏,只能有一個男朋友,選我的話,記得和你那位外國帥哥分手。”

秦晗感覺自己的耳側像在觸電,她沉迷在張郁青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有些讷讷:“可是我沒有。”

“沒有什麽?”

“我沒男朋友啊。”

張郁青揚了下眉梢,從褲兜裏摸出一張照片:“你掉我車上的,我以為,這是你的男友。”

照片上是她和安德裏。

是去年聖誕節那天,樸池試鏡頭時拍的。

秦晗搖頭:“安德裏是我做交換生時的室友,不是男朋友。”

“最後一個問題。”

張郁青眯縫了一下眼睛,“顧浔是誰,是你有好感的異性嗎?”

“是我媽媽安排的相親對象,不過我今天和媽媽說了,我還是喜歡你。”

“沒交過男朋友?”

秦晗大概是想要搖頭,但張郁青的手還撫在她的臉側。

她的動作僵了僵,臉頰泛紅,聲音也小了兩度:“沒有。”

小姑娘說這些話時,眼神很認真,又帶着沒完全褪去的淚意,一雙眼睛又亮又澄澈。

她已經和高中畢業那會兒不太一樣了,臉頰上稚氣未脫的肉肉已經沒了,一張小臉顯露出年輕女人的小巧緊致。

這樣的臉,化着淡妝,睫毛纖長,唇色潤亮。

很輕易就能勾起男人的某種欲.望。

可說她是小女人,她的神态又是少女的乖順。

在感情這件事上,有着最天真的坦誠。

昨天晚上已經沖動過一次了,張郁青本意不想再吓到秦晗。

但他有些忍不住。

“秦晗,站起來。”

秦晗不明所以,順着他的話站起來。

她依稀記得,張郁青很少這樣叫直呼大名地叫她,他的語氣不算嚴肅,秦晗分辨不出來他想要幹什麽。

秦晗才剛起身,下一秒,被張郁青擁入炙.熱的懷抱。

他身上竹林的清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也令人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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