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武穆遺書
“歐陽公子。”楊康與歐陽克見禮,轉身又與穆易道,“這位老丈,您若真想靠着比武招親與女兒尋個何意的郎君,來中都卻是來錯了地方。若不想再生事端,這擂臺還是切莫再擺了。”回手解了郭靖穴道,手撐馬鞍,極是潇灑的上了馬背。
“世子,可否讓在下與世子同乘?”歐陽克卻一個旋身,搖着扇子笑盈盈立在了楊康馬前。
楊康點頭,歐陽克剛笑着上前,卻聽楊康道:“乞奴,你與懷恩共乘一騎,将馬給歐陽公子。”随即一夾馬腹,眨眼間人便遠去了。
他那侍衛乞奴卻已經下了馬,将馬缰放在了歐陽克眼前:“歐陽公子,請。”
歐陽克“啪!”的一聲在手掌中合攏了扇子,卻是一臉的哭笑不得。
且說楊康回了府,自然是先到包惜弱處說明情況。而包惜弱原本還有些擔憂的詢問那姑娘可曾受了委屈,一聽楊康說原來被強搶的是對比武招親的父女,那關切的勁頭卻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中都乃是金國的都城,以後世的話講,此處乃是政治中心。官員多如狗,王侯滿街跑。況且這個年代,婚姻大事原本便講究門當戶對,又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不知根不知底的父女倆,上無片瓦,下無存地,跑到這裏以比武招夫婿,招誰?
即便是包惜弱這樣的不解世事之人,都覺得這樣的人要麽是嘩衆取衆,想讓女兒引得哪家達官貴人在意,納為妾侍——這與賣女兒并無分別,又或者便是存了行騙的歪門心思。
因而,包惜弱聽了對方詢問楊康姓名,卻反被楊康奚落回去,不但不覺得兒子苛刻,到覺得他應對得宜。她雖不像完顏洪烈那般,想着給楊康迎娶一名金貴族之女,卻也想着楊康的妻子應該是知書達禮的漢家姑娘,而絕不會是這動機不純的街頭賣藝之人。
楊康雖然知道楊鐵心與穆念慈絕非是心存歹念,但卻也不會幫着他們辯解,只是心中有點郁悶,楊鐵心這性格也實在是太過魯直,比武招親就該朝江湖人呆的地方去,你跑京城來幹什麽?雖然于你來說,是正好與妻子相見,與我來說,卻是無端添了許多麻煩。
講完了方才之事,包惜弱見對方并未纏上兒子,頓時松了一口氣。楊康原以為事情已了,正要告辭,卻聽包惜弱問:“蓮兒與秀秀都是好姑娘,雖是丫鬟,平素我卻是将她們做女兒待的。怎地在你身邊不過半日,卻讓她們都哭腫了眼睛?”
楊康原本以為那兩個丫鬟是他爹安排的,原來竟是包惜弱?
“娘,我在行伍裏慣了,那兩個嬌嬌弱弱的女人在我旁邊一站,我便全身別扭。”
包惜弱卻是一笑,伸手拍在兒子的肩頭:“害羞什麽?你也說你是行伍裏慣了的,難道還能怕兩個嬌嬌弱弱的姑娘家?”
“娘……我知道您讓他們到我房裏伺候是什麽意思,但是,我想像爹一樣,一輩子只守着一個心愛的人,再無其他。”
原本還柔柔笑着的臉頓時冰了,原本軟軟拍着的手掌也瞬間僵了:“康兒,娘有些累了,你且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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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好好休息,孩兒退下了。”楊康施禮,也不再多說廢話,自房裏退了出來。
離了包惜弱的小茅屋,楊康向仆役問明了完顏洪烈如今正在書房,立刻直奔着書房去了——如今已然是他回來的第二日,卻半點正事還未辦呢,明天卻又是上朝日,按規矩他自然是也該去的,甚至這次朝堂上,他便是主角。若是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去了,那可真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爹,可有空嗎?”大戶人家,書房多是禁地,尤其完顏洪烈既是趙王,又是戶部尚書,書房周圍更是守衛森嚴,不過楊康自小就能随意出入,但他卻極少橫沖直撞。就如此時,書房的門雖是開着,楊康卻依舊站在門口揚聲問。
“康兒?快進來,從外邊,怎不去休息?”完顏洪烈捏捏眉心,邊招手邊問。
楊康看了一眼堆滿了完顏洪烈書案上的文書道:“爹,您才該休息吧?”若說金國如今哪裏最忙,那必然是戶部了,這幾年,或說自章宗年,黃河泛濫、地震、兵禍,再加上邊塞不寧,其他各部忙亂了一陣也就罷了,戶部……
完顏洪烈自接了這頂官帽,楊康就沒見他輕松過。楊康還在關外的時候,還聽說他爹曾一度被免官,關在家裏思過,但沒倆月就又官複原職了。原因無他,旁人看來他爹幹得最多的不過是拆東牆補西牆,但若真的讓他們來幹,卻只能弄個滿盤崩潰。實在是這份擔子,別人擔不起來。
“昨日睡了一夜好覺,如今正精神得很。”完顏洪烈笑笑,端起茶水來喝了一口,“康兒,你明日上朝可要沉住氣。”完顏洪烈自然之道楊康來找他是為了什麽,兩句家常後直入正題。
“爹,孩兒知道。”他這陝西都統,原本也是戰也兩年前臨時升起來的。那時候金軍的第一任統帥獨吉思忠被完顏永濟自己撤了,第二任臨陣脫逃,讓楊康給砍了。且楊康是臨危而起,衆兵丁與他并肩而戰,說誓死效命有些誇大,但倒是都認了他的統帥。将領中雖有不服氣的,但見他趙王世子的名頭也不敢做太大動作。
京裏的衆官員見兩人統帥,一個從此仕途堪憂,一個平白丢了性命,且蒙古軍勢大,說不準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誰也不想再去擔這個倒黴差事。當時唯有完顏洪烈擔憂兒子一力反對——也就因為這個他被暫時罷官了——總之這統帥的差事誰都不要,這才落在了當時不過十六的楊康身上。
誰知道楊康竟然硬生生扛住了蒙古兵,結果臨時的就變做正職了。如今兩年過來,外人看來是邊塞已穩,便朝廷上下活動起來,想要去摘楊康護着長大的果子了。但問題是……這果子真的熟了?
“不過,爹,陛下到底為什麽把我召回來?”
“還不是你三叔①鬧騰的,明明這次出使蒙古,他是敗的不能再敗了。但他回來時,卻說什麽,鐵木真與王汗二虎相争,鐵木真雖勝,卻也元氣大傷,短時間內無力東近。又贊你骁勇,不該閑置在那苦寒之地,應該……”
“爹,我娘是漢人,宋也算是我半個父母之邦,我願為金國守邊,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但是……我不與南人打仗。”
“康兒,你是我完顏洪烈的兒子,又是我大金的将領,你自己不想去,又能如何?”
“那我就把自己的腿打折了,到時候就說我練武時一時不慎。”
完顏洪烈一怔,卻終究只是說:“你和你娘,其實像得很。”
之後這攻宋與否的事情,完顏洪烈卻也不再提。只是與他說朝堂上的形勢,這次将楊康召進京來,從好的說是不想見他這員猛将閑置,但從壞的說,也是因為完顏永濟那已經堆了楊康的一堆彈章了。所以,方才一開始完顏洪烈才說讓楊康到了朝堂上必定要保持冷靜。
“一群腐儒而已,當他們在放屁。屆時自有為父幫你。”完顏洪烈拍着兒子的肩膀,兩句話說的氣勢十足。
楊康自然也是很識時務的一拱手道:“孩兒聽令!”
父子兩個相視而笑,完顏洪烈又道:“另外……康兒,你也見到府裏多了些江湖人。”
“孩兒只見了一個名叫歐陽克的,初時還以為他是爹爹新收的幕僚。爹,您弄這許多江湖人做什麽?今上雖然對諸王的管制,不再如章宗在時那麽嚴厲,但是您這結交江湖中人,若是有人參上一本……”
“康兒放心,用不了幾日他們便要走了。”
“為何?”
完顏洪烈卻是神秘一笑,轉身拿出了幾頁寫着詩詞的紙來。并與楊康細細将來,他如何在這些詩詞中發現岳飛所遺的《武穆遺書》一事,又說如何讓那些江湖人幫他們去宋尋找此書。至于得書之後用到何處,完顏洪烈只說讓楊康學了,如此他領兵在外家裏也就更放心雲雲。
楊康于原著原本就忘得差不多了,張家口的酒樓一事,與比武招親,這是他記得比較深刻的。另外還記得的就是歐陽克被石頭砸斷了腿、周伯通騎鯊魚、黃藥師進了中原找黃蓉、梅超風手上有一塊紋着《九陰真經》的人皮,其他的就模糊不清了。
如今完顏洪烈一說,他才模模糊糊的想起來确實有個《武穆遺書》,但好像……完顏洪烈沒找着?況且,就算找着了,這書又有什麽用呢?如此想着,他也如此問了。
“爹,這世上學兵書選得好,又最出名的人,您道是誰?”
“李靖?張良?韓信?”完顏洪烈連說數人,但楊康都是搖頭,最終完顏洪烈問,“那康兒說是誰?”
“趙括。”紙上談兵,可是流傳千古。
完顏洪烈一怔:“康兒,是不想找這兵書?”
“爹,漢時的衛青不過騎奴出身,後雖入了羽林,但以他的身份即便是學了兵書又哪裏比得過那些勳貴子弟,但卻偏偏是他成就一代軍神。我朝太祖皇帝,以三千騎破十萬遼兵,以兩萬騎,破七十萬遼軍,卻又何曾學過兵書?還有那草原上新近崛起的成吉思汗,他連漢話都不會說,連兵書是什麽卻都不知道吧。”
這一番話說得完顏洪烈更怔忪了,雖然兒子不願,他也不再提。但他還是想着學了《武穆遺書》便以大金鐵騎一統天下的,難道名将天生?兵書無益?但是……
“即便這書于我們無用,但也不能讓它繼續留在南邊,有一天落在宋人手裏。”
“爹,就算有了名将又如何?寫了《武穆遺書》的岳飛自己都讓他們的皇帝給殺了,且除了岳飛之外,那南邊的名将就少了嗎?韓世忠、吳玠、張俊、劉琦,前幾年又出了個畢再遇,便是才俊稍遜于岳飛,卻也是當時人傑,但是……有用嗎?”
作者有話要說:①原著這事是完顏洪烈去的,本文蝴蝶效應,讓完顏洪熙去了,怎麽蝴蝶的,後文會有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