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很多年以後,沐陽都在想,是否從當年踏出的那一步開始,自己的命運已經如同斷了線的風筝般,在時間的天空中開始了飄搖,沒有了絲線的風筝是自由的,但是,注定了要開始孤單的飄零搖曳。但是,他又想,即使絲線沒斷,依然被自己牽挂着自己的人跩在手心,依然有着溫暖的溫度,即使飛的在高,再遠,都能遙望着底下的親人,但是那樣牽羁是他真的希望的未來麽?沒有答案,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矛盾的存在太多的悖論,沒有答案的答案!只是,他從來都沒有後悔過自己踏出的那一步。

很快的,沐陽就坐在了剛才他同伴的位置上,熟稔的投幣開始。97格鬥,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就像是一條刻進他骨髓的一道印跡,童年的夥伴。與自己逐漸成長的身體有些遙遠,但與記憶同呼同吸,這是他身體裏潛藏着的一條驕傲線。

小的時候爸爸媽媽沒時間,沒有夥伴,陪伴他稚嫩童年成長的就是這些冰冷的街機游戲。他很小就被送到他爺爺家,爺爺在家開了一間窄小的游戲廳,沒有時間陪伴小孫子,就讓他屁大的小孩趴在上面玩,一方面照顧生意,一方面照顧孫子,一舉倆的。就這樣沐陽度過了他美好孤單的童年,漸漸的長大後,他很少在去碰那種簡單的游戲,殊途同歸的技能似乎在也沒有了什麽突破,慢慢的開始疏遠,變淡。但是,不會遺忘!就如同一只巅峰的狼沉寂在他體內,等待着複出後的驚天動地。他感覺自己像一位爬上了這座山的最高峰的勇士,帶着孤獨與寂寞感凄涼的看着那些努力攀爬的人們,任他們如何努力的攀爬,都無法企及自己的這座山峰,對于他們,他根本不屑一顧。

沐陽并沒有急着進攻,前倆個人物只是不斷的跳,閃,躲,他不是怕敵人,而是帶着一種戲弄的玩耍。

很快沐陽的前倆個人物被時間拖死,而對方,還有三個,一比上,似乎從數量上已經輸了大半,旁邊觀戰的人已經開始唏噓。

哎......又是個一挑三的敗局。

......恩....我覺的不像,你沒看見他每次都沒進攻麽,每次都能躲避的恰到好處,他到底想幹嘛呢?不戰,不攻......莫名其妙。

你這個垃圾,只會躲。坐在他旁邊的對手輕蔑的對沐陽嘲道。

沐陽微微上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他并沒有回答他,實力是說話最好的武器,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始期待第三個的入場。八神庵........

當“為滴夠”聲音的開始,随着一團暗紅色的血液在天空彌漫而香消玉殒,電光火石之間已經結束戰鬥。沒有任何反擊,看不清招式,如同影魅般.。周圍陷入了沉默,人們面面相觑!畫面上的數字定格在五十二秒。八秒結束一條全新人物的血液,可能不是用高手能夠形容的。旋即,另人更加瞠目的事情出現,幾乎後面的人物只要一出場二秒,基本就不能動彈了,他是一連十八式。

神人,這是圍觀者爆發的心聲,這也是每個街機手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

人群在次炸開了鍋,議論紛呈而至,如雪花般洋洋灑灑,那些誇贊,佩服,膜拜,鄙夷,辱罵,諷刺不斷的漂浮在空氣中,然後迅速的交織形成了一張巨大而密封的大網,逐漸的覆蓋這片小小的世界。

這時,沐陽才擡起自己的眸子,清澈的瞳孔滿溢的淡漠,他就這樣側過頭看着他,嘴角微揚,像是炫耀,像是挑釁。同樣,旁邊這個少年也是一樣,金黃的頭發散發着一陣陣暴斂的氣息,針尖對麥芒,一觸即發。

當我們回往自己少年時的飛揚跋扈。

當記憶流沙經過時間的沉澱。

當人生褶皺的宣紙被了無痕跡的撫平。

當那些流于表面的平滑,經過歲月的洗涮,最終使自己的內心得到沉寂。終究會有一些渣滓被靜谧于記憶的湖水,不會經過湖水的湧動而散去。

那些平滑的湖面折射出來的光芒真的像湖面這般我們看到的那般流光溢彩麽?

那些封存在湖底不見天日的雜質真的被我們遺忘了嗎?

不會的,那些因為年少輕狂而犯下的錯,如跗骨之蛆般爬滿了我們黑暗的記憶,它們微緩的挪動着,蠕動着.......

時間的流逝終究會為年少輕狂的我們,為不可一世的我們撕下那象征愧疚的罰單,或現在,或将來,這是宿命,沒有人能夠逃脫,誰都過不去心中自己那道記憶的坎坷。

三天後,寧市發布黑色緝拿令。

沐陽,寧明職高,十七歲。于是,時間把這個初出少年推到了現實的風口浪尖。沐陽直至多年後依然回味這段黑色的往昔的時候才覺得後知後覺,後覺後怕。他把人打了,重殘。因為牽扯到黑道,被打的那個人的表叔是當地非常有着實力的土霸,他的侄子也就是在永夜游戲城與之格鬥的黃毛。因為不想讓警方介入,以免有煞威風。所以通過人聲傳遞,一傳一,二傳四,通過內部調解,這樣既報了仇,也找回了面子。這就叫做黑色緝拿令。

已經是五月初,那是沐陽記憶中一段黑色的旋風,本來春暖花開陽光明媚卻惶惶不安的瑟瑟發抖。如行屍走肉般穿行在這個城市的黑暗角落,他突然間覺得自己人生絢麗的大樓開始轟然倒塌,變成了滿目瘡痍的一片廢墟,每天接受母親的垂淚以及父親的謾罵!

似乎這一切就真如旋風般,很快的他就逃離了這個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城市,他迎來了第一個人生的轉折,他人生的路途也開始悄然偏離自己原本的人生軌跡。

夏澈市,将是他下一站。當父親憤怒毅然轉身離開火車站的那一刻,只有母親掩面喃喃的絮叨..........孽緣.......孽緣........。

當父親沐利知道兒子打殘人後,憤怒的奪門而出,要死要活別管他,最好被人打死。也無怪乎他異常,沉默老實了一輩子從來就沒有出過與人有過紛争的他,到了不惑之年竟然出了這麽一個逆子,孩子未滿十八歲,責任自然歸咎與做父母的,他走在街上,背後仿佛有無數雙手在指着他的脊梁骨罵。

當然氣憤歸氣憤,唯一的寶貝兒子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們也是要處理的,三天後就已經幫他聯系了二千多公裏外的水島。把他隐藏的隔了山,又越了水,橫跨倆省的海峽外的陌生世界。

當看着父親漸遠佝偻的身體消失在人潮密麻的車站後,沐陽走到母親身邊拍了拍母親消瘦的身體,然後轉身決絕的向入站口走去,那一刻,他怕自己悄然滑落的淚水沾濕母親的內心。

随着火車鳴笛啓動,窗外緩慢倒退的青木逐漸變得模糊,沐陽這些天來壓抑的淚水如破了提的洪流般滿溢出來。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紅線穿着的核桃,陷入了沉寂。

你帶着它,就是帶着我,不管你去哪裏,你都不可以丢掉它,這是我給你的信物,我等着你拿它來娶我......我會一直,永遠的等你回來......娶我!

恩,少年重重的點了頭。旋即一個青澀的吻痕留在了少女的額頭。

只是當我們再次揭開沉重往事帷幕的時候,舞臺上再也沒有青澀男孩女孩的背影,上面落滿的灰色的塵埃,仿佛一切曾經都沒有發生過。

那些久遠的故事,終究變得物是人非。

那些曾經歡笑的人,終究散落在海角天涯。

那些青澀的誓言終究會被時間的機器轉換為沉重的謊言。

永遠,是多遠,一瞬間,一剎那,又或是一世紀,一光年。沒有概念,因為永遠就是早已為謊言打下的一個伏筆。

沐陽緊握着幹澀的核桃,像是要抓住他僅存的一絲溫暖,小貝,我會娶你,我會回來,會有........會有那麽一天的。

多年後,不管在經歷怎樣難舍的離別,沐陽也都會釋然,該走的,終究會走,該留的,終究會回來,雖然潛逃的有些狼狽不堪,但是,誰人敢說不也轟轟烈烈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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