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到家了嗎？”

出于禮貌，鐘靈立即回複：“已經到家了，謝謝。”末了，還加了個微笑的表情。

身邊的鐘毓也看到了這條信息。她對這個號碼沒什麽印象，但看內容也猜到了大概：“是江亟？”

鐘靈點頭，回想起剛才的事情，仍是心有餘悸。她把自己和母親前去機場路上發生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也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姐姐在機場遇到的人真的是爸爸的舊識嗎？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點，我擔心是有人不想姐姐這個時候回國想要趁機加害姐姐。”

“我原本也不想你們擔心的。”鐘毓頓了頓，眉心卻蹙了起來，“之前沒往那方面想，經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當時那人的态度有些奇怪，照理來說，第一次提及算是客氣，若是真心想送我回來，最多也再堅持個一兩回，我拒絕他的意思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可他卻好像非得送我回家，若不是江亟及時出現，恐怕都要拉着我直接上車了。”

鐘靈知道這件事和三位姑姑脫不了幹系，可她缺乏證據，只要能證明和她們三個有關，事情就會好辦許多。她看向鐘毓：“他叫什麽名字，姐姐還記得那個人的樣子嗎？”

鐘毓“哎呀”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臉自責：“我竟然不知道他叫什麽。我們在飛機上認識，他就坐我邊上的位置，那時也是閑來無事，他和我攀談，我也樂得聊會兒天，根本沒想以後會有什麽交集，也就沒覺得有必要交換彼此的名字了。”

鐘靈很快發現問題所在：“那他怎麽會知道爸爸是誰，還稱自己是爸爸的舊識？”

“他大概是認出了我的樣子，就問我鐘宏裕是不是我爸爸，我當然說是。他就很欣喜的告訴我他和爸爸是老朋友了。”鐘毓微微垂下頭，陷入回憶，“對了，當時他回憶了一些和爸爸有關的事情，那些事情我多少都知道一些，基本沒有什麽出入，如果不是真的認識爸爸的人，怎麽會知道那些呢？名字我是沒有再問，爸爸的朋友總歸算是我的長輩，這樣有些不合适，他倒是告訴我他姓姜，阿靈，你可有印象爸爸的朋友中有一位姓姜的叔叔？”

姓姜？鐘靈眸色一暗，莫非就是那個人？這麽說來從前的這個時候她的姑姑們就已經盯上姐姐了，她還以為她們對姐姐出手要從爺爺的葬禮開始，沒想到那麽早，看來是有些小瞧二姑了。她怎麽忘了，即使二姑想不出什麽高明的法子，還有她的一幹裙下臣們替她出謀劃策。只可惜那時候她天真的以為只要待在爸爸媽媽的羽翼下就能安然無恙。不過，同樣的錯誤她不會再犯第二次。

一轉念，鐘靈已經有了法子。“姐姐，你知道爺爺的葬禮上鐘氏的那些股東和高層都會來吧。”

鐘毓不明白妹妹想做什麽：“阿靈是想在葬禮上找那個姜叔叔嗎？難道他是鐘氏的人？”

“他怎麽可能是鐘氏的人，不過，他确實會去參加葬禮。”他不但會去，而且會在二姑的慫恿下，在那時提及和鐘家的婚事。父親以為那只是和鐘家的聯姻，女兒也不必非得從他這一脈出，可他忘了，當鐘家落敗的時候，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想當然，不管願不願意，他都只有把姐姐送上這條絕路。

鐘靈下意識地捏緊了衣擺：“如果她們有能力妥善經營鐘氏也就罷了，但她們只是把鐘氏當成了一座金山，終有一天會坐吃山空。到時候鐘氏會變成什麽樣？姐姐，我們不能讓鐘氏落入姑姑們的手裏。我們或許不能左右爸爸的想法，可那些股東和高層們卻可以決定讓誰坐上董事這個位置。”

“這一點我也是知道的。”鐘毓幽幽嘆了口氣，“可是爺爺都留下話來，只要爸爸點頭，就沒有理由不分股份給姑姑們啊。”

“但如果遺囑上并沒有她們的份呢？”

“這怎麽可能。”鐘毓一臉驚訝，很快又轉為失落，“就算不是姑姑們，也一定是爸爸的，我們總不能不讓爸爸坐上董事長的位置啊。”

如果只是這樣，她也不敢在爺爺的葬禮上冒險。“不，沒有爸爸的名字，也沒有姑姑們的名字。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要做另一件事情。”

鐘靈一臉胸有成竹，讓鐘毓十分意外。意外的同時，她又心疼起這個妹妹。若不是被逼無奈，妹妹也不必變成如今這樣，她更是下定決心不能再讓姑姑們在家裏和鐘氏作怪。

“阿靈說的另一件事是什麽？”

鐘靈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文件夾：“這是有關鐘氏最新想要申請的一個項目的資料，除了項目本身的數據外，裏邊還包括了鐘氏的準備情況，以及其他的一些競争對手。姐姐先看看，鐘氏有把握拿下這個項目嗎？”

鐘毓在國外學的就是商科，接觸過不少類似的案例，粗略的看了一番心中已經有了估量。

“雖然每個企業都有各自的優勢，但實力上來說相差得并不是很大。這個項目的優勢很明顯，就算公司本身有所欠缺，也可以通過項目本身來彌補。主辦方不論和哪家公司合作都能獲利，就看他們想要的是哪方面的附加利益了。所以，問題不在于我們同其他競争者相比有多少優勢，而是項目的主辦方的意願。對了，阿靈，這是哪個公司的項目？”

姐姐的想法同陳乾不謀而合。她沒有提前告訴姐姐這是江氏的項目，就是希望姐姐能夠客觀看待，不要因為江氏而有所偏頗。

鐘靈淡淡道：“這是江氏的項目。姐姐不是要感謝江亟，請他吃飯嗎？不如就趁此機會把這個項目要過來吧。”

“江亟是這次項目的負責人？”盡管她一直有聽說江老爺子早把公司事務交由孫子打理，可真聽到如此，鐘毓還是驚了一下。想起先前他在機場裏的一舉一動，周身散發出的王者氣息，讓人覺得天生貴胄大抵就是如此，也只有他才能在同齡人中脫穎而出，遙遙領先，叫人可望而不可即。“這樣也好，不如你發信息問問，看他什麽時候有時間。”

聽到姐姐答應下來，鐘靈莫名就松了口氣。她告訴自己，姐姐比自己成熟，在這方面又有更多的經驗，正是因為這樣，這件事情交由姐姐來做才最為合适。她拿起手機，自她剛才回複之後，那頭又沒有回應了，她迅速在對話框中輸入：“周末有時間嗎？想請你吃飯，聊表謝意。”

出乎意料，江亟很快回了過來：“周六傍晚我來接你。”

她還在糾結吃午飯還是晚飯，具體幾點見面，卻被他一句話全部解決。鐘靈回了一個“好”字，把手機遞到姐姐面前：“姐姐，他周六傍晚會來接你。”

鐘毓點點頭：“那也好，我趁今天晚上好好惡補一下鐘氏的情況，再想想到時怎麽和他說，希望他明天不會拒絕得太直接。”

鐘靈失笑：“我看江亟哥哥今天能出手幫姐姐，明天也一樣會給姐姐面子的。”

第二天傍晚，鐘靈收到信息，江亟正在來的路上。鐘毓早已準備妥當，不等他來，鐘靈就勸姐姐提早出門等候。關于姐姐請江亟吃飯的事情，鐘靈并不希望節外生枝。如果爸爸知道了，那麽姑姑們很快也會知道，多一個人知道，她的計劃就多一份風險。

鐘靈站在落地窗前，站在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鐘宅的大門口。姐姐立在門邊，一襲乳白色的長裙在風中微微揚起。微風拂落鐘毓額上的一縷發絲，她輕挑起那縷發絲，別在耳畔，身子微微向前傾。

江亟來了？鐘靈朝大路望去，果然見一輛車子駛入眼簾。她臉色一變，匆忙下樓，趕至大門口。可她還是晚了一步。

鐘靈打開門，那輛車已然停在大門口。車內的人明顯一愣，顯然是沒想到鐘家兩位小姐都會在大門口迎接自己。但她很快開門下車，滿臉堆笑：“阿毓，阿靈，你們知道我們要來嗎，還提前等在門口，我太感動了，咱們趕緊進屋吧。”

鐘毓也是一愣，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淺笑着走上前挽起那人的胳膊：“大姑姑，我昨天剛回來，你今天就來看我，我能不親自出門迎接嗎？那麽久不見，我可想你了，大姑姑可不許說不想我啊。”

大姑樂得眼角都笑出了魚尾紋：“怎麽會不想，我可是天天盼着咱們家阿毓能早點回來呢。這次一定要多留些時間，可不準又早早回去了。”

這時大表姐楊悅妍也從車上下來，她只淡淡瞥了鐘毓一眼，倒是很熱情地走向鐘靈，對着她耳朵小聲道：“阿靈，別管她們，咱們管自己。”

想起之前為了提前将大表姐化敵為友所說的話，鐘靈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

她和鐘毓對視一眼，兩人心領神會，都覺得得先想把大姑和大表姐帶進去，然後再借機溜出來，總之不能讓她們看到江亟。

幸好江亟還沒有到，她們還有時間。鐘靈自我安慰，順勢就朝路上望了一眼，哪知路中央突然出現一輛黑色的車，正是江亟來了，她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了一步。

時間緊迫，鐘靈根本來不及将人帶進去。楊悅妍一眼瞧見那輛車，只愣了一下，就兩眼放光：“媽，你快看是誰來了。”

大姑昨天才去過江家，對這輛車也有些印象：“難道是……悅妍，還不過去迎接客人。”

好一個迎接客人。大姑什麽時候變成鐘家的主人了？鐘靈在心中冷笑，可眼下她們還不能撕破臉，她看了一眼姐姐，鐘毓也正看過來，姐妹兩心有靈犀，事到如今，還不如大大方方坦言江亟先前幫過姐姐，姐姐要請他吃飯，省得大姑再動別的心思。

黑色的巴博斯在鐘宅大門前停了下來。

其實大姑不催促，楊悅妍就已經撇下鐘靈迎了上去。鐘毓正要走過去，沒想到大姑在這時候開口：“阿毓，大姑姑好久沒見到你了，咱們好好敘敘舊，外頭的事兒就交給悅研那孩子吧。”邊說邊挽着鐘毓的手就要往裏頭走。

別以為誰都不知道她打什麽主意。鐘靈小跑過去，瞬間滿臉委屈地扯開大姑的手，緊緊抱住不放：“大姑姑偏心，姐姐來了，大姑姑就看不到阿靈了嗎？阿靈站在邊上，大姑姑只和姐姐說話，還以為大姑姑最疼我了，沒想到大姑姑也這樣。”她用勁暗暗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疼得她眼中頓時蓄滿淚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