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鐘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內，鐘靈站在落地窗前，怔怔望着底下的行人和汽車出神。

五年了，這五年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靜度過。

大姑很滿足楊悅妍能進鐘氏，這些年一直沒有什麽大動作。二姑則繼續過着她風流快活的日子。而三姑，或許是一直在等待，等待蘇菁菁的鬧劇從衆人心中逐漸淡去再卷土重來，因而這些年也還算安分。

但她知道那些平靜只是暫時的，她們遲早會有所行動。這三位姑姑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不會就這麽甘心認命把鐘氏交到她手中。所以近來公司頻頻出現的狀況，她不由地懷疑是她們中的某人動的手腳。

鐘氏最初是靠工業起家，逐漸做大之後便向各個領域發展開來，幾乎每個領域都有所涉獵。除去爺爺的關系外，鐘氏一向有高質量産品的良好口碑，可這一個月來卻不斷有顧客反應鐘氏的産品以次充好，實屬罕見。

鐘靈雖懷疑是有人故意為之，事關鐘氏商業信譽，還是親自去工廠查了一番。實際上工廠內生産線的管理相當嚴格，甚至為了防止萬一出現次品的情況，在生産完成後還添加了quality control這一環節。這更加肯定了她的懷疑。

她派陳乾暗中調查此事，算一算時間，也差不多該有結果了。

沒多久，陳乾便來了，他面色有些凝重，臉上帶着愧疚。鐘靈看了一眼便猜到調查中遇到了問題，還是笑着問他：“沒查出來？”

陳乾頓了一頓，才道：“去各大商場櫃臺鬧事的顧客大多只是鬧事，鬧完之後并沒有要求退貨。我們無法從産品本身入手，我就找了商場內的監控查了其中幾人的身份，發現他們根本沒有在顧客名單上……”

“也就是說，他們只是為了鬧事而鬧事，目的是想毀了鐘氏的商業信譽。”鐘靈臉色一沉，問題根本就不在産品上。可其餘的消費者們卻不會這麽想，不明真相的圍觀群衆只會加速事件的擴散，一傳十十傳百，衆口铄金，沒有問題的産品也能被說出問題來。

“查不到是誰指使的對嗎？”

陳乾很慚愧：“指使他們的人沒有用固定電話，甚至也沒有用公用電話。很有可能只是随便在路邊找的人，買通他們鬧事後就沒有別的聯絡了。”

鐘靈勾了勾唇角：“這也不能怪你。其實不用查，我也知道是誰，只不過手裏握着證據更有說服力罷了。”

“二小姐認為是……”

“還能是誰，不就是有人坐不住了，好讓自己的女兒早點取代我的地位。”鐘靈盯着辦公桌上的電話，唇角有嘲諷，“這幾天那些大大小小的董事們各種給我施壓，叫我拿出一套解決方案來，否則就要求召開股東大會重新推選新的董事長。”

說到這兒，鐘靈眼神暗了下來。本以為在公司遭遇這些不痛快，回到家裏能尋求家人的安慰，可她的父親不幫着一起想辦法解決也就算了，還責怪她沒有能力。

指甲陷進肉裏，疼痛讓她更清醒了一些。

“你說，會不會有人按捺不住，自己先露出馬腳？”

陳乾正要回答，秘書敲門進來，一臉焦急：“有顧客在工廠鬧事，指責公司的電器産品質量不過關，導致他使用過程中差點受傷，要求公司支付大筆的賠償金。”

呵，比她預料的更沉不住氣。大姑以為這麽做就能逼得她認輸？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她倒是要感謝大姑，給了自己抓住她把柄的機會。

鐘靈到達工廠的時候，門口已然聚集了許多人。大多都是前來看熱鬧的，卻也混進了那麽一些煽風點火的人。

她一下車便聽到有人不客氣地大喊：“你們管事的呢，我買了你們生産的臺燈，開個燈差點觸電，你們還有臉說産品質量有保證？我要你們賠錢，還要賠償我精神損失費。”

開燈的時候差點觸電？臺燈的按鈕包括臺燈的底座用的全是絕緣材料，一般的空氣還能導電？你以為地震縱波啊。

鐘靈朝那人走去，工作人員見她來了趕緊讓路。

那人頗為嚣張：“小妹妹，大學還沒畢業就敢出來混了，難怪工廠裏生産出來的全是次品。董事長讓這麽個小姑娘當，你們公司遲早要完蛋。”

鐘靈不去理會他的話，不緊不慢道：“看來是我們生産的産品有問題，既然是我們的問題，必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和合理的賠償。不過事關重大，關系到産品安全，我這就下令關閉所有機器設備，以便排查錯誤來源。但凡查出來有問題的産品，我就當着大夥的面把那些次品全毀了。”

她招來一位工作人員吩咐下去，又命人搬來一把椅子：“我已經吩咐下去，你且稍安勿躁，相信很快會有結果。至于協助排查的人，我請來了H市監管機構的工作人員，結果絕對公正。等查明原因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他只是收了人家好處叫他來工廠鬧事，如果能得到賠款，自己也可以順便撈點好處，哪裏想過鐘靈會吩咐停工檢查。別說他胡編亂造的觸電了，連鐘氏的臺燈都沒有買過，一會兒檢查出來沒問題，是他無中生有，這麽大一個工廠因為停工造成的損失豈不是都要他一個人賠償？一想到天文數字般的賠償數目，他就吓得臉色發白，想臨陣脫逃：“算了，看你們做生意也不容易，這次就不和你們計較了。”

送上門來的機會，鐘靈哪裏會放他走：“我們會盡全力使每一位顧客都滿意，保證産品的質量也是我們的分內之事，你再等一會兒，不用着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他怎麽能不着急，結果出來他就玩完了。他想找機會開溜，可身邊就站着兩個工作人員，而門口又圍着黑壓壓的一群看熱鬧的人，還沒逃出去就被人抓回來了。這還不算，他要一跑，就真的表示自己心虛了，可偏偏卻又實在心虛得要命。

鐘靈掃了那人一眼，對陳乾道：“去把我大表姐請過來。”大姑為了能讓楊悅妍在鐘氏坐穩，時時刻刻關注着楊悅妍在鐘氏的一舉一動，請她就相當于是請了大姑的眼睛。

陳乾很快就回來了，楊悅妍卻沒有一起來。“楊小姐的母親也在，她替楊小姐回絕了，說二小姐你做主就好。”

鐘靈笑了一下，她的目的就不是請楊悅妍。可就算大姑不親自來，相信這裏的情況也會一絲不差地落入大姑眼中。

過了一會兒，檢驗結果出來，産品完全合格，沒有任何問題。

鐘靈轉向那名顧客，眼神淩厲：“看來工廠內的産品沒有問題，這位先生，能否請你把從鐘氏買走的臺燈拿過來，也好讓工作人員确認是否是你買的那盞臺燈存在質量問題。”

沒有從鐘氏買的臺燈，他去哪裏變一盞出來。他神色慌張，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答案不言而喻。鐘靈趁機為鐘氏辯駁：“既然問題不是出在鐘氏，大家往後可以繼續安心購買鐘氏的各類産品。至于此次事件和之前謠傳的産品質量問題，想必大家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她刻意不說有心人陷害，反讓消費者們自己去想，大部分人只要稍一想就自然而然想到是這個原因，而自己想出來的結果往往比別人解釋的更有說服力。

揉了揉額角，鐘靈準備返回公司大樓。

陳乾在一旁提醒：“二小姐，今晚還有個宴會需要你出席。”

“嗯，記得的呢。”鐘靈微微嘆息，接手公司之後免不了要參加一些商業性質的宴會。

陳乾猶豫片刻，還是問道：“小姐要帶男伴嗎？”

這種宴會男性通常都會帶上女伴，而女性也會帶上一個男伴，雖然沒有強制規定，卻也成了默認的習慣。但鐘靈不願糾結這些問題：“倒時候再說吧。”

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恰好看到有條未讀短信。鐘靈愣了愣，這個號碼她很熟悉，是江亟的。說不清為什麽，她沒有刻意去創建一個聯系人，但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

自從姐姐的宴會之後，他們說定五年內不談那個問題。對于鐘靈來說，她确實不記得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了，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段感情，而當時她年紀還小，加上鐘氏未定，不願把過多的精力放在感情上面。對于江亟，鐘靈則認為他需要更多的時間考慮，畢竟時間是個神奇的東西，能改變一切，再濃烈的感情，也會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淡去，也許這些年過去，他就會發現她不是最适合他的那個人。

實際上，這五年他們雖然沒有見過面，卻還是保持着聯系。他會每天發過來一個晚安，她能在節日的時候收到他淡淡的祝福，甚至在天氣轉涼的時候，他會提醒她要多穿衣服，有幾次為了鐘氏的事情，她不得不跑去外省，他卻細心地發來當地的天氣預報。一則再普通不過的天氣預報卻讓她心頭一暖，說不感動，肯定是假的。

深吸一口氣，鐘靈準備閱讀信息。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就在她要按下閱讀鍵的瞬間，電話亮了起來。

是江亟。

莫名有些緊張：“喂。”

她聽到電話那頭的呼吸聲，随後有人開口：“考慮好了嗎？”

“唉？”鐘靈愣了一下，立即想到是短信裏說了什麽事，她還沒來得及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剛要看短信，你就打過來了。”

實際上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她也一樣，但鐘靈感覺到江亟似乎微微笑了一下。“晚上的宴會，做我的女伴嗎？”停了片刻，他又補上一句，“正好我需要一個女伴，如果你也需要一個男伴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