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用過午膳品過香茗,大家都喝了點酒,酒意上來便感覺有些熱意,有幾位女郎便欲尋個風口吹吹風,去去酒意。

安婉見大家都有點醉顏薄紅的樣子,幹脆一揮袖帶着人一起往陸府抱夏那邊去。那邊通風,與松濤苑一牆之隔,在抱夏二層還能隐約看見松濤苑那邊的青年才子們鬥酒賦詩。如此,既乘了涼又有了消遣,豈不妙哉!

爬上抱夏二樓,丫鬟将兩邊的窗戶全部推開,穿堂風霎時悠悠的拂過閣樓裏每一個角落。這座抱夏修建在湖岸之畔、假山之巅,說是一個二層小樓,實則是整個陸府最高的建築了,立于閣樓之上,可觀京城半面風景。

已經有好幾位夫人女郎站在窗邊手指天邊一片望不到頭的宅院園林,看了一會兒有人發現隔壁一片松樹林間居然有好些人影晃動,待細看之下可不就是今日來參加賞菊宴的那些青年才俊嗎?

原本像這樣的宴會已經參加了不少,像他們這樣的年紀隐約看見男子的場合也經歷過,京城的青年才俊左右不過那些人,雖說不上每一個都說得出是哪家郎君,可面孔卻是熟悉的。然今日突然出現了一個生面孔,這就讓人好奇了。

“那位身穿墨衣的是誰?長得真是少見的俊俏。”有人指着松濤苑裏問屋裏的人。

哪個女兒不愛俏,這一問頓時讓屋裏一幹女郎炸了鍋,都過來去看隔壁松濤苑。

黑衣服的,難道是問四哥?

我也有些好奇的湊過去看,就算不為看帥哥,也可以看看四哥在做些什麽,當我擡手扶住窗邊往下看,樓下四哥似乎也知道他妹妹在瞧他,仰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只是一瞬間便低頭看手中杯盞去了,再沒有往這高樓上看一眼。

“是青隐的四哥吧?”安婉瞟了那個黑衣人影一眼,不确定的道。

我看着四哥閑适倚在一塊假山上的姿态,點點頭,道:“正是家兄。”

宜昌公主在一旁一笑,有些失神的樣子。

幾個未曾婚嫁的女郎便驚呼起來,看着青隐的容貌,道:“難怪你的容貌如此出衆,原來還有一位那般俊俏的哥哥。”

我又不是四哥生的,我的容貌和四哥有半毛錢關系嗎?這些大家閨秀的聯想真豐富啊!

大家又吹了一會兒涼風,酒意去了大半,宜昌公主站起身,提議切磋切磋才藝,這個提議自然的得到大家認同,閨中女子本就無多少趣事,平日裏不是女工習字就是撫琴下棋的。雖說學那些多是為了通曉道理,修身養性,可學了的東西有機會能與別人展示一下為什麽還藏着掖着呢?

原本這個提議對大家都是好的,只是苦了我。自己的棋路不是東啓國傳統的下法,至今能一起切磋的除了四哥也就多年前的秋先生了。再說這才藝吧,我也不會那些風雅的琴啊蕭啊,唯一會的埙今日還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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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看着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大展才華的衆位大家閨秀,我這心裏簡直苦不堪言。

我私以為自己唯一能與這時代大家閨秀相同的就一點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大家已經順着樓梯往下走,我還有些微熱讓她們先行自己站在窗邊又吹了陣涼風,最後看着樓梯口還有只有宋知娴與另一位夫人時,我方提着手帕扇了扇往樓梯口快步走去。

一陣穿堂的疾風突然從一邊窗外吹進來在屋裏饒了兩圈再從另一邊窗戶竄出。

“哎呀,我的手帕。”一個清越的聲音響起。

宜昌公主已經趴到了窗戶邊,看着一張金色絲怕被風吹得在空中懸着。而聽見宜昌公主的驚呼聲,幾位已經走到樓梯半中的女郎夫人又回過了身走上來。

幾個女人就那樣看着兩張手帕在空中打了幾個旋,竟然慢悠悠往松濤苑那邊飄去了,就在一衆青年才俊的頭頂上。

我頭疼的盯着其中一張鵝黃秀蘭花手帕,趕緊叫蘇葉去問四哥撿回來。

朱子丹這個皇太孫從氣質上來講絲毫沒有一個即将做皇帝的威嚴與霸氣,有的只是一介學者的文雅,不但從形象上不符合,就連他的為人處世也是極為彬彬有禮。他此刻就站在姚青恒身邊,兩人一同欣賞着一盆胭脂點雪,朱子丹即興賦了一首頌菊詩在請姚青恒評點。

菊花作為四大君子之花的其中之一,古往今來便引了許多文人墨客的青睐。朱子丹尤愛菊,今日男的見到一盆稀有的胭脂點雪,從見到它伊始就沒離開過它三步以外,他已經看了它快小半個時辰了吧!

突然聽見一聲熟悉的驚呼,朱子丹順着聲音擡頭望去,就見一牆之隔的閣樓上窗戶邊站着幾個人,其中之一可不就是他那活波的皇姑姑,又見空中兩塊金色手帕飄飄然的飛了下來,他頓時頗頭疼的扶了扶額。

姚青恒原本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裏的茶盞,同樣也聽見了那聲驚呼。但他對于與他不相幹的人自來沒多大興趣去關注,遂眼皮都沒掀一下,目光目光盯着茶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呼!又一陣秋風吹過,金色的絲帕不偏不倚的落在姚青恒臂彎上,另一張鵝黃絲帕則落在了一盆綠菊上。

姚青恒皺眉看着絲帕上金線繡的絲菊,記憶裏有個模糊的影子浮現,也是喜歡秋天在手帕上繡上絲菊。那個人曾經虔誠的捧着來送過他,也偷偷的往他的馬車裏扔過這樣的絲帕,只是都被他扔了。

姚青恒微微甩了下頭,他在心裏反省了下最近總是憶起往事的自己,前世與今生的對照,有時會讓他感到不真實,質疑如今的一切。低頭看着手臂上的絲帕,再不願多想,手臂一擡,那明黃的手帕随風落下悠然落進一片金黃的菊花叢裏。

朱子丹原本擔憂那手帕會掉進哪位郎君手裏引人誤會,可當看着它落在那位獨闇兄身上時又覺得還不錯,私心裏認為,宜昌姑姑若能有獨闇兄這樣的夫婿也是極好的。

他正伸了手準備指着手帕道一句緣分的時候,姚青恒已經一抖衣袖,就像抖落一片樹葉一樣将他宜昌姑姑的手帕抖落了,這讓他尚未出口的話堵在了喉嚨口,難受的緊。他認真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

“那是我宜昌姑姑的手帕。”朱子丹覺得有必要提點一下好友。

“我不想做你的長輩。”姚青恒從綠菊上取下那方鵝黃的手帕展開看了看,又仔細的疊好握在手裏。

朱子丹聞言微不自在,他确實起了撮合的心思,可也确實沒想到知己變姑父的感覺。這樣被獨闇一提及他試着想了想那場景,他覺得若真成了,他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會适應不過來。

也許獨闇說得對,他這樣想着。為了避免別人撿到那張宜昌公主的手帕,朱子丹只得離了他欣賞了許久依然看不夠的胭脂點雪,小心的跨進矮菊叢中将那條手帕拿起來随便疊了兩下塞進袖袋裏。

沒一會兒松濤苑門口便來了一個小厮說是來取手帕的,姚青恒與朱子丹兩人一起過去了,院裏其他少年郎紛紛奇怪的看着兩人。

姚青恒一看來人是蘇葉,淡淡一笑,伸手将手裏的鵝黃絲帕遞給她。

朱子丹也掏出那條明黃的絲帕遞過去,想讓蘇葉代為轉交給宜昌公主。蘇葉在姚青恒點頭後方接過那條絲帕告退離去。

宜昌公主是眼看見自己絲帕就要落進那個人手上時便羞窘的跑開了窗邊,一路蹬蹬蹬跑下閣樓,拉了柳聞莺就走,兩人在陸府花園漫無目的的逛了有一會兒才回去,

我是不擔心的,反正蘇葉已經去拿回來了,不管落在誰手裏,我也不是故意的,取回來了便什麽事也沒了,什麽手帕定情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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