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子辰:????你一病秧子,家裏恨不得給你供起來,趕出家門?你是在逗我玩呢吧?

周子辰:行了,我請客,麻利兒的,我後門接應。

周尋拿起手機對着院子拍了張照發了過去。

過了三秒,周子辰直接電話過來。

“卧槽,你在哪兒呢?”

“聽不懂嗎?”周尋懶懶應了一聲,“我,被,趕,出,家,門,了。”

“我日。”周子辰怒了,“我就說你這個後媽不是個東西,都是她撺掇的二叔,你都這樣了,她還想怎麽着?讓那小拖油瓶上位嗎?”

周尋咳了幾聲,打了個哈欠覺得困了:“行了,你自己玩去吧,我要是還能活着回去,再跟你出去浪。”

“小尋,你不能這麽由着她,我看那個女人就不是個善茬,這麽多年一直攀着二叔,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圖什麽?不就是圖錢……”

“行了,我累了。”周尋聽得煩躁,“你管她圖什麽,那是周申明該管的事兒,跟我有什麽關系,還有,別喊什麽小拖油瓶,小孩兒有名字。”

“小尋,你就是心太好了……”周子辰氣惱,但也沒敢再多說什麽,雖然周尋對那個小拖油瓶不怎麽待見,但也從來不欺負他,“小尋,你別急,我跟我爸說說,讓他把你弄回來,只要我爸開口,你爸一定會聽的,二叔這次肯定是被那個女人給蠱惑了。”

“再說吧,”要真打算把他弄回去早弄回去了,這都快一個星期了,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估計這次是玩真的了,非要他到這個破地方來受受窮。

“挂了吧。”周尋揉了揉脖子,渾身乏的很。

“诶……”周子辰忙喊,“你在哪兒呢,給我個地址,我去瞅瞅你。”

“不用。”空氣裏的悶熱氣息讓周尋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煩躁的很,“等我死了給我收屍就行。”

周尋挂斷電話,感受到一抹迫人的視線,不由偏偏頭看過去,只見陳伯正沉着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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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尋,以後不要動不動說死,你媽媽聽了心裏得多難受?”

周尋忍不住短促的笑了一聲,然後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陳伯忙過來給他拍背,給他喂了一口水,周尋好不容易緩過來,渾身無力的靠在躺椅上,還不忘之前的話題,一臉的渾不在意:“我媽都死了快二十年了,早投胎去了,要是沒投胎,過段時間我就去陪她,給她盡孝道。”

可能是因為病了太久,也可能是從懂事兒起所有人都說周尋活不長的原因,周尋對“死”這個字眼并不避諱,但是聽在陳伯心裏就像哽了什麽似的,難受的很。

陳伯将曬在院中架子上的被子抱下來,說:“被子曬得挺軟和,你累了,正好給你鋪上,你睡一會兒。”

周尋靠在躺椅上,一手撐着下巴,眯眼瞧着陳伯:“我們幾年沒見了?”

“我從你家離開的時候你十二歲,現在你十七歲了,五年了呢。”陳伯笑了笑,看着周尋好看但有些過分白皙的臉,“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我離開的時候你不到一米五,現在都是一米八多的大小夥子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周尋長腿伸直,伸了個懶腰,“怎麽,走的時候周申明錢沒給夠?我看你收廢品收的挺得心應手的,幹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吧?”

陳伯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但也只是一瞬,下一秒依舊笑呵呵:“你爸給的錢倒是不少,夠我下半輩子花的了,但人老了,就得找點兒事兒幹,這樣才能活的長,整天呆坐着,可能會得老年癡呆。”

“是嗎?”周尋從躺椅上站起來,往屋內走,“你這愛好還真接地氣,下個棋玩個鳥哪個不比收垃圾強。”

陳伯抱着被子跟在他身後,進了西面那間屋子給周尋鋪被子。

周尋沒骨頭似的靠在牆上,臉上怏怏的,沒什麽精神。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陳伯有些不放心。

周尋往床上一躺,扯過薄毯子蓋在身上,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習慣了。”從出生起他身上就沒爽快過,也從來不知道健康的人是什麽感覺,恍惚間以為其實這種每天昏昏沉沉四肢無力有時候一口氣喘不上來就咳嗽半天的模式就是正常人該有的狀态了。

陳伯頓了頓,最終也沒說別的,帶上房門出去了。

周尋來到郴縣四天了,長途奔馳的身體一直沒養過來,這幾天一直沒什麽精神,基本都是躺着度過的。

而且來到陌生的環境,哪裏都不順心,吃的不順心,穿的不順心,住的不順心,連上廁所都讓他心情郁悶,這個山村一樣的破地方跟他家那三層的別墅自然是沒法比的。

周尋來這睡這張床的第一天就腰酸背疼,就這床還是陳伯特意給他換了的,據說花了大價錢買的,但還是怎麽睡怎麽不舒服,他家裏光那張床墊就好幾萬。

不習慣也得習慣,周申明剛給他送出來,現在肯定回不去,而且他身上沒錢,也不認路,他也從來沒出過遠門,不會坐火車,不會坐飛機,公交車沒坐過,最多也就會打個的,讓他自己回去他還真回不去。

即便能回去,他也不想被趕出來了還自己沒皮沒臉的再回去。

又在床上翻滾了大半夜,快天亮時,周尋才緩緩睡去。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頭……”

音樂聲乍起,床上的人被驚了一下,眉頭微微蹙起,片刻後,音樂聲不止,才伸手摸索手機,這天還沒亮誰這麽沒公德心打電話,還是這麽俗氣的鈴聲。

周尋閉着眼睛按了半天,但鈴聲依舊在響着,周尋被吵得腦子漸漸清醒起來,無論是電話還是鬧鐘,他的手機裏都沒有這個鈴聲啊。

周尋睜開睡意朦胧的眼睛看了看手裏的手機,黑屏的手機并沒有異樣,音樂并不是從他手機上傳來的。

而此時他也發現音樂聲其實并不是在他的房間,與此同時音樂聲也停了下來,屋內又恢複了清晨的寂靜。

周尋皺了一下眉頭,也沒多想,幹脆地扔了手機,扯過被子蓋在身上,再次閉上了眼睛。

可能是錯覺吧。

病入膏肓而産生的幻覺。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頭……”

“艹……”周尋倏地睜開了眼睛,這次他找到了聲音的方向,這聲音是從隔壁傳過來的,但并不是陳伯那屋,而是與他一牆之隔的隔壁。

好不容易睡着後卻被這莫名其妙的音樂給吵醒了,所以周尋異常煩躁。

周尋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腦袋隔絕他大舅和他二舅,半分鐘後,猛地掀開被子,開始大口喘氣,本就白皙的臉更加蒼白了。“他大舅”的鈴聲好不容易停了,周尋喘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這麽一折騰,渾身發軟,後背上都是虛汗。

“他大舅他二舅……”

差點兒将他送走的音樂第三次響了起來。

周尋倏地坐起身,順手抄起一旁書桌上的玻璃杯扔了出去,玻璃杯砸在牆上然後掉落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玻璃渣四散開來。

“怎麽了?”陳伯聽到聲音,慌忙從屋外進來直接推來了周尋這屋的門,門撞在牆上發出悶聲。

周尋靠在床頭處,胸口急劇起伏,額頭布滿虛汗,臉色難看至極。

“怎麽了這是?”陳伯吓了一跳,忙過去摸周尋的額頭,“可別是發燒了。”

周尋身體不好,一年到頭,總要感冒發燒個幾次,一次就要一兩個月,身子骨越折騰越虛,他還在周家的時候,那時候周尋還小,因為感冒發燒被醫院下了幾次病危通知,這幾年他雖然不在周家,但是打電話問周尋的情況時,也都不怎麽好,一年中總有大半時間是在生病的。

“沒事兒。”周尋抿了抿唇,滑到床上,蓋上被子,閉上了眼睛。

摸着周尋的額頭不像是發燒的樣子,陳伯松了口氣,用紙巾給他擦了擦連上的汗,小心翼翼問道:“既然醒了,就先把藥喝了,喝完後再睡好不好?”

床上人閉着眼睛沒說話,眉頭嫌棄地皺了一下。

意思不言而喻,不喝。

沉伯看着他好看但白的病态的臉,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到院中拿了笤帚和簸箕過來将玻璃渣掃了,掃完後,又用膠帶一點一點兒在地上沾,防止漏下玻璃碴不小心傷了周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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