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提審了 因為你帥啊

畫師作好了畫,蕭雲奕提醒了瓊羽“找時間去祠堂幹活”。二日天氣晴朗,瓊羽用過午膳就去往祠堂,綁了襻膊開始擦拭祖上靈位。

牌位放的年數是久了些,但好在宮人們打掃勤快,它們并沒有落很多灰。任務輕輕松松,加上蕭雲奕大發慈悲免去了跪拜,瓊羽便在心底懷了一份虔誠。

可她越想摒除雜念,亂糟糟的事就越愛往腦袋裏鑽,瓊羽猶豫着:昨日蕭雲奕只說了蘇绫已經入獄,并沒有說此事如何圓滿,她是該裝傻沉默,還是該像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對此事窮追不舍?

不過這事總得說來,還是崇明司的功勞最大,瓊羽似乎理解了民間為何都傳崇明司恐怖,其一是因它接觸的人與物關系生死,整個它也和個陰曹地府,其二是應是它的辦案能力,準确到堪讀人心,至于無人敢輕易作惡。

擦完一排再一排,瓊羽逐漸熟練正想着加快速度,沒想到再映入眼簾的,竟是先皇後何氏的靈位。

蕭雲奕的生母,孝慈皇後何覓棠。

淑妃娘娘和她講過一些有關孝慈皇後的事,何家祖輩在南方,孝慈皇後雖生在京城,卻如江南女子般恬靜柔情,小家碧玉的同時又不失作為一國之母的寬宏端莊。

她的一生亦如谥號,孝長慈幼溫婉可人,縱然紅顏早逝,她在聖上和蕭雲奕心中永遠是那長開不敗,無與倫比的海棠。

而蕭雲奕是她活過的證據,是她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瓊羽目不轉睛看着靈位,将濕帕折到最幹淨的一面,邊擦拭邊在心中默念:刺客一事有驚無險,但幕後主使仍未落網。孝慈皇後您在天有靈,定要保佑太子殿下無病無災。

“或者是惡人已被抓獲,殿下他不和臣妾說罷了。”瓊羽悄悄和孝慈皇後告狀,轉念又想:她半月以來不敢面對蕭雲奕遇刺的事,但朝廷和崇明司又不是死的,說不定蕭雲奕已有安排。

“太子妃?”碧波不知何時站到了門外,她關心問道:“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瓊羽擺正牌位,故作一臉嚴肅道:“沒什麽,我就在想崇明司怎麽就就那麽神,碧波你說,它消息得出不會靠的是算卦吧?”

碧波一指點着額頭:“奴婢不知,這事雲麾将軍應該知道,将軍不是去過崇明司嗎,您問問她,裏面住的是監事還是道士?”

“玩笑話你還當真了。”瓊羽失笑道:“我還沒擦完呢,你再等等。”

碧波這才想起正事:“奴婢失言!太子殿下着人傳話,說不管太子妃在幹什麽,務必要半炷香內去到綏寧軒。”

雖然沒見蕭雲奕身邊的人來,但這口令絕對是蕭雲奕下的無疑。瓊羽恭敬地對各位祖上行禮告退,出了祠堂才尴尬道:“傳話那人是什麽表情,着急,郁悶,還是憋着笑呢?”

着急代表有急事,郁悶就是蕭雲奕生氣,要是憋笑……那就說明沒什麽正經事,她該找借口不去了!

“奴婢看着像着急。”碧波扶着瓊羽上了轎攆:“奴婢留心多問了那公公一句,他只說在出門時,瞧見了個囚犯被拖進綏寧軒。”

瓊羽茅塞頓開:是蘇绫,蕭雲奕要審蘇绫!

綏寧軒坍塌的窗臺已經修好了,瓊羽讓人帶路,沒想才走到前廳就看到了蕭雲奕,跪在堂前身着囚服,披頭散發的女子正是蘇绫。

她看到瓊羽進來,惡狠的眼神在虛弱之下也只剩了不甘與惶恐。

蕭雲奕瞥了眼香爐,半炷香燒的就剩了個底,他不緊不慢道:“太子妃來了,坐。”

“謝殿下。”瓊羽坐到側座首位,留意提了提裙擺以免讓蘇绫抓着,她是第一次見到囚犯,蘇绫身上異常幹淨,沒有傷口沒有髒灰,但罪惡之感讓人作嘔,瓊羽壯着膽子可還是感到一陣惡寒:“堂前風大,殿下怎麽在這就帶人了。”

“免得她髒了本宮的書房。”蕭雲奕望了瓊羽一眼:“事是崇明司辦的,人是從崇明司監牢提出來的,父皇的意思是蘇绫如何處置全由你來,只是謀害皇家子嗣,命留不得。”

瓊羽其實挺怕的,但她是太子妃,還是受害者,該有的氣勢不能沒有,她輕輕點了點頭:“能從崇明司活着出來,該說的話應當已經吐完了。”

頻繁聽到崇明司三字,蘇绫緊繃的精神已撐不住了:“是,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殺要剮,來個痛快吧。”

“本宮要問的,是你不該說的話。”瓊羽擡了下巴,居高臨下道:“你在宴上才得知本宮有孕,是如何在當夜,就往東宮安插了你的人?”

蕭雲奕不禁多看了瓊羽一眼。

蘇绫臉色蒼白,卻還是美的,只是她左右一副認命狀:“她作為我的侍女進宮,宴會過後我便讓她混入東宮,趁機下手。”

瓊羽笑了笑,作為一編瞎話不眨眼的專業人士,她登時看出蘇绫的不對:“你冷靜的倒是挺快,這些早就編造好的證詞,你以為本宮會信嗎?”

“信不信的,我反正就這幾句話。”蘇绫媚眼一彎,冷笑道:“不然,你殺了我?”

“殺?”瓊羽腰板挺得筆直,對付這種油鹽不進一心求死的人,什麽殘酷刑罰都是無用,高明之處是要給她一線生機:“也是,利用你的人早就把你安排的明明白白,事成,本宮喪子失寵,你入東宮,事敗,推你出來背鍋,他自己好全身而退。你以為本宮猜不到他是誰嗎,只不過是想給你一線生機,這個活命的機會,就看你要不要了。”

蘇绫自嘲道:“太子妃,是我,我害了你的孩子,你還能放我一命,你這菩薩裝的不膩嗎。”

蕭雲奕心中煩得很:“說了,留你狗命,不說,滾回崇明司的監牢,苦刑受個遍,不許醫治,囚禁致死。”

崇明司當真比什麽都管用,瓊羽能看到蘇绫在發抖,她斷然是不想回那個鬼地方的。

“你沒有能力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拿到堕胎藥,指使你的人不可能是太醫,那就只能是宮裏,最不希望本宮有子的貴人。”瓊羽和蕭雲奕一唱一和:“本宮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不認?”

她和蕭雲奕對視一眼,他的篤定眼神也在傳達二字——皇後。

蘇绫癱在地上,瘋了一般重複道:“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猜到的,我沒有說,我沒有說!”

“所以你的家人還能有條活路。”瓊羽看着蕭雲奕笑了一下:“但你別忘了,有人能讓你死,便有人能讓你活。比如你眼前這位太子殿下,不就是現成的神仙讓你抱嗎?”

@泡@沫

蕭雲奕眯縫了眼:她是不是在捧殺本宮。

“太子殿下……”蘇绫膽怯地撥開亂發,想看,卻不敢再看蕭雲奕一眼:“我是喜歡您的,我想要嫁給您,娘娘說我只要聽她的話就能如願,我便什麽都不想了。”

也是一個可憐人。瓊羽無聲嘆了氣,向蕭雲奕投去求助的目光:咋辦?

蕭雲奕蹙眉,心說:看你侃侃而談信心十足的,敢情你沒想好要幹啥啊。

他沉默半刻,對外喚道:“連文。”

連文立即回應:“屬下在。”

“把這賤婦的舌頭拔了,再關起來,記着不能走漏任何消息。”蕭雲奕聲線一沉:“對外就說她已經死了,派人去告訴蘇原,讓他過來收屍!”

蘇绫聽到父親姓名終不淡定,她哭嚎求饒:“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我說了,我都說了,請您不要牽扯到我的母家,不要!”

瓊羽看不下去,畢竟她沒有真的小産,牽連母家是真的用不着,她正要開口求情:“殿下……”

蕭雲奕全當沒聽見:“拖下去。”

前廳突然空蕩,好似還回響着蘇绫的叫喊,瓊羽看着面色凜冽蕭雲奕,無聲做了個吞咽動作。

蕭雲奕起身,眉頭還沒放松:“你看本宮作何?起來。”

瓊羽憨笑道:“臣妾被您吓着了,有些腿軟。”在印象中,無論是前世還是曾經,她只見過蕭雲奕嚴肅處理公務的樣子,他冷是冷,但從未像今日這樣,狠決到令人害怕。

蕭雲奕反駁:“那你還看!”

因為你帥啊。瓊羽癟癟嘴,慢吞吞站直:“殿下還有事嗎,沒事臣妾去祠堂了。”

蕭雲奕自顧自地往屋裏走:“你不是嫌冷嗎,跟本宮去書房。”

書房靠裏,十分暖和,瓊羽坐下後舒服地縮了縮脖子,說話聲音都軟了些:“殿下,您真的要懲戒蘇绫的家人嗎?”

蕭雲奕随手翻閱着桌上的文紙:“你心裏有想法,說與本宮聽聽。”

瓊羽感覺和蕭雲奕說道說道還是有必要的,她沉思片刻道:“依臣妾看來,蘇绫其一沒有傷到臣妾,其二是受皇後娘娘指使,與其懲戒她的家人,殿下不如想想……如何過皇後娘娘那一關。”

蕭雲奕沒有擡眼:“繼續。”

再講就要對皇後不敬了,皇後再做了什麽她都是皇後,哪裏是她能妄自評價的。瓊羽見好就收:“臣妾愚鈍。”

蕭雲奕道:“你能讓蘇绫開口便不算愚鈍,就有點笨。”

瓊羽看向他:這有區別嗎?

“不過蘇绫差點就說不出話了。”蕭雲奕語氣淡淡,好像這些都在他掌握之中:“崇明司給蘇绫定的刑罰也是拔舌,本宮若去的晚些,她就再也不能咬定是誰主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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