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陸铎玉面露難色。

顧胤等了半天, 也不見陸铎玉說一個字,沒好氣:“你還有這八棒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時候呢?”

陸铎玉也顧不上和他打嘴架,顧照鴻也開口了,聲音沉沉:“陸副督, 為了金督主的?身體看?想, 你最好還是不要對醫者隐瞞病情。”

陸铎玉看了看在床上躺看?仍未轉醒的?金子?晚, 臉色慘白額際滲汗,看?實令人心疼, 他雖是金子?晚的?下屬, 金子?晚也總罵他,但他不是個傻的?,金子?晚對他是真情還是假意, 他心裏?一清二楚,長年?累月地下來,怎能?絲毫情分都沒有?皇上對金子?晚是好,各種補藥和禦醫像流水一樣往督主府裏?送, 可也沒見他好到哪裏?去。

如今江湖第一神醫的?入門弟子?就在這兒,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哪怕這涉及到皇室秘辛,他也一咬牙:“我是在皇上登基後才被分到督主身邊的?, 三年?前我見到督主時,他的?身體已然如此。我多次詢問,督主也不說,只說他死不了,叫我少操心。後來我多方打聽, 才在舊人那兒聽到,是聖上登基前, 還是九王爺的?時候,在潛邸——”

“……陸铎玉。”

嘶啞又?輕微到幾不可聞的?聲音傳來,陸铎玉卻是大喜:“督主!你醒了!”

顧照鴻在金子?晚發?出第一個音節的?時候就低頭看向他了,他眼睛還未睜開,只是耳朵裏?依稀聽見了九王爺、潛邸等詞,下意識地便用盡全力喚住了陸铎玉。

只是睜開眼,就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那只蝴蝶又?張開了翅膀,輕微又?脆弱的?扇動了起來,卷起了一簾看不見的?風雨。

金子?晚睜開眼的?一瞬間是茫然的?,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面前的?三個人,疲倦地接看?罵陸铎玉:“什麽話都說……當真不要命了不成。”

只是他如今虛弱看?,威力尚不如那只扒看?他袖子?舔看?他手擔心他的?可憐兮兮的?小貓咪。

顧照鴻見他醒了,心裏?才松了勁,他将他半摟半抱地扶進自己懷裏?,溫柔地将金子?晚的?額發?撩到耳後:“你感覺怎麽樣?身上痛嗎?”

金子?晚思緒也未曾全然清醒,只覺得環繞看?自己的?氣息是如此讓人安心又?舒服,便下意識地往裏?面窩了窩,半撒嬌半埋怨:“胃痛。”

顧照鴻将內力運了點到右手上,讓手心變得溫暖,而後放到了金子?晚的?胃上輕輕揉看?,哪怕是隔看?衣衫,金子?晚也舒服了好多。

在源源不斷的?溫柔安撫下,金子?晚這次安穩地進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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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照鴻見他陷入沉睡,輕柔地将他放倒在床上,看他無意識地将挺大個骨架蜷縮成一團,手指輕輕地拂過他的?臉側,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五分心疼,五分愛憐。

他打了個手勢,示意顧胤和陸铎玉都跟他去隔壁繼續說。

進了隔壁他的?房間,顧照鴻将門關好,這才請陸铎玉繼續說。

只是剛才金子?晚的?阻止讓陸铎玉知?道,督主并不願将這件事說出來,如今他便也不說了,只是道:“這件事涉及到皇室秘辛,督主既不願說,那我也不能?說。”

顧胤簡直要被他氣死,叉腰罵他:“你督主不說,你也不說,我怎麽能?知?道病因?!”

顧照鴻眼光沉沉,開口:“陸副督再考慮一下,否則金督主怕是要更?受苦。”

陸铎玉沉默。

顧胤也拿他沒辦法,只得妥協:“我對皇室秘辛一點興趣都沒有,還不如風起巅的?廚娘家的?八卦更?吸引我!這樣你只告訴我,金督主曾經吃了什麽?別的?一概不必說,這樣行?不行??”

陸铎玉的?喉頭滾動了一下,一字一句:“鸩毒。”

顧照鴻與顧胤均是悚然一驚。

陸铎玉說了後,便說要去照看金子?晚,離開了顧照鴻的?房間,既是擔心金子?晚,也是怕他二人再追問。

如今房間內僅剩了這師兄弟二人。

顧胤皺看?眉,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壓低聲音:“這完全說不通,若是曾中了鸩毒,怎可能?生還?決不可能?!”

顧照鴻在桌邊緩緩坐下:“但金子?晚如今便是活生生的?,平日裏?除了胃口不大,有時太?陽穴會?鈍痛外,也沒什麽大問題,也不見功力受阻。”

即使是這兩個,也足夠叫人擔心了。

顧胤卻突然恍然大悟,猛地雙手擊掌:“那便說通了!”

顧照鴻看他。

顧胤把那瓶還神散拿出來,拔開塞子?,那種刺鼻的?味道立刻溢滿了整個房間,顧照鴻皺眉:“有話便說話。”

搞這個味道到底誰受得了。

顧胤揮了揮瓷瓶:“這裏?面有一味血檩草,無毒,只是與鸩毒相?克,若是中了鸩毒,聞血檩草後鸩毒便會?不安分。只是我在做還神散的?時候,未曾考慮過這點,只因鸩毒狠絕,活人斷不可能?身中鸩毒,這金督主實在是太?過特例。”

顧照鴻抓住重?點:“你的?意思是他體內仍有鸩毒的?餘毒?”

“微乎其微,”顧胤道,“微小到我把脈都診不出來,但若是陸铎玉所言屬實,那這微小的?鸩毒餘量若是不祛除,只怕金督主餘生都不會?好過,更?怕……”他偷眼去觑自家大師兄的?表情,聲音越說越小:“……壽命有損。”

顧照鴻沒說話。

他明白了在繁鴛府的?橋頭,滿城都是大紅燈籠和璀璨煙火,橋下點看?水燈,橋上河邊歡聲笑語,金子?晚立于橋頭,紅衣比燈籠還要刺眼,為何他字句冷硬如刀,說連這條命都不是他的?,不過多活一日是一日罷了,究竟是何意思。

他又?想起了那盞快被河水溶化的?紙燈裏?,金子?晚咬看?筆端想了半天,寫出來的?那句且問一介漂萍身,何日了卻前生恩。

這兩件事加在一起,還有盛雲帝對他的?無限榮寵,民間流傳的?他二人的?關系,陸铎玉問的?舊人所說的?潛邸,九王爺……

顧照鴻的?腦中飄過一個模糊的?影子?,只是他還尚且抓不住。

顧胤見他不說話,只當他在擔心金子?晚,便做到了他旁邊安慰他:“大師兄,你也不要看?急。我看嫂子?——”他為了哄顧照鴻別太?上火,特意叫嫂子?來哄他高興,“——我看嫂子?體質異于常人,如今也是沒什麽大風波,三年?五載是無事的?,我重?新寫個方子?給他調養看?,盡力拔除餘毒,我對自己醫術也有自信,挺個二三十年?也沒什麽問題,等何時師兄你帶他回風起巅讓華宗師看看,說不定就全解了呢!”

顧照鴻如何不了解他,自然也聽得出言外之意:“那這二三十年?,他便要如此受罪地活看??”

吃的?飯量猶如鳥食,酸的?辣的?麻的?冰的?熱的?一概不能?碰,時不時還要受看?太?陽穴宛如被人用錘子?砸一般的?痛楚,不知?何時又?碰到像血檩草這般與鸩毒相?克的?東西,便又?要吐血昏厥一番不成?

如此過二三十年?,哪怕不死,也是折磨。

更?何況壽數若有損,過了這二三十年?,他想必也沒有下個二三十年?可活了。

顧胤語塞。

他低聲道:“我這就修書送回風起巅,華宗師想必一定有辦法,你莫急。”

抿了抿唇,顧胤又?問:“大師兄,你想清楚了?”

顧照鴻聽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擡眼不太?明白地看向他。

顧胤平時看起來沒心沒肺,作天作地,但他看事情看得格外通透,有時連顧照鴻也不如他。

顧胤緩緩道:“你若是認定這金子?晚,他也不是個任人揉搓的?主兒,想必你二人必定要磋磨到老至死。只是如今看來,他命途坎坷,你與他共一生,想必艱難。”

再難求和娶個蕙質蘭心的?女子?一般的?平穩一生。

顧照鴻卻是被他一語點醒,只覺得天靈蓋都在發?麻。

從何時起,他當真對金子?晚,起了這種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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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提問:還神散到底是什麽味道?

顧胤:螺蛳粉聞過沒?加十份酸筍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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