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逆襲任務之一

張福年一覺睡到天快亮,他聽見姐姐的動靜,也跟着起床了。

張福秀以為弟弟昨天的話也就是說說,肯定是照常睡懶覺,沒想到他真起來了!

張福年揉了揉眼睛,“姐,你先去地裏,我去打豬草,等我回來做飯。”

張福秀點頭,“那你快點回來,福芝醒了會哭的。”

張福年點頭,現在天太冷,他也不能帶着妹妹一起去。好在各家早上都會把小娃兒丢在家裏,現在家裏沒有水井沒有電,妹妹三歲多了,倒不用太擔心。

張福年連臉都沒洗,拎着框子和鏟子就出門了。

大冬天的,豬草的種類非常,他在田埂上、河岸邊,還有菜園裏忙活了将近一個小時,弄了小半框豬草。

別人家都是女娃幹這活兒,他一個男娃夾在中間異常顯眼。女娃們都竊竊私語,還有偷着笑的。

原來他是大隊支書的兒子,讀書好長得白,雖然年齡小,好多人家都想把女兒說給他,希望能得到張守玉的照顧。

張福年不管那麽多,他要盡快回家,妹妹快醒了。

果然,等他拎着框子飛奔回家,一進屋就發現,張福芝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發呆。

見到哥哥後,張福芝撇嘴就要哭。

張福年連忙一邊哄一邊給她穿好了衣裳,等把妹妹收拾利索了,張福年又去廚房忙活開了。

上輩子他一個人出門闖蕩時,都是自己做飯,學了一手好廚藝。可惜現在家裏窮,他也做不出什麽好東西。

除了做飯,張福年還要煮豬菜。豬菜要洗、切,然後混着糠一起煮。

家裏的豬不小了,等過年時交給小隊裏,算是完成了今年的任務,到時候就能分到一些肉過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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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他爸是大隊支書,他家分的肉是最多的,今年,唉,有多少算多少吧。

等張福秀回來時,飯都已經端上桌了。

她高興的把家裏仔細看了看,院子和屋裏都掃過了,豬喂過了,妹妹洗了臉梳了頭,一切都妥妥當當。

張福秀高興極了,忽然,她雙手合十對着供桌拜了拜,小聲道,“媽,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的過日子的。”

這一句話好懸沒讓張福年也跟着掉眼淚,他已經忘了他媽長什麽樣子,也不記得有媽是什麽滋味。他成年後,唯一獲得的溫暖就是妻子劉翠屏給的。那個溫柔的女人,能撫平他心裏所有的傷痛。

張福秀拜完之後就帶着弟弟妹妹吃飯,張福年煮的豆子稀飯,炒的大白菜,裏面加了點腌菜提味。都說腌菜沒營養,可在這個少油無鹽的年代,腌菜真的是一道百搭的好菜。

他把鍋邊稠的飯盛給了姐姐,上工的人不能吃的太稀了。

吃過了飯,張福年和姐姐商議,“姐,我也想去地裏。”

張福秀想了想,“你再歇一天,我今天去和隊長說說,要是可以,你明天再去。”

張福年點頭,目送姐姐去了地裏。

等張福秀一走,張福年立刻拉着妹妹,直奔彭桂花家裏。

彭桂花家裏剛吃了飯,張守財和大女兒已經去了地裏,彭桂花帶着二女兒張福霞和張福典在家裏,三女兒一出生被彭桂花送人了。

彭桂花看到張福年就翻白眼,連個話都沒有,張福典瑟縮了一下,張福霞和她媽性子很像,“福年,你來幹什麽?我還沒找你事兒呢,誰讓你打福典的?”

張福霞是老二,上頭姐姐比她能幹,下面弟弟比她得寵,她只能拼命讨好爸媽,故而惡狠狠地對張福年說話。

張福年根本不理她,直接對彭桂花道,“四娘,我家裏快斷糧了,你什麽時候把欠我家的糧食給我啊?”

彭桂花心裏冒火,“我什麽時候欠你糧食了?”

張福芝吓得哆嗦了一下,張福年立刻拍了拍妹妹的後背,“四娘,你那麽大聲做什麽,吓到了我妹妹。四娘忘性真大,四叔打的欠條還在我家裏呢。”

彭桂花當時為了救兒子,權宜之下才答應,其實心裏根本沒想過給一斤糧食,“什麽欠條,我不認的。”

張福年哼了一聲,“既然四娘說這話,那就別怪我了。你不認沒關系,我有辦法讓你認。”

張福年帶着妹妹扭頭跑了,去地裏找張守金,三兩句話就把彭桂花的意思轉達了,請張守金做主。

張守金哪裏不知道彭桂花的尿性,他故意考驗張福年,“你四娘不給,我也沒辦法啊,總不能讓你再去打福典一頓。”

張福年笑眯眯的,“二叔,我有個辦法,需要您幫我在中間說說。”

張守金一邊幹活一邊點頭,“你有什麽好辦法,你說。”

張福年道,“二叔,等明年收了麥子,到時候又要分糧食。四叔給我打了欠條,但他家現在不認,二叔能不能幫我跟隊長說說,把這二百斤折算到四叔家的糧食份額裏,直接扣了給我。”

張守金手裏的鋤頭頓了一下,心想好家夥,你小子可真奸詐,人家糧食還在地裏呢,就要被你劫走了。

不過張守金也承認,這是個好方法。他現在是族長,還在欠條上做了保人,守財和彭桂花兩口子不給糧食,豈不是在打他的臉。

他又問張福年,“這個方法倒是可以,但你四叔四娘可能就要氣死了。”

張福年繼續笑,“二叔,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早些年二叔家裏欠人家錢,我爸不還是頭一個把糧食賣了替二叔還上的。我爸說了,不能讓人家說咱們老張家的人都是無賴。”

張守金頓時說不出話了,以前他家裏窮,欠了外債還是張守玉幫着還的。張福年點出這話,也不只是小孩子無意之言,還是有意為之。

若是有意的,他以後對着孩子就不能随便了,“既然你這樣說,我給你個建議,先把風聲放出去,如果你四叔還是不給你糧食,我就找楊隊長商議,到時候全部給你好糧食。”

張灣有兩大姓,一是姓張,二是姓楊。原來張守玉是大隊支書,張灣的小隊長就讓姓楊的擔任。現在張守玉跑了,張家人頓時在楊家人面前就要落了下風。

張守金作為族長,他需要幫張家重新立威,如果張守財耍賴不給,他能說成了用糧食抵債這事兒,說明他這個族長坐穩了,楊隊長也把他放在眼裏。

張福年知道張守金急于立威,把這個現成的機會送到他手裏,果然,張守金接了。

張福年謝過二叔,高興地牽着妹妹回家了。家裏的糧食能撐到年後,他不急。

果然,張福年要用欠條分糧食的事兒當天就傳到了彭桂花耳朵眼裏,她在家裏痛罵一回,仍舊是不肯給糧食,她家的糧食,誰敢分走!

彭桂花一味耍橫,張守財可不傻。要是楊隊長和守金都答應了,到時候這事兒就要成真了。你不同意也不行,隊長直接從工分裏給你扣了!

張守財這個時候開始埋怨彭桂花,“看看你辦的好事!”

彭桂花絲毫不讓,“我辦的好事情?我辦的好事情多着呢,哪一件不是你同意的!”

張守財頓時被噎住,彭桂花弟媳婦和張守玉之間的瓜葛,他們兩口子同一個态度。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私奔了!

張守財覺得張守玉可能腦子進屎了,大隊支書不風光?你吃的最好穿的最好,就算喜歡勾三搭四,誰也不敢把你怎麽樣,周春梅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周家也要靠着張守玉接濟糧食才能活得下去,她也睜只眼閉只眼。怎麽就為了彭桂花的弟媳婦那個爛貨把家裏這一攤子扔了就跑。

這,這不劃算啊!

現在可把自己家坑慘了,彭桂花不去鬧吧,外人戳脊梁骨,去鬧吧,誰曉得就把周春梅氣死了。

唉,這二百斤糧食給的太虧了。但不給也不行啊,現在給,其中六十斤用紅薯和雜糧抵了,要是等到明年,就是妥妥的二百斤新糧了。

張守財心肝都在疼,彭桂花何嘗沒想到,也在一邊罵罵咧咧,“短命鬼,小砍頭的,不得好死!”

張守財聽不下去,“你給我住口,你那一張嘴除了罵人能不能說出兩句好話來?”

彭桂花對着他的臉呸了一口,“這時候你是好人了,張守玉給的吃的喝的,沒進你的狗肚子?”

兩口子都默不吱聲。

張福年此時正在家裏哼着小調做飯呢,他下午帶着妹妹去了趟學校,跟着聽了兩節課,然後立刻急吼吼回來。

經過兩三頓的磨合,他已經習慣了家裏這個小破廚房。今天晚上,他要給姐姐妹妹做紅薯咕嚕。

他把紅薯切成滾刀狀,放在鍋裏煮了一會兒,又攪了點稀面糊糊,面糊糊裏加了些菜,用勺子舀了下鍋,凝結成一個個面疙瘩,面疙瘩和紅薯一起在鍋裏咕嘟咕嘟煮了起來。

正好,張福秀回來了,“福年,我聽說你去找二叔了。”

張福年對着姐姐一笑,“姐你放心,四叔很快就會主動把糧食送過來的。”

張福秀有些擔心,“這下子四娘要氣死了。”

張福年繼續笑,“她生氣了,我就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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