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逆襲任務之三05
張福年的這個暑假過的比較快樂,家裏不缺吃喝,他帶着金寶去了陳永康家裏兩次,和陳永康的關系愈加密切。他的撿破爛事業也擴大了範圍,從周邊幾個村擴散到了全公社。
有時候他會把陳永康一起帶着,張福林本來也想去,張守金不讓他去。張守金說張福年靠着賣破爛買油買鹽,自己家還過得去,就不要去和他搶了。張福年有時候買了好吃的,也會悄悄給張福林兄弟留兩口。
馬金花投桃報李,偶爾家裏做了什麽好的,也打發兒子來送點過來。
除此之外,張福秀跟着弟弟又多學了許多東西。張福年也給劉翠屏送了好幾次吃的,還悄悄買了兩根皮筋送給她。劉翠屏已經留了兩條小辮,頭皮好了之後,她每天把自己的兩條小辮梳頭得整整齊齊。
但是秋天要到了,學生們都該開學了。
就在張福年正在想辦法讓劉翠屏去讀書時,張灣忽然發生了一件大事。
張福永的爸張守樹死了!
這消息一傳開,除了張福年,所有人都炸開了鍋。張守樹年紀不大,最大的兒子張福讓才十五歲,他怎麽就忽然死了?
而且,他死的是真快啊。本來他正蹲在院子裏幹活呢,一邊幹活一邊和人家說閑話。他說他進屋拿個東西,起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笑,站直之後立刻臉色就變了。
然後,他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咣當一聲就砸到地上。
旁邊那個和他一起說話的人傻眼了,幾乎就是一瞬間,一條命說沒就沒了。
等老董從廚房跑出來撲到他身邊時,張守樹已經氣絕身亡。
老董頓時哭天搶地起來,她質問旁邊的人對他做了什麽,那人極力解釋,老董還是破口大罵了起來。
周圍的族人都驚動了,大家紛紛湧進張守樹家裏,見到他直挺挺地躺在院子裏。有人說送到公社去看看,但是伸手一摸,張守樹已經斷氣。
張守金很快來了,見到猝死的張守樹,他二話沒說,立刻開始張羅張守樹的喪事。
張守樹才三十多歲,算是橫死了,不能在家裏久留。老董再次要撲到張守樹身上去哭,族裏的婦人一起攔住了他。按照規矩,活人的眼淚不能流到死人身上,不然會有大兇之事,死人會變成白毛屍,回來吃掉所有舍不得他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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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自此再也沒看到她丈夫一眼。
族裏人忙忙碌碌的,買棺材,扯孝布,發喪,在張守金和馬金花的安排下,喪事雖然急,也有條不紊地辦了起來。
全族人都來幫忙,張福秀在家裏有些焦急。
她和弟弟商議,“福年,咱們要去幫忙嗎?”
張福年正在練字,聞言頓了下筆,“姐,我不太想去。”
張福秀嘆了口氣,“我也不想去,上回鬧成那樣,我想想他們家幹的事情,就不想去。”
張福年倒不在意張福永害自己的事兒,反正每次張福永都吃虧,自己還能得到獎勵,但是這回去了,就表示自己認輸了,那豈不是以後人人都能來欺負我們?
張福年繼續寫字,“姐,你別急。張守樹橫死,現在大家肯定都同情他們家,咱們也不能硬來。我想好了,回頭咱們托人送個禮,這兩天的飯就不去吃了。等他上山那天,我去送一送,也戴些白。”
張福秀點頭,“也行,咱媽上山的時候,福讓兄弟幾個都來了的。”
葬禮頭一天,就是安置,然後請了人唱道消經。張守樹這種橫死的,非得多念幾遍經書才行。
張守樹一死,老董哭得最傷心。
她為什麽敢這麽嚣張厲害,還不是因為張守樹一直給她撐腰。不管她和任何人吵架,不管她主動欺負了誰,張守樹都是無條件支持自己的老婆。我老婆欺負你?肯定是招惹她了!什麽,你沒招惹她?讓她欺負一下你又死不了。
毫無原則的縱容,讓老董越來越跋扈,在整個張灣生産隊裏成了一霸。現在她最大的支撐沒了,可以預見得到,她後面的日子會有多麽艱難。雖然她有四個兒子,但她之前四處樹敵,且每次把人往死裏欺負,誰能保證人人都不懷恨在心呢。
但大家沒想到,第一個公然和張守樹家決裂的居然是張福年,這個老張家目前看起來最弱勢的家庭。
誰家有人去世,族裏每家都要來人幫忙。哪怕之前有仇怨,死人為大,這個時候也不能計較,應該主動上門問問才對。
張福年和姐姐都沒來,驚動了張守金。
張守金讓張福林去叫張福年,張福年委婉地拒絕了,并表示自己會送禮。
張守金沒說什麽,繼續主持喪禮,大家聽說後都竊竊私語。
第二天是正日子,張福年托張守銀幫着送了一塊錢的禮,但仍舊不去吃飯。這時候大家漸漸回過味來,福年這孩子是記仇了。想想也是,從周春梅死了,福永這孩子沒少欺負人家姊妹三個,守樹兩口子還護着。
好在張福年并沒有把事情做絕,仍舊送了禮,這說明還有緩和的餘地。
老董本來正在屋裏哭,聽說這事兒又哭罵了起來,“當家的啊,你看看啊,你還沒上山呢,就有人敢這樣把咱們家的臉往地上踩啊。”
旁邊彭桂花幫腔,“梅花啊,那些沒良心的東西你就別想了,什麽種出什麽苗,張守玉那個土匪還能生出好孩子來。”
馬金花正在幫着張羅內事,聽見這話後有些生氣,張守玉跑了的時候,你們這些人也沒少欺負周春梅娘兒幾個,“桂花,不是讓你去洗菜的,怎麽又進屋了?”
彭桂花動了動屁股,“金花,你現在可真威風啊。”
馬金花臉上沒有笑容,“桂花,我威風不威風的不好說,但我從來不會欺負孤兒寡母。你既然和梅花好,現在她遭了難,你就應該多幫她幹活。廚房裏還有那麽多菜沒洗,你怎麽有時間到這裏來拱火?這就是為了梅花好?我記得春梅嫂子在的時候,哪怕她整天病歪歪的,誰家有事情,她頭一個來幫忙,一點支書屋裏人的譜都沒有,怎麽,你男人比支書架子還大?”
彭桂花想還嘴,想到馬金花近來風頭正盛,她立刻閉嘴,不情不願地去廚房洗菜。
馬金花連消帶打,把彭桂花罵走了,省得她在老董面前胡說八道。
當天夜裏,張守金忙完後親自到了張福年家裏,姐弟兩個規規矩矩地叫了二叔。
張守金問張福年,“福年,你真不去了?”
張福年點頭,“二叔,不是我不識大體。我們兩家才鬧過,當時我們也放了話,以後不來往了。自從那次老董把我姐打了,後來這些日子,我們兩家基本不說話。我能送禮,就是看在都是一個祖宗的份上。二叔放心,等上山那一天,我去幫着添土。”
張守金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頭,“那就這樣吧,既然你決定了,就要想好,以後就算不來往了,大面上的事情也要像這樣顧好。”
張福年嗯了一聲,“多謝二叔教我。”
張守金忙得很,立刻起身就走了。
張福年說不去就不去,等張守樹出殡那一天,他自己一個人去了。去之前他在家裏吃飽了飯,到張守樹家裏後,馬金花給了他一塊孝布,把他塞進送葬的隊伍中。
張福年很平靜地和其他人一樣,把張守樹送上了山。
張家人死後都埋在了一座山上,周春梅的墳墓在不遠的地方。
張福年等張守樹葬禮流程走完後,到了周春梅的墳墓前跪了下來。他把墳頭上一些草慢慢拔了,然後在墳前跪下磕了三個頭。
外頭人就發現張福年一個人默不吱聲跪在他媽墳前,一句話不說,就在那裏發呆。
本來之前還有人覺得張福年姐弟兩個有些不近人情,雖然兩家有矛盾,但張守樹死了,這是大事,你是晚輩,怎麽能不來。
現在看他這樣子,大家頓時又說不出來什麽了。要說慘,再沒誰比這幾個孩子還慘的了。
張福年看着母親的墳墓思緒萬千,他在心裏默念,媽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姐姐妹妹帶大的。
等張守樹這邊的事情忙完了,大家都往回走,張福年也跟着走。
今天張守樹家裏還管最後一頓飯,大家都勸張福年去吃頓飯,張福年再次拒絕。如果他吃了這頓飯,前面的倔強都成了笑話。
他就是要告訴大家,無緣無故欺負他和姐姐妹妹,就算你死了,我也不原諒你。只有這樣,以後別人才能忌憚一些。雖然我年紀小,不是誰來說情,我都會輕易原諒那些欺負我的人。
此次張守金也象征性地叫了他一次,他仍舊沒有去。好在張守金并沒有勉強他,張福年的壓力才不至于那樣大。
張守樹的喪事一過,張灣人的日子又平靜下來,恰好也到了一年一次的秋季開學時。
周舅舅已經把金寶的學費和糧食送了過來,準備讓金寶在這裏繼續再讀一年,等把他身上的懶筋徹底抽完了再接他回去。
張福年每天帶着姐姐妹妹讀書的同時,同時心裏還在操心劉翠屏的事情。
到了秋天,劉翠屏已經滿了七歲,她也該上學了。可是張福年心裏清楚,就他老丈人家的情況,是絕對不會讓女兒讀書的。老丈人病重,除了上工什麽活兒都幹不了,丈母娘更是懶得要死,家裏的菜地都不好好種,還比不上他姐姐張福秀一個半大孩子頂用。
張福年抓抓頭,晚上叫了小五過來。
小五帶着歡快的滴滴聲來了,“福年,你這回幹的好硬氣啊。就別去,他死了後你的運勢圖居然還往上走了一些。”
張福年笑道,“小五,我這樣做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小五撇撇嘴,“人情是相互的,他們家所有人的運勢總是想壓你,辛虧你走得穩,每次都能順利頂過去。如果被他們壓下去了,你的體驗結果會越來越糟。”
張福年小心問道,“小五,如果體驗不小心結束了,我會怎麽樣啊?”
小五呃了一聲,“這個我也不知道,老師說不能讓種子問這個問題。福年你別問了,我一定會讓你順順利利走下去的。”
張福年不想讓小五為難,只能岔開話題,“小五,我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小五也想止住這個話題,“什麽事情?”
張福年有些發愁,“小五,翠屏該上學了。”
小五現在對兩家的情況也十分清楚,“那要怎麽才能讓她上學呢?”
張福年撓撓頭,“我除了送錢,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就是這回我準備在錢裏面夾個紙條,上面寫兩個字。”
小五也贊同,“那也行,咱們試一試。”
張福年拿出五毛錢,中間夾了張很小的紙條,上面寫了兩個大字:上學。
小五滴滴嘟嘟,不到十秒鐘就把錢和紙條送了過去。
張福年一陣誇獎,“小五你現在送的越來越快了。”
小五十分驕傲,“那當然了,我可是又升了一級!”
張福年立刻高興起來,“那你再升一級就可以化形了。”
小五嘿嘿笑,“等化形後,我每天晚上都來找你。”
張福年也興奮起來,“那可真是太好了。”
一人一機器說了半天的話,小五又滴滴嘟嘟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劉翠屏醒來後在手裏發現了五毛錢。收到錢她已經不吃驚了,沒想到這次中間還有張紙條。
劉翠屏上下看看,她不認字,只能悄悄把錢和紙條給了劉德慶。
劉德慶認字,看到讀書二字後有些發愣。
說實話,他從來沒想過讓女兒去上學。不光是他,全家人都是這個意思。別看李春秀做過童養媳,她別的沒學會,使喚小女孩的本事和她第一任婆婆學個十成十。
七歲的女兒,罵她她不敢還口,打她她也沒法還手,讓幹什麽就幹什麽,簡直是最好的使喚對象。等長大了嫁出去,再要一筆錢,她一點不虧。
劉翠屏看着哥哥每天去上學,心裏十分羨慕。她之前提過一次想上學的話,劉德慶一句話沒說,李春秀斜眼看着她,你想上學?下輩子吧。
劉翠屏當時難過的哭了好久,村裏和她一樣大的小女孩都讀書了,至少也能上個二三年級,多少能認幾個字,她只能在家裏做永遠看不到頭的家務活。
哭了幾天之後,劉翠屏似乎認命了,只能繼續羨慕地看着哥哥和村裏其他孩子們去讀書,但是每天打豬草的時候,看着別人背着書包去學校,她會站在那裏看一會兒。
她不知道紙條上面寫的是上學二字,只是奇怪為什麽會帶個紙條,難道神仙有什麽話要告訴我爸?
劉德慶眼神複雜地看着女兒,他之前不是沒有想過女兒是不是從哪裏偷來的錢,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後,他無比确定,這錢真是天上掉下來的。
這次這個紙條是什麽意思?警告自己?
劉德慶心裏有些惴惴不安,他何嘗不想讓女兒去讀書呢,但李春秀那裏不好交代啊。
劉德慶掙紮了一整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和李春秀商議,“翠屏七歲了,該上學了。”
李春秀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她去上學,豬草你打?衣裳你洗?飯你做?秋生你帶?”
劉德慶有些猶豫了,繼續低頭吃飯。劉翠屏本來雙眼亮了起來,見他爸沉默,她又低下了頭。
劉德慶心裏有些煩躁,看到夏生後踢了他一腳,“家裏讓你讀書,整天考倒數。”
夏生看了看父母的臉色,也繼續低頭吃飯不說話。
當天夜裏,張福年又把小五叫了過來,繼續送了五毛錢和一張紙條,紙條上仍舊是兩個字:上學。
劉德慶看到紙條後傻眼了,這,這真的是在警告自己?
當天上工的時候,劉德慶整個人心煩意亂。他仔細想了想,要是女兒去讀書,早上她還可以做飯洗衣服,但是豬草就沒人打了,秋生也沒人帶。
如果早上讓夏生打豬草,翠屏做飯洗衣服,倒是可以忙的開。秋生也兩三歲了,白天讓他輪着跟我和他媽一起。
劉德慶心裏暗自想,神仙說了兩遍,我不遵守的話,會不會帶來厄運?會不會以後再也不送錢來了?
不得不說,張福年送的錢很大程度上幫了劉德慶不少忙。
當天晚上回家,劉德慶再次和李春秀提及讓女兒讀書的事情,李春秀生氣了,把筷子一摔,“家裏的活兒只要你能幹了,讓她去!”
劉德慶也摔了筷子,“家裏有多少活兒?別人家忙的開,咱們怎麽就不行?人家沒有女兒的人家難道就不活了?”
劉春秀頓時罵了起來,“別人家?別人家誰家男人跟你一樣是個病鬼子?我每天上工不累?回來了難道還要做丫鬟?”
劉德慶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戳了一下,自從他病了,李春秀動不動就罵他病鬼子,“別人家的婦女不上工?人家上工回來就能做飯,怎麽你就要坐在那裏看着翠屏幹活?我是個病鬼子不假,難道我下工了不是在家裏忙來忙去?萬一我哪天死了,難道你們就不活了?難道就要指望翠屏一個人?”
說完,他立刻掉轉頭看向夏生,“明天早上你跟我們一起起來,你去打豬草,你妹妹做飯洗衣裳!”
李春秀立刻罵道,“你是不是瘋了?夏生會打豬草?”
劉德慶又端起了碗,“他不會不會就學,他妹妹才六七歲就會打豬草,他要是連這個都學不會,不用上學了,回家上工吧,一天總能掙四五個工分。”
夏生有些目瞪口呆,怎麽說到他身上去了。
他看向旁邊的妹妹,想等着妹妹說不用他去,誰知劉翠屏卻問道,“哥,你能學會打豬草嗎?”
李春秀罵她,“你個懶骨頭,自己的活兒推給你哥!”
劉德慶諷刺她,“你還不是把自己的活兒推給孩子。”
李春秀立刻丢開女兒,去和劉德慶對罵。
兩口子吵了近半個小時,劉翠屏把碗洗了,給弟弟洗了澡,父母的吵架還沒結束。兩個人相互揭老底,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劉翠屏洗過之後自己睡了,她心裏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媽到底能不能答應。
轉天早上,她意外地在手裏發現了第三張紙條和五毛錢。
劉翠屏幾乎毫不猶豫就把東西送了過去,昨天她就發現了,她爸對着紙條的時候表情十分嚴肅,她憑直覺認為紙條十分重要。
劉德慶看到第三張紙條後,二話不猶豫,抄起一根小竹條掀開了夏生的被子,劈頭蓋臉一頓抽,“我讓你懶,我讓你懶!起來打豬草!”
夏生正在做美夢呢,忽然身上傳來一陣劇痛,立刻鬼哭狼嚎了起來。
李春秀心疼的直罵,“一早上你瘋病犯了?”
劉德慶把夏生趕了起來,把豬草籃子和鏟子給了他,“打滿一筐豬草回來,不然今天早上你就別吃早飯了。”
劉春秀驚呆了,“你真讓他去打豬草?”
劉德慶哼了一聲,“我好好的兒子,你別給我慣壞了。”
李春秀瞠目結舌,這個死病鬼子怎麽忽然變得這麽硬氣了?
李春秀來不及和他吵架,隊長的哨子聲響了,兩口子上工去了。
劉翠屏忽然明白了,一定是神仙讓爸這樣做的。
她心裏一陣狂喜,我可以去上學了!
第四天,張福年送了最後一張紙條,這次沒錢,前前後後,一共是一塊五毛錢。
張福年記得清清楚楚,翠屏說過,她七歲時想去上學,但是學費要八毛錢。他送了一塊五,足夠她的學費,還可以給她買幾個本子和兩支筆。
等劉德慶兩口子下工回來,夏生拎着小半筐子豬草回來了。
劉德慶把筐子抖一抖,“這點豬草夠你吃?”
夏生第一次打豬草,拼盡了全力只打了這麽點,聽見他爸這樣說,頓時委屈的不行。
李春秀立刻罵了起來,“你個死病鬼子,孩子幹了一早上活,你還這樣說他!”
劉德慶也不想把兒子逼的太狠,“先吃飯,吃了飯再去打半籃子。等開學了,打豬草就是你的活兒,你別想偷懶。還有,這個學期如果你還考倒數五名,你就回家吧,別讀了。”
夏生這會兒肚子餓了,只想吃飯,根本沒去想讀書的事兒。
飯桌上,李春秀諷刺劉德慶,“你讓她去上學,學費你出?我可沒錢。”
劉德慶又頂了回去,“不要你管,我做兩個鐵篩去賣。”
劉德慶有一門好手藝,他會做鐵篩子。本地因為天氣熱,各家都喜歡用鐵篩子熏肉,這樣易于保存,他每年都會零零散散做一些拿到隔壁的公社去悄悄賣。
李春秀撇撇嘴,“掙了幾塊錢不留着家裏用,拿去給她糟蹋。”
劉德慶諷刺她,“給你扯布就是不是糟蹋了?”
兩口子說着說着就罵了起來,三個孩子都習慣了,爸媽哪一天不吵架就不正常。
劉德慶說到做到,壓着兒子幹了好多天的活兒,把個夏生逼的叫苦連天。劉翠屏頂住了李春秀的痛罵,一次也沒幫過夏生。
她想上學,哪怕上個兩年,也能認幾個字。
劉德慶打聽過了學費,又去街上花了六毛錢給女兒買了個書包,還有兩個本子和一支鉛筆。
劉翠屏看到這些東西後立刻開始流眼淚,把幾樣東西緊緊抱在懷裏。
劉德慶摸了摸女兒的辮子,“明天就跟你哥去上學吧,早上起早點做飯洗衣裳。中午回來了幫你媽燒火,下午回來後該幹什麽幹什麽。”
劉翠屏連連點頭,“我曉得,爸你放心吧。”
李春秀撇撇嘴,“我可告訴你,上學歸上學,要是活兒沒幹,看我不打死你。”
劉翠屏這次沒有害怕,她知道,她有神仙撐腰,“媽,該我幹的我都會幹,但我哥的活兒我沒時間幫他幹。”
夏生撓撓頭,“我已經會打豬草了。”
今天晚上,劉家的餐桌上難得沒有争吵。劉德慶心裏有些感嘆,要是家裏一直能這麽和諧多好啊。
劉翠屏一個晚上都有些激動,很多次都在心裏默念,神仙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的。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小五正在偷看她呢。
小五一邊看一邊彙報,“福年,你老婆的書包還挺好看的,淡藍色的,帶白色斑點花邊呢。看這樣子,她明天真的能去上學了。”
張福年十分高興,“小五,這都是你的功勞。要不是你能送東西過去,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五收回目光,“福年你太客氣啦,你老婆的運勢變好了,你的運勢也能變好,我們都能升級呢。”
張福年立刻告訴小五,“我的倉庫又多了一個格子,小五你有沒有長大點?”
小五的聲音懶懶的,“反正能量值一直在增加。”
一人一機器說了半天話,小五忍不住先睡着了。
張福年驚喜地發現,這次小五睡着後,他居然還能聽見他清淺的滴滴聲,仿佛在充電一樣。
以前小五的聲音說沒就沒了,自己一點都聽不見,是我們之間的感應變強了?還是說我現在也升級了?
張福年閉上眼睛,他側耳仔細聽。這一用心聽,他更加驚奇了。他感覺自己仿佛掙脫了□□的束縛,兩只耳朵像是飛在空中一樣。
他仿佛聽見了姐姐妹妹的呼吸聲,還有外面蟲鳴叫聲。再遠一些,他感覺自己聽見了遠處的風聲,還有河裏的流水聲。
這難道是我的新技能嗎?聽力變敏銳?
張福年心裏有些激動,明天他要告訴小五。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0717:11:49~2021-01-0920:18: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子99、琴瑟琵琶、李子栗子梨、魚、波lla、念經的貓呀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llen20瓶;lele10瓶;顏顏好困鴨8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