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歲寒回到廚房的時候,蘇紹南正跟周灏安侃大山,那嘴兒嘚啵嘚啵嘚,周灏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當一個冰山美男。歲寒進來後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在內心了感嘆一句‘年輕人就是好啊,精力旺盛’。
周灏安一看到歲寒進來,立馬起身,從一塊坐着的木頭變成站着的木頭,蘇紹南仍是坐在一邊,翹個二郎腿,嗓門賊拉大:“喲,老大,剛才上哪兒玩兒去了?”
“關你屁事!”被老色狼調戲的火氣還沒壓下去呢,歲寒不解氣地拍了一下桌子,又說,“打人去了。”
“嚯,這麽刺激,哈哈哈哈——”一直在一旁裝睡的闫磊一聽這話,很是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看了一眼歲寒的臉色,又覺得事情不對,于是問了一句,“那個,你把誰揍了?”
“一個不識好歹的老色狼。”歲寒越想那老色狼越氣,這要不是在柏穆辰家的宴會上,他估計能把那老色狼的牙給打掉喽。
周灏安一聽到老色狼這仨字兒,心裏頭‘咯噔’一下,就跟叫一塊石頭砸到了似得,他的眼睛在歲寒身上轉了一圈,見他出去是啥樣,回來還是啥樣,便問:“您沒出什麽事吧?”
蘇紹南起身,嬉皮笑臉地說道:“咱們老大皮實得很,那家夥當年在我們街頭一挑十,能出啥事兒。”
歲寒瞧着蘇紹南那副嬉皮笑臉的欠樣,罵道:“滾你丫的,什麽叫皮實,會不會講話。”罵完蘇紹南,又看向周灏安,“喂,這個宴會啥時候能結束?”
那雙眼睛一望向他,周灏安的臉就不由自主地有些發燙,他微微低頭,刻意避開了眼神,回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如果您有事想早點走的話,我可以替您詢問一下柏先生,若他說沒您的事兒了,我就先送你們回去。”
“成。”這別墅建在郊區,他們三個的家都在市區,從這兒回到市區,就算是乘汽車也得花個一個多小時。他們明天還要早起開張營業,因此不想回家回的太晚。
周灏安點了點頭,接着便出門了,只是過了才一分多鐘就又回來了,回來之後卻是一副畏畏縮縮的倒黴模樣,對歲寒說:“先生說,你們現在已經可以回去了,不過……先生說他打算親自送您。”
“親自送?他沒事兒吧他。”這宴會還舉行這呢,柏穆辰難道就打算抛下那八十大壽的老爺子,把他送回家?
“他現在就在外頭等您呢。”
歲寒疑惑地瞥了周灏安一眼,出了門,果真看見柏穆辰靠在牆邊等他,或許一直就沒走,一直站在外頭等他,胳膊上還挂着一件外套,應當是方才去樓上取了之後忘記交給他的。歲寒見狀,上前拍了一下柏穆辰的肩,說道:“你沒事兒吧,你外公的壽宴,你不管了?”
“老人家嘛,本來睡得就早,這宴會過不了一個小時就要結束了,接下來的時間,我已經讓嘉佑幫我看着了,不會出事。”柏穆辰走到歲寒身後,展開那間外套,輕輕地将其披在歲寒身上,關切地說,“現在晚上氣溫還是很低,你穿得少,小心着涼。”
那是一件純黑羊毛的男士大衣,款式簡潔幹練,不算太厚,在這個季節穿剛剛好。歲寒伸手攏了攏肩上的衣服,偏頭的時候聞到了自大衣上傳來的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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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寒的個子不矮,之前體檢的時候測出來身高是一米八二,只是柏穆辰個子有一米九,因此這衣服套在歲寒身上還是偏大了一些。柏穆辰微微低頭,将那件大衣中間的扣子扣上了兩顆,接着,扯了一下大衣的袖子,說:“走吧。”
“哦。”歲寒料想他是打算送自己回去,于是乖乖跟着走了。柏穆辰在駕駛座,歲寒便坐在副駕駛座上,車開了出去,逐漸遠離那片繁華紛擾之地,踏上郊區到市區中間那段仿佛永遠幽僻的道路。
歲寒盯着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裏頭隐隐約約能窺見身影的一棵棵雪松,以及仿佛與城市格格不入的一片片田地。忽然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沒告訴柏穆辰自己家在什麽地方,便轉過頭,對柏穆辰說:“我,我好像還沒跟你說我住在哪兒吧?”
“是啊。”柏穆辰理所當然地回答。
“那你這是在往哪兒開。”
柏穆辰一邊盯着前方的路,一邊回答:“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現在在開車呢,不方便說太多。”
切,還賣關子。歲寒有點不屑地想,又偏過了頭看向窗外。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得,警覺地看向柏穆辰。
這家夥……該不會在想什麽損招,預備報複我吧?
于是歲寒開始在心裏算計,要是待會兒柏穆辰把他帶去了什麽不三不四不幹不淨的地方,他是該攻擊什麽地方比較好。他高中時候和柏穆辰一對一打過一次架,那時候柏穆辰就比他高一點兒,可是沒打得過他,不知道現在他是不是還打得過柏穆辰。
可是想着想着,歲寒又覺得自己實在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柏穆辰一堂堂大企業的老板,沒事兒折騰他做什麽?能圖他什麽呢?
論財,他是個窮光蛋,現在住的房子還是租的;論色,歲寒一直不喜歡自己的長相,他總覺得自己的模樣沒什麽陽剛之氣,不夠男人味兒,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估計也都不怎麽喜歡。
糾結了好一會兒後,歲寒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全心全意相信柏穆辰,自己以前已經很對不起他了,不能再随随便便懷疑他。
汽車開了一個多小時,最終駛入一個有些年頭的小區,停留在一幢居民樓下方。
歲寒下了車,出神地盯着那幢居民樓,覺得他眼熟無比,仿佛見過,可是又回憶不起來。
“你還記得這裏嗎?”柏穆辰也下了車,走到歲寒身後,“這是我高中時候住的房子,高三那年,我媽媽去世之後,我就一個人住在這間房子裏,一個人生活,一個人替她打點身後事,替她辦葬禮。這幢房子承載了太多回憶,因此,到現在我也留着它,沒舍得賣出去。”
歲寒驚訝地轉過身,看向柏穆辰:“你媽媽她……”
“對,她在我高三那年過世了。”
歲寒對于那個溫婉美麗的女子印象不淺,若不是他親眼見證過柏菁華為了生活忙裏忙外地工作的模樣,他大概會以為這是一位出身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
他第一次見到柏菁華是在高一,那時候放暑假,他閑着無聊,又不願意在家待着,于是跑到外頭閑逛,逛着逛着就路過了柏穆辰家的店。柏穆辰家以前也是開餐館的,但是店鋪面積沒有歲寒的餐館那麽大,也沒有那麽幹淨整潔。
那天柏穆辰正在收拾客人吃剩下的碗筷,一擡頭,便看到在外面轉悠的歲寒,于是把他叫了進來,歲寒剛好也無聊,就跟着柏穆辰進去了。在那天,他知道了原來柏穆辰是跟着媽媽姓的,他媽媽的名字叫菁華。
第二次見面是在高二那年的寒假,正巧是歲寒過生日那天。那天的氣溫幾乎達到零下十度,路面的積雪剛剛被清掃幹淨,過一段時間又會蓋上厚厚一層。
歲寒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回到家,一邊喘着氣一邊從口袋裏摸出鑰匙,呵出的氣在半空中凝結成白色的水霧,哆嗦着打開門,屋內的暖氣讓人一下子舒坦了許多。他走進屋裏,脫了鞋子,往客廳一看,剛剛上揚的嘴角又立馬挂了下去。
唐靜正坐在沙發上塗指甲油,接着只聽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擡頭一看,原來是年國華那個不争氣的兒子。
歲寒怒氣沖沖地走上前,将羽絨服一甩,扔到了沙發上,指着唐靜便吼:“你怎麽在這兒?你不是應該回娘家去了嗎?!”
唐靜不緊不慢地将指甲油的瓶子放到了茶幾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我怎麽不能在這兒?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過年了,作為你爸爸的合法妻子,我想我有權住在你家和你爸爸一起過年。”
“放屁!別跟我提什麽合法不合法的,都他娘的是狗屁!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三,平時我已經夠忍耐你了,今天我不想再看見你,你給我滾出去!”歲寒說着,便撸了撸袖子,暗示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要動手了。
唐靜卻是絲毫不畏懼,還擺出一副長輩教訓小輩的模樣:“小寒,這麽說我也是你爸爸的妻子,你總得對我尊重點吧?不要一見面就對我大呼小叫!再說了,這麽多年,你一口一個小三小三的,也該罵夠了吧?是,當年我和你爸爸在一起的時候,你媽媽确實還占據着正宮的位置,可你媽媽都死了這麽久了,你也該消停點兒了吧?現在我才是正室,你別再拿小三來稱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