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柏穆辰望着腳邊那個抱枕,心裏明白,歲寒一定是看到什麽了。
他故作鎮定換鞋子,之從腳邊拾起那個抱枕,拍了拍上面的灰,走到沙發邊,扔了回去。
歲寒見他那副淡定的模樣,心中更加氣憤,鬼曉得他在陽臺上看到底下那兩人動作的時候他是什麽心情,他氣得快炸了!他真恨不得立馬沖下去把那兩人分開,然後好好地教訓他們一頓。這算什麽?被戴綠帽子嗎?他跟柏穆辰才好了半個月就被戴了頂綠帽子?
于是他指着門口的位置,怒吼道:“我問你,外頭那個,是什麽東西!”
柏穆辰聽了他的話,有些不愉地微微皺眉,回了一句:“朋友罷了。”
“朋友?嚯,上過床的朋友吧?”歲寒嘲諷地說道,“你真他媽夠厲害的,什麽人都敢往床上帶,瞧他對你這麽念念不忘的那樣兒,你跟那小男孩睡過不少次了吧,想你想的都跑到你家門前兒找你來了。”
來了,果然來了,從陳溪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歲寒一定會和他吵架,所以說他之前一直都只是找情人或者炮/友,從來沒交過固定的男朋友,太麻煩。柏穆辰有些疲倦地坐到沙發上,揉了一下太陽穴,說道:“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難聽。”
“我還能罵得更難聽,你想領教領教嗎?”
“我和他确實只是朋友。”
歲寒見他居然可以一本正經地扯謊,氣的都笑了:“誰信吶?你丫當我眼瞎是不是?我告訴你,我站在樓上看的清清楚楚,那小男孩抱你,你還親他,就這樣你還說你們只是朋友?你丫當我傻/逼是不是?哎喲喂,要不是看在這一片是居民區打起架來容易擾人,我他媽當場沖下去抽你!”
柏穆辰望着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挑了一下眉毛,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市井混混:“你除了打架就沒有別的解決事情的方法了嗎?你難道就不能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嗎?”
“不能!”歲寒從小就不會收斂自己的脾氣,對任何人都是如此,他從來不會因為喜歡一個人就為了那個人性情大變。從前因為他媽的事兒,他都敢當面跟年國華吵架,這會兒面對柏穆辰,他更沒有必要忍耐。
“寒寒,我不想和你吵架的。”柏穆辰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起身将雙手搭在歲寒肩上,被人甩開後,又不死心地抓住他的肩膀,讓他直視自己,“我再和你說一次,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因為他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城市了,所以才會特地來向我道別,也才會有那個擁抱的,擁抱只是朋友之間正常的舉動,不是嗎?至于你所謂那個親吻,我想只是角度問題。”
歲寒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自個兒覺着你說的話有可信度嗎?”
“可是情侶之間應該有最起碼的信任吧?我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你,難道你連這麽一點信任都不能給我嗎?”
柏穆辰說這話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忘了,把周灏安送給歲寒的風鈴和金魚弄沒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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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我相信你,但我不是傻子。不過,這事兒不會就這麽過去,我會去找人求證的。”忽然,歲寒甩開柏穆辰的手,然後扯住了他的衣領,強迫他低下頭,與自己對視。
兩人鼻尖的距離不過一個拳頭,近到雙方都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氣息,柏穆辰又一次在歲寒眼中看到了那種狂妄與桀骜。
接着,他聽見對方帶着怒氣的話語:“我告訴你,我跟你以前好過的那些人不一樣!我不會乖乖地待家裏頭等着你來臨幸,我脾氣不好,我會罵人,會打人,會在發現你和別人搞暧昧的時候跑來質問你。你既然和我在一起了你就是我的,我不管你以前搞過多少男人,往後都給我通通斷得幹幹淨淨!一丁點兒都不能留!如果我以後發現你跟別人不幹不淨的,我就把你那玩意兒割了!把你扔到一個誰都看不着的地方,看看除了我誰還會要你!”
說罷,歲寒松開柏穆辰的領子,将他推到沙發上,他盯着對方驚訝的眼神,伸手指向一樓衛生間的位置,說:“去,把外套脫喽,還有你的手跟臉,都得給我洗得幹幹淨淨,那個小男孩碰過的地方,我不想碰,我不喜歡別人碰你!”
柏穆辰站在衛生間,望着鏡子裏頭自己那張挂了水珠的臉,忽然覺得自己有幾分可笑。
是啊,剛才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年歲寒,那個他高中時,高二以後認識的年歲寒,他怎麽會因為對方乖乖地跟他同居,心甘情願地被他壓在身下,就覺得年歲寒變成了一只被馴服得溫順的家貓了呢?
年歲寒始終是那個一惹就炸,會張牙舞爪地在人的皮膚上抓出血腥的抓痕,會用鋒利的牙齒咬人的野貓,這一點始終沒變。
這一晚歲寒沒在柏穆辰房間睡,在柏穆辰想抱他的時候他卷了鋪蓋跑去客房睡了,連聲招呼都沒打。柏穆辰看着身旁空空落落的一片,心中莫名騰升起一股煩躁之意。
其實他同陳溪說,自己和陳溪分開和歲寒沒關系,那是假的。說實話,還真的有那麽一點點關系。因為陳溪很粘人,隔幾天就會發短信或者打電話來找他,他擔心被歲寒發現之後歲寒會和他鬧,這才和陳溪斷了關系,當然,玩膩了才是更大的原因。
且陳溪今天的舉動實在讓他有些不适,死纏爛打已經足夠令人心煩,居然還跑到他家來。柏穆辰眼中戀人與情人是不一樣的,歲寒勉強算個戀人,所以鬧也就鬧了,可陳溪不過是個被他養着的小情人,有什麽資格跑來和他鬧?
歲寒這邊心裏也不好受,因為媽媽的原因,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背叛,無論是被愛人,親人,還是朋友背叛,都是他無法原諒的。并且他一直堅信一點,大多數的情況下,當一個人出軌了,那麽犯了更大錯誤的往往是這個人,而不是第三者。
今天的事歲寒沒有證據,畢竟柏穆辰說的也有那麽些道理,他不能僅僅因為一個擁抱就說柏穆辰在外面亂搞,因此他不想因為這件事和柏穆辰鬧得太大。
在客房睡了一夜,或者說,翻來覆去想事情想了一夜,直到淩晨在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兩人眼下都挂着黑眼圈,在客廳見面時,便當做沒看見對方,早飯也沒在家吃。
到了餐廳,歲寒還是氣,他決定去求證一下這件事。但是現實的情況是,他不認識什麽當偵探的朋友,他也沒打算去找那個小男孩,于是他做出了一個最錯誤的決定——找周灏安。
歲寒總以為周灏安看着老實,便不會說謊,卻不知道周灏安雖然老實,卻是個沒什麽主見的人,基本上什麽都聽上司的,上司讓他幹啥他就幹啥。
蘇紹南給周灏安發短信詢問他家上司的感情狀況的時候,周灏安剛巧就在柏穆辰跟前彙報工作狀況。
從周灏安那裏獲得了‘柏穆辰和陳溪确實只是普通朋友’的情報之後,歲寒心內的疑慮便打消了一大半,只是這件事情始終成為了他心裏的一個疙瘩。
不過這件事情始終是歲寒心裏頭的一個疙瘩,因此之後兩人又分房睡了好久,歲寒不會主動去找柏穆辰和好,柏穆辰也懶得過去找他,兩人在家裏見了面,基本就當沒看見對方。好在他倆上下班的時候經常可以錯開,因此也就避免了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尴尬。
将近兩個星期後,歲寒望着柏穆辰早上起床時疲倦的姿态,忽然覺得自己差不多氣消了。
這段時間他也仔細思考了一下,如果那個小男孩真的不是柏穆辰的舊情人,那麽在樓下的那個擁抱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他覺得自己或許沒必要和柏穆辰一直鬧下去。
畢竟大家都是男人,合該是大度點兒的。歲寒從來不覺得自己當了下邊兒那個,柏穆辰就該事事讓着他,兩個男人之間的關系應該是平等的才對。
上午的時候,餐廳附近賣海鮮的老伯送來了新進的梭子蟹,說這會兒的梭子蟹最是鮮嫩。歲寒盯着那些還張牙舞爪的螃蟹,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做個菜給柏穆辰嘗嘗。
剛巧,很快就是吃午飯的時間了,他手腳麻利地殺蟹做菜,讓闫磊和蘇紹南先照顧一下店裏的生意,接着便将螃蟹炒年糕裝在保溫盒裏,放在摩托車的後備箱裏,接着便上路了。
這會兒正是一年裏最熱的時候,烈日當空,曬得人幾乎要融化。柏穆辰的公司離他的餐廳不算很近,他騎着摩托行駛了二十來分鐘才到柏穆辰公司樓下,到達的時候已是滿頭大汗,後背的汗水将T恤浸濕了一大片。
提着菜進了公司,空調吹出的冷氣讓他整個人都覺得舒坦了不少。歲寒依舊規規矩矩地同前臺小姐彙報了自己的去向,前臺看了一眼他的裝扮和手上拿的東西,還以為他是來送外賣的,便把人放了進去。
乘着電梯來到柏穆辰辦公室所在的樓層,他按照先前林嘉佑和他說的路線走到柏穆辰辦公室前,不過剛要推門進去的時候,他停住了。
門是虛掩的。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于是他沒有選擇直接推開門進去,而是伏在門口,透過縫隙觀察裏面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