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辦公室裏只有柏穆辰和林嘉佑兩人,從歲寒的角度,剛巧看到柏穆辰趴在桌子上,似乎是因疲倦而小憩。辦公室內的空調冷氣開得很足,但是站在門口,就能夠感受到從裏面傳來的絲絲冷風,林嘉佑站在柏穆辰身後,小心翼翼地從櫃子裏取出一張薄毯,蓋在他身上。

接着,林嘉佑便坐在柏穆辰身旁,手肘支在辦公桌上,手掌拖着下巴,靜靜地凝視對方。

歲寒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林嘉佑一直以來都這麽讨厭他。

從高中起,歲寒就能感覺到,林嘉佑不喜歡他,甚至于讨厭他。那時候歲寒以為那只是部分好學生對于那種成天闖禍的壞學生與生俱來的蔑視,可現在他才得知真正的原因。

所以,是從高中開始的嗎?歲寒隐約記得林嘉佑高中時候就對柏穆辰蠻好了,那個一本正經且沒什麽威信的班長,似乎總是特別照顧柏穆辰,可那時候歲寒完全沒有想那麽多。

比起林嘉佑這段感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歲寒更在意一件事:柏穆辰知道這件事嗎?

內心煩躁無比,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似得,可也不想進去,現在推門而入只是自讨沒趣。他瞥了一眼手上拎着的東西,忽然覺得在太陽底下暴曬了二十多分鐘,只為了趕過來給柏穆辰送菜的自己像個傻/逼一樣。

歲寒到底沒有進門,他拎着東西轉過身,才走了沒幾步,便迎面撞上剛剛從辦公室出來的周灏安。

“年,年先生。”周灏安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懷中的資料,臉指關節都顯得更為突出。他依舊不太敢直視對方的臉,眼神向下瞟時又看到對方被汗水染得有些透的T恤隐隐約約映出裏面的風光,于是抱着非禮勿視的心理又将視線下移,便看到了歲寒手中拎着的保溫盒。

這時,周灏安便明白了,問道:“您是來給柏先生送午飯的嗎?”

來都來了,東西還是送出去吧,于是歲寒将那個保溫盒遞給周灏安,說:“嗯,你待會兒把這個給他。”

“哦哦,好的。”周灏安點點頭,接過了那個保溫盒。歲寒将東西送出去之後,便轉身要離開,周灏安盯着他的後背,腦子一熱,忽然開口,“那個,我辦公室裏還有多餘的襯衫,您要不要換件衣服?”

歲寒愣住了,沒明白他什麽意思。

周灏安這會兒也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閑事,不過話都說出口了,收回反而更尴尬,便接着說:“您的衣服,濕了……”

歲寒聞言,低伸手摸了一下後背,果真濕了一大片,前頭也濕了不少,不過他倒沒覺得這有什麽,誰還沒有夏天出汗浸濕衣服的經歷了,回家再換得了。便道:“沒事兒,反正騎車回去的路上也是要出汗的。”

果然是我多管閑事了。周灏安想,他低頭盯着地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那您路上小心,回去空調別開太低,容易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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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林嘉佑在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聽到周灏安和歲寒說話的聲音了,他在辦公室內站了一會兒,等到歲寒離開這一樓層,才從辦公室內走出來,輕輕将門帶上了。

周灏安正要将保溫盒送去柏穆辰的辦公室,見林嘉佑從裏面出來了,直直地朝着他走過來,對他說:“這是年歲寒送過來的?”

“是的。”

“你是要把這些資料送去複印吧,那這個由我來送吧。”說罷,還未等周灏安回話,林嘉佑便将那個保溫盒取了過來,周灏安只知林嘉佑與柏穆辰是多年的好友,便沒有多想,抱着他的資料工作去了。

這會兒正是午飯時間,林嘉佑将那個保溫盒先放在辦公室,走去樓下食堂打包了兩份飯菜,順帶着管食堂大媽借了一些鹽。他帶着打包的飯菜回到自己辦公室,爾後将鹽全部灑在歲寒送過來的那份螃蟹炒年糕裏面,攪拌均勻之後帶去了柏穆辰的辦公室。

進門的時候柏穆辰剛醒,林嘉佑進門前在門上敲了兩下,接着推門進去,将手中的兩個袋子放在桌子上,說:“我幫你買了午飯,趁熱吃了吧。”

“謝謝。”柏穆辰對林嘉佑道了謝,接着打開那個保溫盒,看着裏面滿滿一盒的螃蟹炒年糕,問,“這恐怕不是食堂的菜吧。”

“不是,是剛才年歲寒送過來的,想來是他念着你還沒吃午飯,就特地送來給你。”說罷,又遞了筷子給柏穆辰。

歲寒炒菜的時候生怕他不夠吃,螃蟹的數量放得比年糕還多,鮮美的蟹肉配合上勁道的年糕,無論是色澤還是香氣都十分誘人。柏穆辰這會兒也餓了,夾了一塊蟹肉就往嘴裏送,嘗了還沒過兩秒,就吐了出來。

林嘉佑關切地問:“怎麽了?”

“鹹得很。”柏穆辰取過一旁的水杯迅速灌了幾大口,望着那一盒鹹到打死鹽販子的螃蟹炒年糕,嫌棄地将筷子拍在了保溫盒上頭。

林嘉佑聽了柏穆辰的話,裝作一副不相信的模樣:“這怎麽會呢?年歲寒的手藝不是很厲害的嗎?”

“你自己嘗嘗就知道了。”

于是林嘉佑直接拿起了那雙筷子,也不在意是柏穆辰用過的,夾起一塊蟹肉放入口中,同樣的沒嘗過兩秒便吐了出來。

他拿過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角,皺着眉說:“确實鹹,按理來說以他的手藝不會做出這樣的菜的,”接着,林嘉佑像是想到了什麽似得,眼珠一轉,又問柏穆辰,“你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情,得罪他了?是不是被年歲寒發現你在外頭養情人的事情了?”

柏穆辰立時想到了那天陳溪的事。

可那件事都過去了一個多星期了,柏穆辰想,歲寒不至于那麽小氣吧,這種事都能記一個星期,還搞幼稚的惡作劇來打擊報複。

可除了那件事,他好像也想不出別的緣由了,而且他們也确實因為那件事一直在冷戰。

看來不能一直冷戰下去了,否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柏穆辰想。

林嘉佑見柏穆辰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又說:“算了,我也就是随口說說,你別多想,沒準兒人家只是不小心把鹽當成糖撒了呢?”

這個說辭柏穆辰更加不會相信,那鹽和糖可是差了十萬八年裏呢,因此他還是選擇相信了前一種說辭:歲寒在故意捉弄他。

那盒螃蟹炒年糕最終還是被倒到了垃圾桶裏。

歲寒回到家的時候,看到柏穆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樣子像是在等他。對焊一瞧見他,便想到白天在辦公室裏面看見的那一幕,心底騰升起的不愉快的感覺讓他選擇了無視,徑直走向樓梯。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歲寒腳步頓了一下,見柏穆辰已經走到他身邊,便回了一句:“沒呢。”

“那為什麽當沒看到我?”

“你不也一樣?搞得好像這段時間就我一人兒在鬧脾氣似得。”

“你今天送來的菜我吃了,味道……挺好的。”

“哦,”歲寒又不想讓柏穆辰覺得自己是主動低頭,于是又補了一句,“只是賣剩下的而已。”

“今晚別去客房睡了,好不好?”柏穆辰從身後抱住歲寒,臉頰輕蹭他的頭發,在他耳邊輕語,“我很想你,真的,你都不知道,沒有你陪在我身邊的這幾天,我晚上睡都睡不好。”

“那沒有我在的這些年,你怎麽睡的?”

“你不知道有一個詞,叫食髓知味嗎?一旦嘗過了,便想要再次嘗試,很難割舍。你就是那個我想要無數次嘗試的,割舍不掉的人。”

“切,油嘴滑舌,你這人也就會說些肉麻話哄人了。。”歲寒雖然說得不好聽,嘴角卻已經有了笑意,他拍了拍柏穆辰依舊環在他腰上的手臂,說道,“放手,我去洗澡。”

柏穆辰點點頭,松開了手臂,看着歲寒一步步踏上臺階,站在二樓時還不忘回過頭看他一眼時,柏穆辰也松了一口氣。他就知道歲寒這人是軟不吃硬,跟他硬碰硬只會吵得更厲害,相反,說些好話哄着他,他便會乖乖聽話。

歲寒在浴室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他原本放在客房的鋪蓋已經被柏穆辰搬了回去,冷戰将近兩個星期,同時也兩個星期沒有發洩過的柏穆辰将歲寒按在床上做了幾次。事後兩人面對面躺在床上,歲寒的手掌搭在柏穆辰的臉頰上,手指扶過對方眼下的肌膚。

歲寒借着月光,凝視柏穆辰的眼睛:“我問你,你跟林嘉佑,什麽關系。”

柏穆辰覺得他的問題簡直可笑,像那些成天擔心男朋友會出櫃的女人才會問出的問題,便答道:“你不會是覺得我和嘉佑有什麽吧?”

“我只是好奇。”

“我和嘉佑只是好朋友,高中時候是同學,大學之後,他就來我的公司幫忙了。嘉佑曾經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予我幫助,所以他對我來說,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存在,但是,再怎麽特殊,也僅僅是朋友罷了,明白嗎?”

“好,”歲寒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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