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世紀大暖男
蔣芸一愣，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她目光閃躲，轉身想走。
但人這麽多，她被擠在了最前排，又怎麽可能讓她走出去？
楚優優朗聲說：“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我們倆打賭的時候，至少有二十個人在場看見了。我考到年級前十了，你哪天退學？我可以幫你收拾桌子。”
有好事的男生也跟着起哄，他們大喊着“退學！退學！”，跟當天在食堂起哄楚優優是個孤兒的時候一模一樣。
蔣芸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走不出去，只能死死盯着楚優優的眼睛。
在一片起哄聲中，蔣芸尖叫道：“你從來沒有考過這麽高的分數，你們班這次又多了兩個成績那麽好的學生，相當于你考了年級第八！這怎麽可能？你肯定作弊了！”
這一次月考，兩個轉學生都相當給力，江放直接考了年級第一，把入校後就霸榜的學習委員嚴峰擠了下去，淪落為第二名。
林思柔比楚優優高一名，這是她的正常水平，到高三畢業她也差不多是這個排名。
除了兩個轉學生，這一次的前十裏面還混進了兩匹黑馬，一個是楚優優，另一個是二班班長胡夢玉。
在此之前，年級前十都是一班的人霸榜，這一次，總算有其他人上來了，而且一來就是第五名。
面對無法接受現實的蔣芸，楚優優很冷靜地說道：“蔣芸，願賭服輸，你輸不起就誣陷別人作弊，這樣就太差勁了。”
“就是！優優學習有多刻苦，我們全班同學都是看在眼裏的。每次月考，一個考場有四個老師監考，你倒是作弊給我看看啊。而且她在那個考場的前後左右都在二十幾名開外，她作弊，抄誰的啊？”袁晶也跟着說道。
一個二班的男生在人群外面大聲說道：“對啊，蔣芸你什麽時候退學？我們二班成績雖然沒有一班那麽好，但沒有人跟你一樣次次考倒數。你這次肯定又是倒數吧，你老是拉低我們班的平均分，不退學也應該轉班啊。”
“對，退學！退學！”好事者又開始起哄了。
在很多人的起哄聲中，蔣芸崩潰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
蔣芸的朋友劉甜甜跑去叫來了蔣芸的小姨——高一年級的程惠老師。
程惠是一個消瘦的中年人，她顴骨很高，嘴唇極薄，看上去很兇。
她沖過來驅散了人群，擠到蔣芸身邊狠狠道：“你們這麽多人圍在這裏做什麽？欺負同學？”
二班的男生說：“沒人欺負同學，我們只是在提醒蔣芸兌現賭注罷了。”
“賭注？什麽賭注？”程惠皺起眉頭。
有人解釋了一下楚優優跟蔣芸打的賭，程惠冷笑一聲，道：“兩個學生私下打賭，這種事怎麽能算數？你們還都是未成年人，沒有父母的允許，退什麽學？”
“切，每次都是這樣，反正蔣芸背後有人，總是能護着她呗。”人群外圍，不知道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
程惠臉一黑：“誰說的？站出來！”
沒人理會她，程惠非常生氣地吼道：“都散了散了！以為自己還是三歲小孩嗎？做這麽無聊的事情！”
人群開始不情不願地散開，楚優優跟袁晶也打算離開，程惠卻叫住了她。
“楚優優，你站住。”
“程老師，找我有事？”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麽法子居然考到了年級第十，但是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的。”程惠的語氣帶着幾分刻薄。
楚優優笑了起來：“您可真不愧是蔣芸的小姨呢，她懷疑我作弊，原來你也懷疑我作弊啊？她是未成年人，不懂事，說這種話我可以不跟她計較。但是程老師你可是學校的老師，你說這種話，是要負責任的。你敢跟我去魏老師面前再說一遍嗎？”
誰都知道高二一班的班主任魏老師特別護犢子，一班的學習風氣這麽好，也是魏老師一手帶出來的。
楚優優被趕到孤兒院去之後，魏老師在第一個周末就去孤兒院看她了，還偷偷塞給她五百塊錢，讓她不用擔心其他事情，以後的學費學校都會減免，楚優優只需要專心學習。
程惠哪裏敢跟魏老師對峙，她面色一變，拉着哭哭啼啼的蔣芸走遠了。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但是幾天後，教育局忽然來人開始調查程惠私吞特殊班費和收受家長禮物的事情。
就算是一班這樣悶頭學習的班級，也忍不住開始議論這件事。
汪皓說：“聽說是高一五班好幾個學生家長聯合舉報的，兩學期一共貪了一萬多塊的特殊班費，還問班裏至少二十五個家長要了高達五萬塊的紅包。這個程惠，手夠黑的啊。”
“查出來了會怎麽樣？”
“應該會開除吧。”班長肖文龍說道。
程惠很快就被開除了，不光如此，她還被迫吐出了之前私吞和收受的那些錢。
随着程惠的開除，蔣芸也突然離開了一中。
原來，她的學籍壓根就不在一中，是因為程惠的關系她才能夠在一中借讀。
現在程惠被開除，她自然也被趕回原學籍的學校了。
蔣芸被家長帶着辦手續的那天，楚優優剛好跟袁晶去老師辦公室搬卷子，所以跟蔣芸撞了個正着。
短短一個多星期，蔣芸就瘦了一大圈，她眼下漆黑，臉色蒼白，估計過得很不好。
楚優優跟袁晶看到她之後并沒有說話，只是從她身邊繞了過去。
“楚優優，你站住！”蔣芸追了上去。
“有事？”楚優優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能耐可真大，居然能讓謝明軒出手查我小姨。現在我小姨丢了工作，我也被趕出學校了，你高興了吧？你很得意吧？不過，我要提醒你，別以為你真的能得到謝明軒的心，他心裏早就住着一個初戀了。你再怎麽費盡心機，也不會有結果的！”
楚優優皺起眉頭，程惠被調查居然是謝明軒做的？為什麽？
但她沒有多問，只是沉默地跟袁晶一起回到教室。
發完卷子，下午的課程就開始了，楚優優把蔣芸的話甩開，繼續認真學習。
這天是周五，放學後，袁晶約楚優優一起去美食街吃狼牙土豆。
“我今天值日，去不了啦。”楚優優笑了一下。
值日表是根據學號排的，所以楚優優跟袁晶不在一組。
同學們很快就走光了，楚優優跟同組的人打掃完教室，也背着書包出去了。
走到校門口，她遇到了打完籃球的謝明軒和汪皓幾人。
“楚優優。”汪皓說：“回福利院？”
“對。”
“福利院什麽樣子的啊？”
汪皓剛問完，就被謝明軒拍了一掌：“瞎問什麽呢？”
汪皓有點兒委屈：“我就是有點兒好奇……”
楚優優說：“就是正常的福利院，除了特別小的孩子，其他孩子都要上學。女孩子比較多，男孩子大多都有點殘疾，讀特殊學校的也不少。條件也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麽差，屋子都很新，家具也不錯，還有公共洗衣房呢。我覺得，就跟上大學住宿舍差不多吧。而且，在食堂吃飯不用錢，周六日會有義工組織過來做活動，也會給我們發零食和小禮物。”
汪皓說：“聽上去好像還不錯。”
“對啊。”楚優優笑了一下，“我去地鐵站了，拜拜。”
“哦，拜拜。”汪皓揮揮手，正要招呼謝明軒一起走，卻見謝明軒追上了楚優優。
楚優優一臉疑惑地看着謝明軒，謝明軒說：“我今天也坐地鐵。”
“哦。”
兩個人沉默地走了一會兒，謝明軒忽然說：“我周六可以去福利院看看……你們嗎？”
“啊？你是指想來獻愛心？應該可以的吧。”
謝明軒顯然有點高興，他說：“那邊的孩子喜歡吃什麽？我可以多買一點帶過去。”
“正常的零食就可以了，大家都不怎麽挑食。”楚優優頓了一下，道：“那個……謝明軒，你不用這樣……我挺好的，你不用這樣同情我。”
謝明軒面色一變：“我沒有同情你！我只是覺得你特別不容易……”
“沒有就好。”楚優優最怕謝明軒這種世紀大暖男沒有邊際的散發熱情和愛心，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幸好她早就對謝明軒毫無興趣了。
謝明軒一直陪着楚優優換乘了四號線，直到福利院的前面一個站，他才找了借口提前下車了。
楚優優一邊背單詞，一邊慢悠悠地走到福利院門口，她剛要跟門衛大叔打招呼，鐘雲忽然從斜刺裏走出來，滿臉是笑地喊道：“優優！”
楚優優一愣：“有事？”
鐘雲看上去精神抖擻，她笑着摸了摸楚優優的腦袋，溫柔道：“媽媽擔心你，所以一回來就過來看你了。住在這裏的滋味是不是不太好受？”
楚優優沒說話，鐘雲繼續說：“看你瘦了這麽多，真是叫人心疼啊。你現在知道媽媽對你有多好了吧？只要你跟媽媽道個歉、服個軟，媽媽就帶你回家。”
“鐘女士，我想你搞錯了，我的家就在這裏，你也不是我媽媽了。”楚優優說完，一臉好笑地走進了福利院，根本不會多看鐘雲一眼。
“楚優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今天不跟我回家，這輩子，你都別想再回去了！”鐘雲黑了臉，也不裝溫柔了。
站在福利院的大門裏面，楚優優沖着鐘雲燦爛一笑：“我不是你養的狗，你讓我走我就走，你讓我回去我就回去。”
“撿回來的小崽子果然養不熟！”鐘雲罵道：“你跟楚雷陽一樣忘恩負義！”
楚優優低聲說：“養不熟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你真的把我當成女兒看待了嗎？這麽多年，你有跟我談過一次心，帶我去過一次游樂園嗎？”
鐘雲沒說話，楚優優冷笑了一下，轉身進去了。
吃晚飯前，院長把楚優優叫去了辦公室：“楚優優，明天早上會有人帶你去做全身體檢。今天晚上早點睡覺，十點以後不要再吃東西喝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