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迷局

三清,重雲殿內。

墨玄正提筆寫着一封封回信。

自從蜀山出事以後,各大門派的掌門便紛紛寫信到他這裏來詢問各種對策,一時間墨玄的書案都幾乎要被各式信件給占滿了。

六界安定已逾百年,忽而發生了這樣的事,人心不安也是在所難免。

蜀山之事即使玉容和寧封還未回禀個中詳情,但在墨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在意的是他師叔走之前的那一番話,自從他修仙以來,歷了多少人世浮沉,看慣了也看開了,若真是劫難,他應便是。只是現在墨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那徒兒瑤光。

想到她的身世血統,要是哪一天被仙界得知,只怕會有性命之虞。若那個時候他不在她身邊,該怎麽辦?

盡管目前來看應該沒有人會知道瑤光的身份,但世事都無絕對,不可因此而掉以輕心。

想到此,墨玄擱下了手中的筆,平生第一次有所煩憂。

其他的事他都可以安排妥當,唯獨瑤光,竟讓他有些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夠以策萬全。

是否該把一切都告知天後,如果今後有什麽萬一而他又不能在瑤光身邊時,至少天後會盡力保全她,仙界也不能不給天後這個面子,至少不會傷害瑤光的性命。

但依瑤光的性子,要她被禁锢一輩子,只怕比死還要難受和痛苦。而且他也不忍心見她有那樣的一天。

當初瓊華不惜讓她受輪回之苦也執意要把她送去凡間,其苦心與明智,墨玄今日終于是體會到了。

即便不能日日相見,只要她平安無憂,就是最好的。

而此時,瑤光和千落也終于回到了三清。

墨玄自然是感覺到了,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笑。

那丫頭終于是平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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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你還好吧?”

瑤光在洞庭時已耗盡仙力,本來千落想先休息一會兒再趕回三清,怎奈瑤光卻堅持要立刻回來,趕了一路的結果就是她此刻蒼白而疲憊的神色。

“我沒事……”瑤光收起了清泠劍,望向重雲殿的方向,想了想複又問道,“千落師兄,我的臉色真的很差嗎?”

千落微微一愣,說道:“你知道就好,早讓你休息一下了,現在知道這個樣子會讓掌門擔心的吧。”

瑤光垂首不言。

也不知為何,當時她滿心滿意的只想快點回來,她甚至希望自己自此能永遠地待在重雲殿裏,再也不去任何的地方。

但是,士而懷居,不足以為士。她雖然不能稱之為“士”,卻依然有肩負,有職責,或許也終會有離開的那麽一天。

“好了,既然回來了,我們還是趕緊去掌門那裏吧。苌弘碧玉和鲛族的事,還得盡早禀報掌門。”

“嗯。”瑤光應道,随即便和千落去了重雲殿。

春日的三清,百花爛漫,香清益遠,一路拾級而上,分花拂柳,叫人心曠神怡。

三清的規矩雖不多,但其中有一條,但凡要上重雲殿便不得禦劍,只能靠雙腳爬完那上百級的石階,不過若是要下重雲殿,禦劍倒也無妨。好在大家都是修行之人,百來級的石階不在話下。

“掌門/師父。”

踏進重雲殿的大門,千落和瑤光自然該先行禮。

“回來了,一切可順利?”墨玄的語氣一如慣常般的平淡。

“回掌門,苌弘碧玉雖然找到,但找到時它的怨氣已經太重,無法送回蜀山,現已被昆侖的後羿弓所毀。”

千落随即便把在雲夢發生的事,包括鲛族之事,都一一向墨玄回禀。

瑤光只是靜靜地立于一旁,等到千落把事情都禀告完了,她還是一言未發。

“事已至此,你們都盡力了。千落,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墨玄的面上雖然平靜,但光聽千落的敘述,也知道他們此番出門實則驚險萬分,能平安回來已是不易。

“是。”千落恭敬地告退。

“師父……”瑤光見千落走了,才開口問道:“師父會怎麽處置泓峥?他……”

“這件事等我和昆侖商議後再行定奪。倒是你,怎麽臉色這麽差?”墨玄見她眉眼間皆是倦意,眼眸中也全無神采,明白她此刻必是累極,“此次出門不易,你……回來就好。”

墨玄覺得自從收了這個徒兒之後,他就多了很多憂慮,即使是在還不曾确定瑤光的身世之前,他就已經為她考量了諸多。

瑤光只是默默地點點頭,嘴巴微微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麽。

“怎麽了,如果累了的話就先回房間休息去吧。”

在墨玄的印象中瑤光在他面前很少有這種欲言又止的情況。

此時在瑤光心裏徘徊的一直都是江蓠臨時前所托付的事。仙界自然是不會牽連無辜,何況鲛族身上還遺留着上古的血脈,彌足珍貴。但是瑤光明白她真正想保全的,是她哥哥泓峥啊!

“師父……泓峥是不是,是不是真的難逃一死?”

“為何這麽問?你難道覺得他還有可恕之處?”

“不是……我只是覺得有時候所謂的天意,也真是太不近人情了。所有的族類,其實不都是天地所孕育的嗎?尤其是那些遠古的族類,直接承載天命,順應而生,是上天嫡親的子民,為何到頭來卻偏偏不眷顧他們,要他們遭受那樣的苦難呢?”

瑤光想起她這兩次出門所遇到的兩個女子。凝姿不願意安于天命,不惜自己的性命也想要一搏,而江蓠卻是那樣的順從天命,至死也不曾有過半點的埋怨。然而最終她們卻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墨玄聞言,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她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卻已經有了這樣的感慨。如若有一天得知了自己神族後裔的身份,又會如何呢?

“瑤光,需知這個世間除了天地之外,并不存在所謂永恒不滅的事物。神也好,仙也好,甚至是妖魔也好,都可能會有消亡的那一天。天道輪回,萬物循環,此消彼長,維持的只是一個整體的平衡。神族消亡了,自然會出現替代者。沒有誰注定必須要永遠存在于這個世上,天地者,不過萬物之逆旅。”

墨玄一想到自己所要應的劫,最擔心的莫過于瑤光。到時她會如何應對,是否會生出些什麽事端來?

然而此時他又該如何告知她呢。

“師父……”

她師父是徹悟之人,連自己的生死都已看透了,物我兩忘,死生無異。然而她卻是那樣的不安,如果所謂的分離是以這樣的形式,她該如何去接受和面對?

“師父也會有不在的一天嗎……”她輕聲地喃喃道,聽似淡然的語氣卻似有若無地纏住了墨玄的心,讓他竟有些不知該說什麽。

他該如何開解她?怎麽一時間似乎所有的言語都變得蒼白無力起來?

“弟子只是随便說說的,師父那麽厲害,就算會不在,那一定也是很多很多年以後的事了。到時候弟子在不在反而可能不一定呢。”

還沒待墨玄再說什麽,瑤光就已經笑着說了這麽一句。

是啊,她師父怎麽可能會不在呢?倒是她自己,不知道可以修行到什麽程度,又能在他身邊待上多久。

“師父,如果沒什麽吩咐我就先下去。”她确實已經很累了,此刻既然回來,心也早已安定了下來,現在的她真想好好去睡上一覺。

墨玄沒說什麽,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讓她下去了。

這次的事關系六界,而且墨玄也不想讓瑤光有無謂的擔憂。畢竟她還年少,所承擔的也已經夠多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也只願她能夠平安一世,而不要被牽扯進任何的紛争之中。

兩日後,寧封與玉容也從蜀山回來了。

“拜見掌門。”

“蜀山的情況如何?”

“回掌門,蜀山只怕……”玉容頓了頓,“從此難已再振了。”

“其他查出什麽了嗎?是否與魔族有關?”

“是,種種跡象都表明,蜀山此次的事确為魔族所為。昆侖那邊也是如此認為的。”寧封回答道。

“那魔族是如何攻入蜀山的?這可有線索?”瑤光急急地問道。這次的事出于魔族之手,大家心裏早已清楚,但疑惑不安處,則在于他們是如何做到的。

“這個……我們和息帏多方查探,卻仍然一無所獲。”玉容無奈地回答說,“蜀山的地形險要,沿途陣法遍布,就算是禦劍前往,如果沒有人引路,也很難順利達到。”

“不止如此,聽蜀山的弟子說,魔族攻來時,山下竟然毫無預警,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之時,魔族早已得手,甲彧掌門也已被殺害。動作之迅疾,實在讓人不能不懷疑……”寧封說到此,便打住了。

仙界出了叛徒本就不是什麽光彩之事,而且這種事往往最難查證,目前的情形又是如此,更得小心謹慎,否則處理不好就會搞得人心大亂。

“這件事是魔族所為早已确鑿,但光憑魔族絕沒有這樣通天的本事。不過要查清楚只能私下進行,不可大張旗鼓,你們要懂得其中分寸,明白嗎?”是以墨玄少不得要交代他們一番不能讓這件事太過張揚。

“是。”玉容、寧封和瑤光垂首應道。

“師父,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做?蜀山的事,還要再查下去嗎?”

“這次雖然事出蜀山,但叛徒……不一定就在蜀山。”墨玄略一沉吟,“盡管蜀道之難天下聞名,不過去過幾次的人不見得記不住沿途地形。而且太平日久,仙界也難免松懈。畢竟在此之前誰都不曾預料會發生這樣的事。”

寧封他們聽墨玄這麽一說,臉色都沉重了不少。

他們此前都去過蜀山,确實如墨玄所言,蜀山雖然有天險,但絕非牢不可破,何況他們都是修行之人。而那些沿途的陣法也只是起防禦性的作用,畢竟平常不時有人來來往往,萬一把同道困死在裏面,也不好交代。只要事先摸清情況,想攻破蜀山并沒有想象中的難。再加上在這之前魔族一直都很安分,近些年裏甚至都有銷聲匿跡的傾向,蜀山又一向認為自己有天險可恃,掉以輕心也是難免。

“如果不是蜀山內部出了問題,那豈不是更糟?”瑤光的眼眸中已是憂色,“此人能把蜀山的情況了解得如此清楚,必定不是簡單之輩。還與魔族裏應外合,絕對是用心險惡之徒。師父,蜀山的事……”

墨玄點頭道:“只是個開始。後面還不知道會輪到誰。”

仙界的浩劫,至此開始。

玉容和寧封聽到此,臉色大變。

“那掌門,我們……”

“莫急,現在我們毫無頭緒,只能急事緩辦。否則要是弄得仙界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只會自亂陣腳,正中別人下懷。”墨玄的神色自若,仿佛他們此刻在談論的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

“弟子明白了。”瑤光懂得其中的厲害,不管他們心裏如何着急,一定不能失了分寸。而那人的目的恐怕也正在于此,仙界大亂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只是,到底何人會這麽做,又為何要如此呢?

“你們這幾日奔波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不過記住,該來的事總歸要來。仙魔相争無休無止,但無論今後發生什麽,你們只要記住自己是三清的子弟,盡到自己的職責就可以了。”

墨玄的聲音無波無瀾,卻如清風過林,白雲舒卷,讓人聞之便心安神定。

不管發生什麽,仙界還有這位有着無上修為的墨玄上仙在。百年前魔族勢力之盛,絕非今日可比,魔君臨淵更被認為是歷代魔君中最出衆者,但還不照樣敗于他之手?

想到此,玉容和寧封便安心地告退了。

“師父,我送送師兄師姐。”瑤光看着玉容他們走出了殿,笑着和墨玄說了這麽一句,就跟上了他們的腳步。

“寧封師兄,玉容師姐。”

“你要送我們下去?”

“是啊。因為在雲夢遇到瀾依師姐了,她要我向你問好呢。”

“你見到瀾依了啊?”說話的是寧封,“對了,苌弘碧玉的情況如何,我聽說它好像是被毀了?”

“嗯,要不是她及時趕到,我可能都回不來了。至于苌弘碧玉,确實已經被毀。”

“到底是怎麽回事?”玉容與寧封對視了一眼,聽起來瑤光他們這趟雲夢之行好像很是驚險。

瑤光把事情的經過大致敘述了一番,引得玉容和寧封一陣唏噓感概。

“我們只知道這苌弘碧玉是蜀山至寶,哪裏想過其中還會有這種的隐情。它竟然是怨氣如此深重之物,毀了倒也好,萬一落入魔族之手,後果必定更加嚴重。”玉容說道。

“人心本就複雜無端,遠沒有世人所謂的那樣簡單純善,是以古往今來真正的聖賢者能有幾人?尋常人在遭遇如此的冤屈與不平後,怎能無怨無恨呢。”瑤光說着,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江蓠。

“鲛族也是命運多牟,遠古的遺族所存不多,卻遭逢如此不幸,上天于心何忍。”寧封也嘆道,“掌門有說過要如何處置他們嗎?”

“我想泓峥他……其情可憫,其心當誅,必然難逃一死,如今的他活着也是備受煎熬。至于他的族人,他們本就是無辜的。”

“上古的族類,大抵都是天之驕子。而如今鲛族這事兒,真是讓人不得不感概一句天意難測,世運乖違啊。”玉容幽幽地長嘆一聲,惹得一旁的寧封看向她的眼神都變得怪異了起來。

“你幹嘛這麽看着我?”玉容被寧封看得有些不自在。

“沒什麽,只是覺得你一貫沒心沒肺,這冷不防的感嘆傷懷,真不适合你。”寧封涼飕飕地說道。

“你!”玉容咬牙切齒地看着寧封。

果然下一秒他們倆又掐上了。

瑤光無語望天,心想他們倆這一同去蜀山,路上必定嘴仗無數,無緣得見一番倒還真是有些遺憾呢。

話說他們這麽日日吵,月月鬥的,這麽多年一點都不見消停,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将來要是真在一起了,真不知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師兄師姐,你們感情好要打情罵俏能不能去別處啊,這裏可還有個大活人呢。”瑤光指指自己,笑容可掬地說道。

“瑤光!”玉容聽她一說,氣急敗壞了起來,這幾年裏她跟寧封可沒少被瑤光打趣,長此以往做師兄師姐的顏面何存吶!

“小丫頭你真是的,不要仗着有掌門師叔給你撐腰,就敢随意拿我這個做師姐的開玩笑!小心我不放過你!”

“玉容師姐,不要這麽兇巴巴的麽,我知道你不會的。”瑤光笑嘻嘻地說道。玉容這樣的“威脅”早已不下數百次,哪一次真的付諸實踐過,所以她才會越發地有恃無恐。

“哼!”玉容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以後別有事沒事地把我跟他扯在一起!”

“那是最好,我還不願意呢。”

寧封這一句話,使得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的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對掐。

瑤光無奈地撫了撫額,覺得自己還是回重雲殿的好。

此刻的三清春光正盛,繁花似錦,一切美好地如夢似幻。那些生命中的至親好友,還有她所珍惜愛重的一切,也都仍在身邊,觸手可及。至于今後的風風雨雨,既然尚未發生,又何必憂慮?

想到此,瑤光迎着日光,臉上浮現出了淺淺的笑容。

不辜負當下,才是最最要緊的啊!

“哎,瑤光,你這就要回去啦?”

瑤光才走了沒幾步的臺階,玉容已經反應了過來,丢下寧封幾步走到她身邊。

“玉容師姐還有事?”瑤光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事情倒沒有,只是想問問你,你這回出去一路上都和那個明允在一道吧?”

“對啊,怎麽了?”

“其實也沒什麽,不過……你覺得明允那人如何?”

“啊?什麽叫他那人如何?”瑤光不解玉容到底何意。

“就是呢,他這個人啊,身世高貴,那副皮相也是極好的,所以我想看看你跟他相處了這麽幾日,魂靈還在不在了。”

瑤光:“……”

原來玉容把她叫住就是為了問這個麽?瑤光實在忍不住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拜托玉容師姐!你……你……”

這要她該說什麽好呢?

“你也別這副表情。我這不是擔心你嘛,你才多大年紀,萬一被那個家夥的皮囊給迷住了怎麽辦?你是不知道,仙界有多少女人都栽他手裏呢。再說你可是我們三清的至寶,無論如何都不能便宜了昆侖!”玉容說着,語氣中都有些憤憤不平起來。

“啊?”

這都是哪跟哪呀?瑤光一頭霧水,目光看向了寧封。

“她說話颠三倒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總之你師姐就是希望你離明允遠一些,雖然無論從哪方面看,你們兩個倒相配地很。”

“喂,寧封……”

“寧封師兄!”

瑤光和玉容同時不滿地瞪着寧封。

什麽叫她說話颠三倒四啊?!

什麽叫她和明允相配得很啊?!

“反正我就差不多這個意思。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倒也沒什麽。這樣我就放心了。”玉容說着,還欣慰地拍了怕她的肩。

瑤光還是不太明白。

“你入門晚,有些事不知道。這回你不是見到瀾依了嗎,她入門僅比千落晚二十年,當時我和玉容剛進三清的時候,得了她不少照顧,尤其是玉容,一直都挺喜歡她的。”寧封說着,還看了眼玉容,“只是後來……”

“只是後來哪裏想到她居然會嫁人,要只是嫁人也就算了,居然嫁到昆侖,還嫁給了那個讨人厭的息帏!”玉容說着,又開始不平了起來。

“息帏……息帏師兄怎麽了?”

息帏是昆侖的大弟子,名氣雖然比不得他的那個師弟明允,但據說為人很是沉穩可靠,嫁給他應該是件不錯的事。

“他那個人,簡直跟他師父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又刻板又無趣!見了就讓人生厭!”

“咦,那難道不是因為他曾經得罪過你的緣故嗎?”寧封毫不留情地“揭穿”真相。

“反正都有啦!總之我就是不喜歡他!還有那個明允,不就天生一副好皮囊嘛!那些喜歡他的女人都膚淺之極!哼,他們昆侖的人左右就沒一個是我看得下眼的,瀾依師姐好嫁不嫁,偏生還嫁到那裏去了。”

瑤光以前就聽玉容說起過不少關于昆侖的不是,知道她對昆侖不待見得很,看來這其中真是有不少的緣故。

“其實瀾依本來喜歡的人是明允,但後來也不知怎麽的,卻嫁了息帏。我倒覺得她嫁息帏還是不錯的,明允……好則好已,不過實在太高不可攀了些。”寧封說道,看瑤光似乎有疑問,又補充道,“我們也不清楚她最後怎麽就嫁了息帏,或許也是相通了這一層吧。”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這次見到他們,瀾依師姐似乎對明允很尋常,不聽師兄你這麽說,我簡直看不出來她原來是喜歡過明允的。”

在雲夢時雖然與瀾依接觸的時間不長,但看她的樣子不像是餘情未了。也許真如寧封所說,嫁人還是該嫁個踏實的,明允确實是尋常人無法企及和奢求的對象。

“反正我不管!她想嫁人我自然不反對,但昆侖對我們三清向來不怎麽客氣,倒是我們處處忍讓,從不與他們計較。瀾依的天分不差,掌門和師父也都挺看中她的,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三清難道沒人了麽,她要嫁得那麽大老遠的。”玉容的言語間很是不滿。

瑤光聽到此,則已經明白了個大概。

玉容和瀾依之前的關系應該很好,特別是玉容,對瀾依的感情很深。瀾依要嫁人她本來就夠舍不得了,瀾依又偏偏要嫁到她不喜歡的昆侖,其中還和明允有諸多糾葛。且瀾依最終所嫁的息帏,脾性也很不對玉容的胃口。

加上玉容本就是性情中人,一眼看對的東西會喜歡到天荒地老也不改變分毫,而一旦對某樣東西失了好感,基本上就再難挽回。還有她那極其護短和愛屋及烏的性子,所以以至于到了後來,她連帶着對整個昆侖上下都厭惡了起來。

“所以說瑤光,你以後嫁人嫁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給昆侖的人。那個明允是有副好皮囊,但你可千萬得把持住了!別像其他那些女人如此膚淺,叫人笑話!我娘以前還說過,長得太過好看的男人啊,都是不牢靠的!”

“大概整個仙界會這麽說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寧封失笑不已,不知要是讓明允聽到了她的這番話會做何感想。仙門之中能讨厭明允到這種地步,也實屬難得。光憑這點,玉容就足夠算得上是不一般的人物了。

瑤光聽了也是“噗呲”一笑,故作嚴肅地說:“玉容師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嫁給那個什麽勞什子的明允的,而且以後要是見到昆侖的人,我見一次就打一次,幫師姐好好出氣!”

“嗯,對,我們最好再禀報掌門,以後昆侖的人不得踏入三清半步,誰要敢來,我們就把他們狠狠丢出了!”寧封也在旁幫腔。

“喂,你們兩個!”

“好了,好了,玉容師姐。仙門之間哪能沒些恩恩怨怨,你讨厭昆侖,只管讨厭就是了。不過我看瀾依師姐似乎很挂念你,你要是下回見了她,可別這樣。她好歹已經嫁過去了,何必叫她為難呢。”

“瑤光說得對,過幾個月就是仙盟大會,如今這樣的情形,我們三清和昆侖更是應該攜手禦敵。”

寧封的話是這麽說,但他對玉容最是了解,知道她會有分寸的。而寧封自己對昆侖雖然不見得有多讨厭,但也絕對談不上喜歡。且玉容之所以特別讨厭昆侖,也有他們師父的關系,止水也非常不喜歡昆侖。

“我明白的……”玉容撅撅嘴,慢吞吞地說道。

“你當然明白,否則這些年都白修行了,怎麽做人家師姐。只是你這直脾氣和口是心非的毛病若能改改,嗯……也是好的。”

瑤光聽寧封這麽一說,心裏偷笑不已。就是怕這言者有心,聽者無意,寧封的言外之意,不知玉容聽出了沒。

不過哪天玉容要真是轉了性子,只怕寧封又會覺得少了不少的樂趣吧。

他們之間的關系果然微妙,也果然有趣。只是這彼此之間的了解體諒與心意相通,着實也叫人羨慕。

瑤光已經見識過人生的諸多不圓滿不如意,明白所謂幸福實非易事,因此更希望那些她所在意的人能夠得到一份完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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