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仙盟大會
九月初九，仙盟大會。
昆侖至善殿內，各大門派濟濟一堂，共襄盛會。
瑤光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盛事，盡管她自己也是備受矚目的焦點，但她似乎并沒有在意衆人的目光與不時的評頭論足，而是時不時地和玉容湊在一道切切私語，因為她實在有太多人不認識了。
在這種時候，玉容往往是最可靠的。
“你說那個啊，那是青城山的曲刈，旁邊的那個是他的師兄……”
“還有那個，那個你不是剛才見過了嗎，他是羅浮的掌門雍由，旁邊那個是他妹妹，桑瞳仙子……”
瑤光望了望天：“玉容師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剛才一共‘見過’多少位掌門了！哪裏能把他們都記住啊！”
“瑤光，你想要在今天把所有人都認全是不可能的。”說話的是寧封。
當然，寧封的話是這麽說，但下一秒他卻很自然地就加入到玉容和瑤光的讨論中去了。
千落見着自己的師弟師妹們如此，不由得輕輕咳了一聲，示意他們注意一下場合。
瑤光到底還有幾分小孩心性，好奇心重也無可厚非。但只要是和玉容在一起，兩個人就會說個沒完沒了。玉容平時并不怎麽出門，也不知道她是哪裏得來的那些八卦。
不過墨玄倒并沒有理會身後時不時傳來的那些細細碎碎的聲音，只要他的這個徒兒不犯什麽原則性的大錯，他對她一向都縱容與愛寵得很。
此時各大門派都在商議如何應對魔族的事。但基本上都是些臺面上的話，根本沒什麽實質性的內容，聽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這種會議，向來都是象征性的意義大于實際意義。要想在這裏得出些什麽結果，大抵是不用指望的。
而魔族近百來一直甚少活動，關于他們的情報變得少之又少。所以衆人對于此次蜀山之事，魔族的目的究竟如何也始終都猜不透。
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就說到了鲛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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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如何處置泓峥與鲛族，墨玄與檀曜早已談論過并有了定論，只是一直還未動手。畢竟這事關乎整個仙界，且鲛族的身份地位又比較特殊，需在仙盟大會上知會各門派後方可行動。
“這麽說，檀曜掌門和上仙已經決定，是要處死鲛族的王了？”說話的是太行掌門丙辰。
“正是。”檀曜回答。
“那麽鲛族其他的人……”
“他們自然是無辜的。”
丙辰點點頭，複又說道：“鲛族的遭遇也着實令人同情。上古的遺族竟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何其悲哀。”
其他各派掌門亦紛紛感慨了一番。
“既然上仙和檀曜掌門都已經決定好了，我本也無話可說。只是一想到苌弘碧玉就這麽被毀了，蜀山的事又到現在還沒個眉目。實在覺得有些便宜那些鲛人了，誰知道他們到底和魔族有沒有關系。”
衆人聽聞此言，都紛紛看向了說這話的人，他正是羅浮的掌門雍由。
檀曜皺了皺眉，但随即還是語氣平和地說道：“鲛族和這件事有所牽扯是不假，但應該只是意外。我們昆侖和三清都已徹查過，鲛人實屬無辜，就連他們的王泓峥，一開始也并不知道自己所得到的是苌弘碧玉。”
“檀曜掌門這麽說，我自然無異議。想來這次連三清都一并參與了，定是真真正正地‘徹查’過了，斷不會像當年天山派的事那樣了。”雍由說着，還朝在坐的天山掌門看了一眼，後者的臉色明顯很是不好。
當年天山之事由昆侖全權負責，但最終卻什麽都沒查出來，就連是否與魔族有關都不得而知，很是叫昆侖失了臉面。
如今雍由不僅舊事重提，還明裏暗裏地把三清扯進來，衆人都不知他到底用意如何。
“雍由掌門，一事歸一事。如今我們說的是鲛族之事，我倒認為就算這件事鲛族難逃其咎，但很可能也是為魔族所騙，不會是出自他們的本意。”說話的是括蒼掌門暮葉。
仙盟大會開到此，瑤光終于是聽出了些別的東西。
仙界之中，各大門派之間，貌合神離之事自古有之。昆侖與三清雖然為仙界至尊，地位崇高，但尚未到一言九鼎的地步。且這兩大門派之間也并非毫無嫌隙，只是三清向來獨來獨往，同時也不甚在意所謂的號令權柄之事，是以并不時常插手仙界之事，不到魔族作亂，六界即将傾覆之時，基本上不會出手。是以千百年來倒也算與昆侖相安無事。
而除去昆侖與三清這兩大門派之外，仙界中再往下，就數太行，羅浮，括蒼以及蜀山最有地位。尤其是太行與羅浮兩派，近年來由于弟子出衆，更是隐隐有淩駕于另外兩派之上的趨勢。但蜀山逢此變故，只怕是要從此一蹶不振了。
再在這之前，天山派曾經也風光過一時，不過近幾百年來大約是由于人才凋零，已趨于沉寂，再加上門派至寶雪靈芝被盜一事，更是雪上加霜。
瑤光此前就已經聽聞過這幾派的諸多傳聞。尤其是羅浮的那位雍由掌門，據說此人手段非凡，長袖善舞，自從他出任羅浮掌門之後，羅浮的實力與日俱增。當然，也有傳言說他暗地裏做過不少見不得人的事，就連他的掌門之位，得來也頗為不正。
相較之下，太行與括蒼的門風則相對要穩健許多，兩派的掌門也都是老成持重之輩。
再說仙盟大會，雍由似乎并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只聽得他又說道：
“我并沒有一定要置鲛族于死地的意思。想想他們倒确實可憐，雖然是上古的遺族，偏偏法力還這麽弱小。又不得上天的庇佑，若真是因此與魔族沆瀣一氣，也未可知啊。這事畢竟茲事體大，謹慎一些也是應該的。”
“雍由掌門的話是不錯，但請問，你所謂的‘謹慎一些’是怎麽個謹慎法？”檀曜說着，話語中隐然已有幾分威勢。
“不能光聽信鲛族的一面之辭。他們說自己與魔族無關，就無關嗎？如此輕易地相信他們，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不僅是鲛族的王，就連那些鲛人都應該抓來好好問一問。我想仙界不會不至于沒有讓他們開口說實話的辦法吧。”雍由似乎渾不在意昆侖與檀曜，言語中的不屑幾乎毫不掩飾。
瑤光聽着雍由的這一番話，心裏早已有了一團火。按他的意思難道是仙界還要把鲛族一個個都拷問過去不成？
然而正當她想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一旁的千落已經用眼神在阻止她了。
瑤光如今本身已是備受矚目了，三清同時也牽涉在此事之中，且她又是墨玄的弟子，身份更是不同，說出來的話不僅是她自己的話，更是會被人認為其中還有墨玄的意思。
因此，她除了謹言慎行外，還是謹言慎行。
瑤光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到了嘴邊的話只能生生咽下。
“雍由掌門，衆所周知，鲛族生性溫和，與世無争，又是上古的族類。不管怎麽沒落，都不至于會堕落到與魔族為伍。且當日我們在洞庭與鲛人接觸之時，發現他們确實天性善良，所作所為皆是無奈之舉。加上當時泓峥也是被苌弘碧玉的怨氣所控制，才會失去本性。是以我想他們會與魔族勾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此時開口說話的是明允。他的聲音清朗圓潤，從容不迫。意态間更是有一份雍容華貴，器宇軒昂。
一時間，有些喧嘩的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
瑤光朝他露出了幾分笑意，他也竟似有感覺一般，往她這兒看了看。
“确實如明允所言。鲛族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當初鲛人得知他們的王要這麽做時，還曾求我們阻止他。所以不管怎麽說，至少鲛族都是無辜的。”繼而，千落也接過明允的話，語氣溫和而神色堅定地說道。
千落與明允雖然都是小輩，但他們是鲛族之事的當事者，同時又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本身即出類拔萃。加之明允的身份貴重，而千落的為人也一貫謙和沉穩，他們倆這一說，已經是很讓人信服的了。
“你們兩個既然都這麽說了……那事情大概就應該是這樣的吧。”雍由話是這麽說，但任誰都聽得出他語氣中的嘲諷。
“不是事情大概就是這樣，而是事情本身就是這樣。雍由掌門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到了此時，瑤光終于是忍不住了，雍由這明裏暗裏的都是對昆侖與三清的不滿，聽得她火冒三丈。
且不論昆侖，三清的衆人一向都極其護短，哪裏容得了別人說半句自己門派的不是。
瑤光的嘴角浮着一絲冷笑，只聽她繼續說道：“古者有雲‘陳力就列，不能者止’。這天下事本就沒有非得誰來不可的道理，唯能者居之而已。雍由掌門若是能把事情查的一清二楚讓人心服口服，瑤光自然也願意擔這辦事不力的罪名。”
一瞬間，大殿內的上千雙眼睛都注視着瑤光。
雍由被一個小輩當着各大門派之面反駁諷刺，臉色很是不好看。
而衆人聽了瑤光這一番話，都驚詫不已。
雖然雍由是有些野心，但瑤光的話中卻暗指他不僅有野心，甚至還有想取三清和昆侖代之的意思！
如此誅心之言，不可謂不淩厲。
“瑤光仙子這話，是何用意？”
“雍由掌門覺得我這‘大概應該’是什麽意思呢？”
瑤光冷冷地看着他。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捕風捉影之事更是沒完沒了。既然對方要說他們對鲛族是有心包庇縱容，那她也不必客氣，什麽樣的帽子大就扣什麽樣的帽子。
況且從瑤光得知的種種傳聞來看，雍由也未必真的沒有這個心！
整個大殿內寂靜無聲，唯有衆人的目光不停地在瑤光與雍由身上飛來飛去。間或也一些看向墨玄的，而墨玄的臉上是一貫的清冷，并不見有任何情緒的起伏。且瑤光這與雍由一來一回的，也沒見他有個阻止的眼神。
“瑤光仙子倒真是口齒伶俐，我大哥他只是有些過慮了罷了，并沒有任何要質疑昆侖和三清的意思。況且鲛族是上古遺族，他們的秉性如何，大家也都清楚。”此時一個女聲響起，正是雍由的妹妹，桑瞳仙子，只見她笑盈盈地說道：“不過……畢竟蜀山出了那樣的事，有些草木皆兵也是難免。還望上仙和檀曜掌門見諒。”
桑瞳說着，分別看向了墨玄與檀曜，而她看着墨玄時似乎還帶上了幾分別樣的殷切。
“仙子嚴重了。”此時墨玄才淡淡地開了口，“小徒出言不遜，還要仙子和雍由掌門見諒才是。”
墨玄話是這麽說，不過看他的神情似乎并沒覺得自個兒的徒兒有多“出言不遜”。
“上仙說哪裏的話。瑤光仙子年紀小，性子直一些也是正常的。”桑瞳說着，還朝瑤光很和藹地笑了笑。
瑤光卻似乎是沒看見的樣子，目光早已移向了別處。
據聞這位桑瞳仙子和她的哥哥雍由倒是有些不同，性子溫婉和順，在仙界很有人緣。
不過，瑤光怎麽覺得這位桑瞳仙子看着她師父時的那神态，很是不一樣呢。
之後的仙盟大會很順利地繼續了下去，中間也再沒出什麽岔子。
走出至善殿時，已是夕陽西下，金色的光芒鋪滿了整個昆侖，輝煌萬千。
“瑤……”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千落師兄。”瑤光并沒有回頭，只是看着眼前壯麗的景色冷淡地說道，“有些事既然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
“說得好！”玉容拍着瑤光的肩，“我們三清可不是任人欺負的。”
“你就知道添亂。”說話的是寧封。
“你難道不氣嗎？看着羅浮的那些人。”
“他們一貫如此。瑤光，你以後見多了就會習慣的，與他們不必一般見識。”
“正如寧封所說，仙門之間其實……”千落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就在他們幾個說話之時，明允、息帏和瀾依也朝他們走了過來。
“千落，玉容，寧封，等會兒是老樣子嗎？”說話的是瀾依，“瑤光師妹也一起來吧。”
“啊？”瑤光不解她是何意。
“就是等會兒一起去喝一杯。”明允解釋道。
“說起來上次仙盟大會之時你還沒入門呢，所以不知道。每回我們來昆侖，總是要和瀾依聚上一聚，大家也難得才能見面。”寧封說道。
“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是怎麽會一道來的。”玉容說着，氣呼呼地瞪着明允和息帏。
瀾依雖然嫁到了昆侖，但大家畢竟是師兄妹一場，往日的情分也都還在。加上他們幾個本就見面的機會不多，所以每回的仙盟大會上都會小聚加小酌一番。
不過到了後來，息帏和明允也加入了進來，弄得玉容對此抱怨了好久。
“喝酒啊……”瑤光似有幾分猶豫。
“怎麽，別告訴我你不能喝。”
“不是的瀾依師姐，只是……”瑤光回頭看了看殿內。
“掌門師叔這會兒一定是被皓靈帝君纏住了。再說他向來不怎麽管束你，你想和我們一起去，他不會不同意的。”玉容很有經驗地說道。
“對了，不知止水師叔最近如何？我真是有好些年沒見過他了呢。”
止水從不來昆侖，個中的緣由大家都知道。所以瀾依自從出嫁後也就再沒有見過他。
“師父啊，就那樣呗。”寧封回答道，語氣裏似乎也頗有幾分無奈。
“他還是躲着錦笙仙子？”
“是。”
瀾依嘆了一聲。
情愛之事本就說不清道不明，旁人更是如霧裏看花終隔一層，嘆上一嘆也就罷了。
就在此時，墨玄已和皓靈帝君一同踏出了至善殿。
瑤光他們免不了又得一番行禮。
“好啦好啦，你們這些小娃娃動不動就行禮什麽的，免了免了。”皓靈帝君揮揮手，“上仙，我什麽時候還是得親自去你們三清一趟，看那小子能躲到什麽時候！”
聽到此言，玉容和寧封默默地對視了一眼。
這話光他們兩個就聽皓靈帝君說過不下四五回了。
不過皓靈帝君也不是不想去，只是錦笙仙子不讓他去。
女人，始終都是扮演着等待的角色。
而這邊廂皓靈帝君就止水的事又繼續說了下去，無非也就是各種永不會實行的“威脅”。
玉容他們是有經驗的，知道一般而言要想讓皓靈帝君自己打住是不可能的，這個時候自然會有別的人來把他拉走的。
這個別的人就是昆侖的掌門檀曜。
“帝君，這件事啊還得他們當事人自己想開了才好。”
“想開？他們都想了好幾百年了，想開了麽？我可就錦笙這麽一個女兒，她這輩子難道就不嫁人嗎？！唉，她要是好端端的履行婚約，保不準現在我連外孫都有了，哪會蹉跎至今還沒個着落！”皓靈帝君說着說着，又氣不打一處來。
“兒孫自有兒孫福，姻緣的事情本就全憑天意，他們年輕人愛折騰也是正常的，你就不要為他們操心了。對了，我最近剛得了塊寶玉，還想請你去鑒賞鑒賞呢。上仙要不要也一道？”
這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客氣之語，墨玄正巴不得可以擺脫皓靈帝君呢，自然是不會去的。
“我就不必了。帝君對于玉向來很有眼光，請他鑒賞就足夠了。”
“墨玄你倒是謙虛。仙界誰人不知這世間就沒有你不通曉的事。以前我還常可惜你這一身絕學沒有個傳人豈不浪費，現在好了，終于收了個徒弟繼承衣缽。嗯，我記得是叫……叫……”皓靈帝君的目光看向瑤光，“小丫頭，你叫什麽來着？”
“回帝君，我叫瑤光。”瑤光一臉恭敬地回答道。
“哦，對，瑤光。這名兒起得倒真不錯，一身筋骨也是奇佳，模樣生的也好，我看着你都不自覺的會想起瓊華，沒想到這世上還能有人與她長得一樣漂亮……”皓靈帝君的話說到這裏，終于是意識到了什麽，萬分驚愕地看着瑤光，過了好半天才一臉不敢相信地對墨玄說道：“墨玄，你……你不覺得你這徒兒生的真有幾分像……”
“帝君，”墨玄神色淡然地打斷了他，“你想的太多了。她們是有些相像，但也僅此而已。”
“是……是嗎，”皓靈帝君又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瑤光來，“也是。除了天後以外，她也沒什麽血親遺留在世上。罷了罷了，都是陳年舊事，提起來就讓人傷懷。一個兩個都是為情所困的傻丫頭。”
皓靈帝君說着，便搖着頭想與檀曜一道走了。但檀曜聽他這麽一說，腳下反而遲疑了起來，眼光掃過墨玄，只見他的神情淡漠，臉上毫無波瀾，便也沒多說什麽。
仙界都知道瓊華上仙雖曾與魔君臨淵相戀，但卻并沒有過孩子。
瑤光有些愣愣地看着墨玄，剛才皓靈帝君所說的話着實讓她震驚萬分。原來她長得竟然與瓊華上仙有幾分相似嗎？可是為什麽她師父從來都沒有向她提過，就連青隐都不曾說過這樣的話。
瓊華上仙的名號在仙界是類似于禁忌的存在，別人不說瑤光能理解，可她的師父和青隐卻不一樣，他們不僅已位列上仙，更重要的是他們和瓊華上仙還是至交故友。但他們卻一次都不曾在她面前提起過瓊華上仙。
難道他們也認為瓊華上仙愛上魔君臨淵，是罪無可恕嗎？
不知為何，瑤光想到這裏，心中竟莫名的難過。
“怎麽了？”墨玄見她神色有異，知道肯定是因為剛才皓靈帝君那番話的緣故。
瑤光的容貌和墨玄弟子的身份，這兩樣加在一起本就夠引人注目的了。而瓊華當年的風采也是六界聞名，盡管她并不時常出現在衆人面前，但只要見過她一面的人，都對她的美麗難以忘懷。更何況瓊華與錦笙的關系很好，皓靈帝君對瓊華也很是熟悉。
所以墨玄一直擔心瑤光若是在仙界多行走，難免會被人注意到。可他卻偏偏不能一直都把瑤光留在三清。
不過他相信只要有他在，即便別人有什麽揣測，也僅僅只能是揣測。再說當年瓊華懷有身孕一事一直都極其保密，沒有人會知道瑤光真的就是瓊華的女兒。
墨玄掩去了心底的深思，對自己的徒兒說道：“你師兄師姐們不是照例要聚一聚的嗎，你不去嗎？”
“啊，是……正想和師父說這件事。”瑤光怔了怔，随即回過了神。
“去吧，只是別喝太多酒。”墨玄本想伸手摸摸她的頭，複又想起千落他們也都在，于是便作罷了。
千落他們自然是不敢多說多問什麽，随後便告退了。只是衆人心裏免不了會有各種疑慮和想法。
昆侖，清涼臺。
一座兩層高的樓臺淩空懸浮于水面之上，下有無數睡蓮恣意盛放，清風徐來，清幽的蓮香浮動其間。此刻更有黃昏的雲霞倒影在水上，就好像是天上的雲彩落入了水中，叫人分不清哪是天空，哪是水面。
據說這裏是昆侖最為雅致的一處景致。
瀾依與息帏的住處離這裏不遠，是以他們每回都會選擇在這裏小聚。
“要我說整個昆侖也就這裏還算得上不錯。”玉容一邊說着，一邊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可真是難得，昆侖還有你看得上眼的地方。”瀾依笑着說道，“瑤光師妹覺得這裏如何？”
“是很不錯。”瑤光說着，也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醴泉酒不錯是不錯，但你莫要喝太多了。”明允見她如此，忍不住說了兩句。
瑤光倒底還未修得仙身，這醴泉酒勁道又是十足，實在不适合她喝。
“我有分寸的，明允師兄。不過我以前從來沒喝過這種酒。”
“醴泉酒是昆侖特有的，據說是得用昆侖之巅千年不化的冰雪，才釀得出這樣的酒。”說話的是千落。
“原來是用昆侖之巅的冰雪釀就，難怪如此醇厚。”瑤光輕搖着玉盞裏的琥珀光。
“說起千落，本來不是該你請我喝酒的嗎，怎麽現如今變成是我請你了？”明允想起上次他們去雲夢的時候千落說過的話。
“這次能算是你請嗎？不是瀾依請我們的嗎？而且，你自己也說過仙盟大會之時要請我們喝醴泉酒的吧。”
“你确實說過，我可以作證。”當時瀾依也在。
“好吧好吧。那你的酒什麽請我喝？”
“我們三清沒有醴泉酒這樣的好酒。不過玉容釀的酒也是一絕，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給了。”千落笑着看向了玉容。
“你覺得呢千落？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他啊，”玉容狀似嫌惡地瞥了明允一眼，“休想！”
明允朝千落苦笑了一下。
“說起玉容師姐的酒，我也好久沒喝了呢。”瑤光也有些想念玉容的手藝，“玉容師姐這般心靈手巧，好讓人羨慕啊。”
玉容聽了她這話，自然是很高興。
“她也就這麽點長處。”
但還沒等玉容高興多久，寧封就已經是毫不給面子的拆臺了。
“話可不能這麽說啊寧封，就玉容這點長處，以後誰要娶了去了，可是有福得很吶。”瀾依話裏有話，說的意味深長。
“說起不知可有人給玉容師妹提親過？”息帏不怎麽明了他們之間的事，以為自己只是在順着妻子的話說下去。
“這倒不曾有過。”回答的是千落，“息帏師兄若見到有合适的，倒可以幫我們留意一下。”
“千落！”玉容見連千落都不放過她，氣得直跺腳，奈何她又不能就這麽把話挑明了。
怎麽他們一個個地就喜歡拿她打趣呢！
玉容郁悶不已。
瑤光見着她的師兄師姐們有說有笑，自己卻拿着酒杯有些出神。
千落看她這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知道肯定是因為剛才皓靈帝君的話。其實不止是她，就連千落他們，內心也有疑問。
“對了明允，”千落壓低聲音問道，“我記得你應該是見過瓊華上仙的吧，你們好像還算是親戚呢。”
“如今還在的這些神族後裔，又哪個不是都沾着親帶着故的呢。我的确見過瓊華上仙，不過也就那麽幾次而已。”
“那瑤光與她……真的像嗎？”
明允聽他這麽問，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似乎斟酌了一番才開口道：“确實像。其實今天皓靈帝君不提，我還不覺得，但他這麽一說，我就有種越看越像的感覺。不過……大概所謂傾國傾城的女子長得就應該都是她們這般的模樣，所以看上去才會有那麽幾分相像吧。”
“或許吧。不過瑤光确實不可能會與瓊華上仙有什麽關系。”
“是啊，瓊華上仙并沒有孩子。說起來，其實神族後裔好像都沒什麽子孫緣呢。”明允說着，眼眸中暗了一暗，隐約還有幾分寒意。
兒千落并沒有留意到此，他的目光現在正停留在瑤光的身上。
不管怎麽樣，要說瑤光跟瓊華上仙有什麽關系，始終是太荒唐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