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隐憂
暗夜之下,魅影重重,黎明竟然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明允看着上空中正對峙着的瑤光與緋月,俊逸的臉上仍然是化不開的凝重。
緋月的法力盡管一般,但她畢竟比瑤光要多上幾十年的功力。加上千落一個人要應付留鏡實在太過艱難,如果瑤光不能盡快的施以援手的話……
就在此時,清泠劍上的光芒暗了暗,繼而迅速地恢複了原樣,飛回到瑤光的身邊。
緋月也暗暗松了口氣。
盡管這小丫頭确實厲害,但不過才修行九年,連個仙身都還沒有,想要在短時間內打敗她,未免也不自量力了些。
只是,瑤光雖然收了劍式,但她的神色依然平靜,眼眸中冷意也不曾消失過一分一毫。
緋月沒有來由地有些不安。
她太沉靜了,像是一汪看不到底的池水。無波無瀾,卻使人心生懼意。
“我太大意了,你到底也是魔界的護法。”瑤光的唇邊淡淡地吐出了這麽一句話,随後便開始念起了訣。
清泠劍立刻泛起金色的光芒,劍身上還出現了一排叫人看不懂的符咒,凝聚起來的純正仙力竟然給人一種蒼茫之感,仿佛漫漫的光陰皆蘊于其間。
一瞬間,緋月意識到了什麽,手正想去撥動懷中的“驚夢”,卻在下一秒發現自己早已動彈不得。猛然擡頭間,她驚駭地看到自己的頭頂上方不知何時竟然懸着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圓形結花金印。
伏魔金印,但凡是被它罩住的妖魔,皆無法動彈,更逃脫不得。
如此高深的法術,竟然出自一個修行還不到十年的少女之手。到底是因着她的天賦,還是因為她的那位師父?
而且她又是什麽時候在上面結起的金印,為何緋月居然一點都察覺不到?
“緋月!”就在緋月尚沒有反應過來,不遠處的留鏡就沖着她大聲地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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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覺之下,緋月看到前方正直沖她而來的清泠劍,劍未到,冰冷鋒利的劍氣已經飛散于四周。緋月意識到這不同尋常的殺招,竭力地想要聚集起體內的魔力來沖破伏魔金印的束縛,怎奈不管她做什麽,都是徒勞無功。
“就憑你是解不開這金印的。”瑤光說着,雙手結成一個複雜的印,口中繼而念道:“諸天神佛,允執厥中,惟精惟一,助我威力!”
清泠劍上瞬間出現了一個結着繁複紋飾的紫金色金印。
留鏡看清楚了那金印上的紋飾,竟然是麒麟印!
縱然以瑤光目前的功力不能把麒麟印發揮到最大的威力,可是她剛才已施了“借力”之術,有天地神威相助,緋月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早就知道她術法精深,所欠缺的唯有功力。如今學會了“借力”之術,只怕是要不得了了。
留鏡飛快地擋開來自千落的攻擊,以最快的速度來到緋月的身前,聚起畢生的功力想要攔住飛沖過來的清泠劍。
蒼藍色的火焰築成了一道厚厚的牆,擋在留鏡與緋月的前面。“嘶嘶”作響的火焰與劍氣不停地互相碰撞與吞噬,一時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白煙彌漫之下,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無邊的煙塵蔓延籠罩了幾十米,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待得煙霧散盡,只見清泠劍已回到瑤光的身邊,她看上去似乎并沒有受傷,而留鏡雖然也立于空中,但嘴角卻溢出了一絲鮮血。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兩年不見,瑤光仙子的功力可不止提升了兩倍。”
清泠劍加麒麟印,本就威力無比,再加上外力相助,那一剎那就連留鏡都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接下這一招。
而且交手之中,他明顯感覺到瑤光的功力有一瞬間的暴漲,那樣渾然深厚的仙力哪裏像是一個至今都還未修得仙身的女孩子所有的。
這“借力”之術,竟然能如此厲害嗎?
瑤光不自覺地摸着自己右手腕上的衡月绫。那一刻,她明顯感覺到衡月绫上的灼熱之感。想起此前在石室中墨玄對她說過的話,瑤光不由得內心酸澀。
師父啊,衡月绫裏根本就沒有封存歷代掌門的仙力,所有的,只是你一個人的仙力而已啊!
她是心思何等聰慧的女子,即便是當局者迷,這麽些年下來也早該明白了。
想起那一夜月下的琴簫相合,還有此前無數的往事,原來在無聲的歲月,所有的事早就不知從何時開始便偏離了原來的軌道,讓她歡喜,讓她心憂。
原來一直都在苦苦隐忍與壓抑的并不是只有她一個。
然而,這種無望的希望,卻比徹底的絕望來得更殘忍。
這是種苦澀的甜蜜,致命的眷戀,是世上最美好的折磨。
她甘願承受,卻又承受不起。
“瑤光!”
瑤光聽到了千落在喊她的聲音。只見無數蒼藍色的火焰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網,從四面八方朝她撲來。
糟了!
才反應過來的瑤光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的防禦。
幽冥之火閃着鬼魅的光芒,張開它陰森恐怖的大口想要把她全部吞噬。
忽然間,瑤光的腳底迅速生出了無數藤蔓,長長的藤條互相纏繞交織,把她包裹在了其中。
原來是千落。
“瑤光,你在想什麽呢!”千落的口氣裏是難得的嚴厲。
“對不起,師兄。”瑤光平定了心神。
“專心對敵。就算以我們兩個之力,對付留鏡也不是易事。”千落說着,不着痕跡地掃過瑤光的右手腕,看到了上面的衡月绫時,目光不由得閃爍了一下。
“我明白。不過……”瑤光看了看遠處的天際,“我想天就快要亮了。”
“是啊,”千落也轉回了思緒,“我們只要再撐一會兒就好了。”
“師兄你不要緊吧?”
剛才千落與留鏡之間過了那麽多招,瑤光能感覺到他此刻的氣息不怎麽平穩。
“不用擔心我。現在有你在了,我自然撐得住。倒是你,怎麽在那裏呆呆地出神,這可一點都不像你。”
“我不會了。”瑤光說着,目光直視着前方。
那就讓他們來好好地鬥鬥法吧。
絢麗的華光翻飛在漆黑深沉的夜幕之中,五色陸離的奇景下,卻是尖銳冷厲的殺氣四散蔓延,激烈的碰撞把四周的空氣都摩擦地發熱。
衆人皆仰頭目不轉睛地看着空中的幾人。
緋月依舊被困在伏魔印之下動彈不得,而留鏡在千落與瑤光的聯手攻擊下,卻也似乎不顯得有多吃力。
不過他們兩個論功力遠不是留鏡的對手,但現在也能将将打個平手,已是叫人嘆服。
三清的弟子果然出衆,那位瑤光仙子更是了不得。衆人皆知她必定不凡,卻沒想到她的法力高強法術精妙已到了此等境界!
難怪可以被墨玄上仙收為弟子,果然是個不世出的奇才啊!
此刻瑤光手中結印,赤紅的火焰自她的指尖燃起而後迅速地變大,一下子就綿延了十幾米,火光映照着她絕世的容顏,一身白衣無風自動,裙裾紛飛。只見她雙手一合,兩道紅光快速地聚攏,把留鏡夾在其間。
赤焰幻火,可以燃燒萬物,其威力僅次于紅蓮業火,卻沒有紅蓮業火的霸道與煞氣,即便被吞噬,亦不會魂飛魄散。
留鏡的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到底是修仙之人,即便面對妖魔,也不傷及魂魄。
天道如此,昭明垂聖,公正無私。無論仙魔,只要不是十惡不赦,便能入輪回之道。是以留鏡雖為魔,但瑤光卻知曉他的罪過還不至于要到魂飛魄散的地步,下手之時還是留有餘地的。
留鏡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已經有了天知神識,可以通曉天意。
不過他并沒打算把命留在此處。
幽綠的光芒自留鏡的身上發出,一個護體印記立刻形成,赤焰幻火嘗試了好幾次,都突破不了。
此時,瑤光的手一收,兩道火焰立刻分散開去。一道純白的劍氣灌注着深厚的仙力直朝留鏡身上的護體印劈去。
緊接着,千落的逐日劍長鳴一聲,一招“宸極”轉瞬又至。
瑤光看到那護體印上些微的動搖,雙手再次合一,赤焰幻火猛烈地朝留鏡沖擊而去,一下子便把他包圍起來。
護體印記一下子承受不了如此強烈而連續的攻擊,終于“嘩”的一聲碎裂開來。此時的千落早已準備好了下一手,無數藍白色的光自他身邊飛出,一齊飛快地朝留鏡沖去。
地動山搖間,只聽見空氣中氣流的猛烈摩擦聲。
光芒散盡,留鏡有些狼狽地捂着自己的左臂,上面已是鮮血淋漓。
瑤光與千落對望一眼,心底皆是一嘆。
憑他們倆之力,也只能傷他如此,可見此人有多厲害難纏了。何況他還要顧着被伏魔印困住的緋月。
就在三人纏鬥不休之時,東方的天際終于透出了些許的光亮。
乾元陣似乎感應到了日出既至,光明既顯,一下子溢出了無盡的仙氣。
衆魔害怕為它的仙氣所噬,紛紛後退。
明允見狀,交代了身邊的昆侖弟子幾句,也禦劍飛出了陣外。
如今黎明将至,乾元陣不但不需要守護,反而會成為他們的助力。
最艱難的時刻終于熬過去了!
明允朝着千落與瑤光無聲地一笑。
太一劍上金光畢現,厚重的古劍攜辟天之勢朝留鏡重重砍去。
“留鏡!”緋月大聲喊道,無奈她現在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她真恨自己,怎會如此大意竟被一個丫頭的伏魔印困住。留鏡若不是要顧着她,怎會如此被動,現在甚至還會有性命之虞!
不甘心,她怎麽甘心就此功虧一篑,喪命此處!
一時間,緋月的發絲淩亂紛飛,所有的魔氣自她的頭頂直沖而上,想要沖破上方的伏魔印。
“她竟然拼着一身的修為不要,也要沖出這伏魔印嗎?”瑤光輕聲喃語,“魔族的人,倒也有幾分同族之情……”
天地萬物皆有性靈,所謂的殘忍無情,不過是對象的區別而已。
鮮血不停地從緋月的口中吐出,眼看着她就要成功了,而明允的劍勢也即将要落到留鏡的身上。
一陣琵琶音破空響起,衆人皆是心中一驚。
明允亦被擾了心神,太一劍偏了一分。
留鏡抓住時機,将将用子午鴛鴦钺格開了太一劍的劍身。不過盡管他沒有直接為太一劍所傷,可依然避不開太一劍上鋒利深厚的劍氣。
緋月見他終于躲了過去,心中略一放松,整個人便往下栽去。
留鏡飛身過去一把接住她,随後只說了一個“撤”字,便帶着魔族衆人消失在了天臺山的上空。
明允他們自是也沒有這個餘力去追。
底下的仙界衆人都是一陣歡呼。
瑤光随着千落與明允至雲端走下。絕世的容顏上覆着一層薄薄的霜雪之色,眼底的冷意亦不曾消退。
衆人見她身上的冷冽之氣尚未退散,皆默默地後退了幾步。
“瑤光,千落師兄!”玲珑擠出了人群,急切地跑到他們身邊,“你們還好吧?!”
“我們都沒事,玲珑。”千落溫和地朝她一笑。
“只是有些累了。”瑤光舒緩了神色,面容之中有着倦意。
“你們去休息吧,接下來的事交給我了。”明允知道他們必定已是累極,不過魔族雖然撤退了,但并不代表他們不會再來,是以他們還得繼續留意魔族的動向。
“拜托你了明允。”千落拍拍他的肩。
“瑤光師妹,你該吃些益氣丹恢複仙力。”明允有些擔心地看着她。
盡管剛才她所散發出的仙力深厚地驚人,但看她此刻蒼白的倦容,也知道不過是一時勉力所為。
“多謝明允師兄,我會的。”不知為何,瑤光此刻的神色竟給人一種恍然之感。
此時,東方的天際已經大亮,淡金色的光芒徐徐升起,籠罩在天臺山頂,使得這座靈山終于恢複了平常的靈秀。
瑤光不自覺地把頭轉向東方,她感覺到在那萬千金光之中,似乎有什麽在召喚着她。
衆人見那一身白衣的女子沐浴于金色的輝煌之中,風姿卓然,芳華傾世。明眸之中流光溢彩,使得那絕美的容顏更是明豔照人。
恍惚間,明允似見到有一抹金光從瑤光的眼底一閃而過,一瞬間面色微變。
“瑤光?”就在此時,千落已出聲喚她,“怎麽了?”
“不,沒什麽,”她搖搖頭,“只是好像頭一次覺得這日光居然如此可親可愛,叫人向往。”
說着,她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自然也不曾留意到明允眼底的異樣。而是轉身與千落一道走了。
來到休息之處,其他門派的弟子皆坐得離他們遠遠的。
瑤光吃了玲珑遞過來的益氣丹,又拗不過她讓她幫自己與千落都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瑤光并未受什麽外傷,千落身上倒有好幾處傷口,玲珑細心地逐一上好了藥,這才與他們一道坐下了。
“瑤光你來得可真及時,那個時候我真害怕自己都要抵不住那魔音了呢。”玲珑想起昨晚的情景,還心有餘悸。
“嗯,我也擔心你們。”瑤光說着,有幾分心不在焉。
“你真的……沒事嗎?”玲珑看她似乎很是恍惚的樣子,以為是太過疲倦的緣故。
“不要緊,只是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和千落師兄留在這裏好了。”瑤光說起,已經起身朝一旁的樹林深處走去。
“瑤光……千落師兄,她這是……”玲珑很是不解地看向千落。
“沒事,我過會兒去看看她。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魔族指不定什麽時候還會再來的。”千落望着瑤光離去的方向,心中滿是憂思。
她是那樣聰慧通透的女子,世上哪有什麽道理是她不懂的。可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明白這其中的絕望有多深和多讓人煎熬。
瑤光靜靜地倚着樹幹,手不自覺地撫着衡月绫。此時的它已經沒了此前的灼熱,但還遺留着淡淡的餘溫,叫她心安,亦叫她心酸。
“瑤光。”千落踏着地上那厚軟的落葉走了過來。
“千落師兄,我沒事的。”瑤光并沒有去看他。
“我當然知道你沒事,我所擔心的不是這個。”千落看着她,心裏不由得長嘆一聲。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可是想想,這既是意料之外又何嘗不是情理之中呢?
他了解自己的這個師妹,她本身就足夠優秀出衆,心氣又那麽高,試問六界之內,還有誰能入她的眼和心?
“什麽?”瑤光轉頭,她聽出了千落話中時候有些言外之意。
“你覺得明允如何?”
“明……允?”瑤光見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疑惑不已,“怎麽就問起他了?他怎麽了嗎?”
“也不算吧。只是我認識他很久了,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子有像對你這樣……嗯,有點特別。”
以千落對明允的了解,他對瑤光的好奇與探究早超過了一般水平。甚至,他可以感覺到明允對瑤光有一種刻意的遷就。
明允也是極高傲之人,他會這麽做,至少證明他對瑤光的心思不一般。
瑤光皺眉:“所以呢?”
“那你對他如何?”
“不如何啊。我需要對他怎麽樣嗎?”
“我只是覺得你可以試着和他多接近一些,你會發現……這個世上還是有你值得并且能夠去喜歡的人的。”
瑤光聞言,愣了幾秒,繼而神色遽變。
“千落……師兄,你……”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千落點點頭,嘆了口氣,說道:“從你進三清起我就認識你了,這些年雖說不上朝夕相對,卻時常都能見到,那些所謂同生共死的事,也經歷過幾番了。瑤光,我自問還是了解你的。我不希望哪天看着你……萬劫不複……”
瑤光垂眸不語。
千落看着她,目光中有着幾分心疼。
這是他們三清上下一直都愛護有加的小師妹,是他們共同的驕傲與榮光。千落早就把她當做親人一樣,怎麽能眼睜睜看着她誤入迷途。
不管是為了她,還是為了三清,這件事必須要死死瞞住。如果她能及時醒悟,那是最好的,只是……
千落又回想起那晚上所聽到的樂音,如此的纏綿動人,若不是情到深處,以他們兩人的理智與冷靜,怎會那般的難以自禁,甚至叫人覺察出來呢?
“瑤光,你是聰明人,有些話想必我不說你也能懂,該怎麽做你心裏自然也明白。只是,這很難很痛苦,但再難再苦你也得忍着,如果哪天你真的忍不了了……還是趁早離開吧……明允,會是個很好的選擇……”千落說着,忍不住閉了閉眼。
瑤光是他的師妹,是親人一樣的存在,可明允同樣是他的至交好友。他這麽做既是在逼迫瑤光,更是在傷害明允。只是兩害相較取其輕,他到底是三清的弟子,為了維護師門只能在所不惜。
“原來師兄你也知道了……其實,我自己才明白過來沒多久,原來,竟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瑤光不盡哀傷的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如果只是我一個人錯了也就罷了,我可以忍,只要能在他身邊,任何代價我都可以付,唯獨……唯獨現在這樣……我實在是……不行……”
千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這還是他那個芳華傾世,冷傲出塵的師妹嗎?現在的她是那樣的脆弱與絕望,悲哀與無奈,長睫之下的眼眸中一片氤氲,晶瑩的淚珠無聲無息地滑落,凄涼哀豔。
“瑤光……”千落輕輕地抱住她,“有時候太過漫長的歲月也是一種折磨,但你相信我,一切總會有過去的一天。你還太年輕,會以為這就是你生命的盡頭。可時間會告訴你,再濃再痛的感情也終有轉淡的時候,到了那時,它只會是你的一段記憶,一個遺憾。畢竟在我們的人生中,情愛并非全部,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甚至,如果要權衡的話,我們所能放棄的,也唯有感情。”
他們是仙門中人,是三清弟子。天下蒼生,六界福禍,皆在他們身上。如果哪一天感情成了累贅,甚至是禍患,那他們還有何顏面去面對他們守護着的萬千生靈?
從他們入三清的那一起,早就沒有了一個“我”,感情則更是要不起也不能要。
千落把瑤光從地上拉起來。
“好了,我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魔族不好對付,你一定要集中精神。至于其他的……可以慢慢來。”
瑤光點點頭。
“師兄……”她看着千落,她始終還是應該慶幸的,至少她身邊不是沒有人在。
“先別想那麽多了,還有,再擦擦你臉上的淚痕吧,否則別人還以為我是不是欺負你了。”
瑤光忍不住一笑:“這個世上不會有人能欺負我的吧?千落師兄你就更不可能了。”
“那倒是,那我們走吧,玲珑在擔心你呢。”千落說着,擡腳就欲往前走去,忽然就聽到前面似乎有什麽響動。
“誰在那裏?!”瑤光也察覺到了,立刻走了過去。
然而,那裏卻空空如也,除了參天聳立的樹木和偶爾響起的沙沙聲之外,一切都安靜至極。
“千落師兄……”瑤光有些擔憂地看着他。
剛才談話之時,瑤光的情緒波動太厲害了,千落的內心也一直在不停的斟酌與考量,是以兩人都不曾好好留心周圍。
如果有人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那豈不是……
不過剛才他們說的時候已經夠隐晦了,會有人能猜到其中到底所指為何嗎?
“別擔心,也不一定是有人偷聽,或許是哪裏來的麻雀松鼠也有可能。”千落說着,目光甚為仔細地把四下都搜索了一遍,卻不見有任何的異樣。
“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兩人都靜默地立了好一會兒,然而就這麽一直呆着也不是個事兒。唯有希望剛才他們都是疑心太過了才好。
“嗯。”瑤光點點頭,仍舊有些不安地環視了一下周圍,才與千落出了林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