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貞下起元

昏迷之中,瑤光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會兒輕飄飄地如在雲端,一會兒又沉重地似有千斤。體內不知是有什麽東西在橫沖直撞,讓她很是難受。

朦朦胧胧之間,似有什麽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聽不真切,卻很熟悉。周圍的氣息中混雜着氤氲濕潤的水汽,還有幾縷芳草與翠竹的清香。

瑤光知道自己這是到了小瀛洲。

然而,不管她怎麽努力,卻始終都睜不開雙眼。

一連幾日,她就在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态中度過,時而渾噩時而清明,卻一直都無法清醒過來。

“她的情況……”

“暫時不要緊,只是往後……”

“我會多留心的。”

“不過你也太……萬一要是出了差池,你們兩個都會沒命的!”青隐難得有幾分愠怒。

“當時情況緊急,我別無他法。”墨玄的語調卻是一貫的風輕雲淡。

“墨玄……”青隐無奈。

“青隐,”墨玄打斷了他的話,“瑤光體內的魔血很不穩定,如果萬一……”

“有你在,這種萬一會發生嗎?”

“以前我也這麽覺得,可是這次的事……”

今時今日,墨玄早已沒有了這樣的自負。他終究不是神,無法掌控一切。而且,他已經能預感到離別的腳步越來越近,只是此時的他還猜不到會是以怎樣的方式。

世間所有的相遇最終成就的不過是一場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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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隐,瑤光就先留在你這裏幾天吧。”

墨玄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她靜靜地躺在那裏,玉顏無暇,純美明淨。眉眼如畫,容華璀璨。

這樣的女子,是世間任何一個男人的劫難。縱然是他,也一樣逃不過。

“我還有事要處理,先回三清了。”

“可你身上的……真的沒問題嗎?”青隐有些神色莫測地看着他。

“我什麽時候需要你擔心了,幫我照顧好瑤光吧。”墨玄一臉淡然地說道。

青隐在心底微嘆了一聲。他自然知道墨玄如今的修為放眼整個六界,除了三位天尊之外,只怕是無人可以匹敵,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可以無所不能。

一連昏睡了好幾日的瑤光終于在五天後清醒了過來,當她看着滿眼的青翠之色與空氣中漂浮着濛濛水汽時,心下便安定了不少。

自己果然是在小瀛洲啊。

一擡手,發現手腕上的黑色已經全部消失,膚如凝脂,光潔如初。身體也不像睡夢中的那樣難受,而體內那股難安的躁動也似乎是從來都不曾有過一般。

“小丫頭,你醒啦。”青隐推門而入,“你睡得可真夠久的,害得我以為你是不是要醒不過來了。”

“青隐上仙。”瑤光見到似乎只有青隐一個人,忍不住又朝門口望了望。

“別看啦,你師父回三清去了,你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事等着他去處理,所以你就暫時由我來看着。”

“明白了,多謝青隐上仙。”瑤光聞言垂下了頭,語氣間難免有些失落。

“謝不謝就免了,不過你怎麽每次都把自己搞的如此慘兮兮的?我以前總是盼着你來小瀛洲,但現在我都要害怕你來了。”

“我也總是希望自己不要一身傷的來小瀛洲。”瑤光說着,亦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她來小瀛洲的次數實則寥寥無幾,且每次還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青隐卻恰恰相反,有事沒事的就愛往三清跑。

“好了,好好休息吧,過幾日等你傷好了,你師父自會來接你回去的。”青隐溫和地說道。

瑤光點點頭,随即卻又問道:“青隐上仙,我這幾天昏迷之時,好像總覺得身體裏有什麽東西一直在亂竄,那種感覺很陌生,也很……不安。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瑤光擡頭看着青隐。

“是嗎,那應該是你體內赤見草的毒素吧。現在毒素已清,你是不是就沒有那種感覺了?”青隐說這話時神色自若,然而內心卻還是緊張了一把。

這丫頭的心思與感覺都異常敏銳,可別叫她覺察出什麽來才好。

就連墨玄都拿不準她要是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是什麽樣的反應,更何況是青隐呢,為今之計也只好先瞞着了。

“是這樣……那是青隐上仙幫我解得毒嗎?”

“自然是我了,不然你以為是誰?好了,你現在是什麽情況,就別想這些有的沒的的了,好好養傷才是,我去看看你的藥。”說着,青隐便轉身出去了。

瑤光看着被青隐帶上的門,出神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躺下身去。

她清楚自己這回所受的傷有多重,盡管青隐的醫術六界聞名,但她所中之毒亦是世所罕見,怎麽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就被清得無影無蹤,一點殘餘都沒有?

小瀛洲上的風景一如往昔,放眼望去滿眼的青翠之色,漫山遍野皆是翠竹。

瑤光的身體已經大好,此刻正趴在欄杆上聽着底下的潺潺水流,神思邈遠。

“在想什麽呢小丫頭?”青隐走到她身邊。

“沒什麽,在看風景呢。”瑤光說着,還把手伸出了屋檐下,絲絲細雨飄落在她的掌心,“小瀛洲似乎終年都是細雨紛飛的,它就從來都不曾停歇過嗎?”

“是好像從來都沒有過。”青隐平淡地說道,“怎麽,你不喜歡嗎?”

“沒有……只是覺得細雨流光,格外地能勾起些愁緒。”

“習慣了就好。對了,你師父寫信過來,過幾天你師兄會來接你回去。”

“師兄?是千落師兄嗎?”

“是他。”

“我知道了。”瑤光低着頭,掩去了心裏的落差。

她師父應該很忙吧,也不知道目前的情形到底如何了。她在小瀛洲待着的這幾日,還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絕了。眼前只有那漫無涯際的綠意和朦胧的煙雨,叫人憂愁,亦叫人忘憂。

三天後,瑤光見到了前來接她的千落。

“千落師兄,”不管怎麽說,能見到千落,瑤光還是很高興的,“千落師兄你的傷怎麽樣了,還好吧?”

“我的傷已經完全沒事了。本來就不是什麽致命的重傷,倒是你,身體如何了?”

“有青隐上仙在,自然一切都沒問題了。”瑤光說着,朝一旁的青隐笑了笑。

“你可別以為自己每次都能這樣大難不死,”青隐的神情嚴肅,“瑤光,如今魔族作亂,你自然是要除魔衛道,但也不能亂來,你要明白不管是我還是你師父,我們總有顧不到你的時候。凡事量力而為,知道嗎?”

盡管目前的瑤光還一無所知,可紫尋的出現始終是個危險信號。

“是,我明白了。”

“好啦,準備準備和你師兄回去吧,記得把藥帶上。”青隐拍了拍她的肩。

這個小丫頭都已經長這麽大了,還記得第一次在三清見到她是才将将不過一米高,現在卻已經有了幾分成熟的風韻,眉眼間也不複往日那般的稚氣,細看之下,這張絕美的容顏可不正是遺傳了她那娘親的嗎。這讓青隐欣慰之餘,亦不免有幾分擔憂。

她那互相矛盾對立的血脈與身份,要如何才能平安地活下去?這個世間的真相,本來就是越想隐瞞就越容易洩露,沒有人可以有絕對的保證,而到時的她又該如何面對?

時至今日,青隐才明白瓊華當年的決斷是多麽正确。輪回之苦又如何,至少可以保她永世的安寧。

“千落師兄,最近魔族的情況如何?”此時瑤光已經拜別了青隐,正與千落一道在回三清的路上。

“最近魔族倒是沒什麽動靜,不過大家都不敢掉以輕心,各大門派均已增派人手駐守各個通道,應該不會再出現上次那樣的情況。”

“這就好,對了,師父……近來很忙嗎?”瑤光還是問出了心底最在意的事。

千落看了她一眼,微微嘆氣,而後說道:“如今這樣的情況,掌門确實有些忙。不過,他不來小瀛洲接你,是因為這兩天他正好在閉關。”

“閉關?”瑤光很疑惑,“師父為什麽要閉關?”

墨玄的修為已臻至境,從來都不需要閉關,瑤光也不曾見他有閉關的時候,怎麽現在突然……

“我也不知道。”千落對此也同樣疑惑,他入三清已有百年,這是他第一次見墨玄閉關,“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千落見她似乎面有憂色。

“不,沒什麽。”瑤光搖了搖頭。

只是她心裏始終覺得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想當初她不過為黃泉地府的陰氣所傷,就休養了那麽久。現在這赤見草的毒可以比那陰氣要厲害上好幾倍,但這麽短短幾天,她已經恢複如常,好像從來都沒有中過毒一樣。

那可是天底下最致命的毒啊!

想到這裏,瑤光更是迫不及待地往三清趕。

千落哪裏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心中的隐憂又多了幾分。

他們之間再這麽下去,只怕是會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到時候,一切會是怎樣的局面?

想到這裏,千落居然有些害怕起來。

清譽這東西是最經不得毀謗的,一旦身敗名裂,不僅是瑤光,即便是墨玄,只怕也承受不起啊。

然而這世間最難斷的就是情根,人世間多少的恩怨波瀾,說到底不過是一場愛恨情仇。只是,唯獨他們之間,名分早定,稍有逾越,那便是亂了倫常,會遭千夫所指萬人唾棄。

一回到三清,瑤光便急急地往重雲殿跑。

千落目送着她離去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和做什麽。

明明就是不該相愛的人,卻為何又要相遇?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成就此生的劫與業嗎?

天意,怎麽能殘忍與莫測至此?

而此時已經回到重雲殿的瑤光,一踏進大門便直往裏沖,在找遍了所有地方之後,卻始終不見她師父的身影。

閉關,她師父會在哪裏閉關呢?

瑤光焦急地環顧着四周,最後還是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師父,師父你在哪裏啊?”

回音久久地回蕩在空曠的大殿裏,卻始終不見有回應。瑤光的心也随之空蕩蕩的,沒有着落。

她師父既然讓千落來接她,就應該知道她要回來了,沒道理……

忽然間,瑤光想到了什麽。

她以最快的速度再一次沖進墨玄的書房,來到了最裏面的那兩排貼牆而立的書架前。果然下一秒,那兩排書架像是有感應似的立刻往左右兩邊退去,露出了灰褐色的牆壁。繼而,原本空無一物的牆上出現了一道門,瑤光輕輕一推,石門應聲而開。

瑤光幾乎是跌跌撞撞地一頭就沖進了那黑暗中,磕磕碰碰了一會兒之後,眼前驟然便出現了白亮的光芒。

“師父!”瑤光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坐在石桌邊的身影,一把就沖到了他的跟前。

“師父,師父。”她一疊聲地喊着他,眸光中含着淚花,似有無盡的委屈,卻又帶着幾分喜不自勝和情難自禁。

“傷都好了?”墨玄說着,拉過她的手探了探脈,果然是已無大礙,“你這似喜似悲的樣子,是怎麽了?”

墨玄見她難得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不免笑了起來。

“師父你還笑!明明知道我回來了,也不出個聲,叫我好找!我……早知道我就待在小瀛洲不回來了!”說完,她便抽回了自己的手,轉過身去不再看墨玄。

“你這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墨玄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眼底卻是難得一見的溫柔與寵溺。

只要她能沒事,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對了,師父,聽師兄說你在閉關?”瑤光想起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疑惑,遂也顧不得此刻心中的萬千思緒,而是仔細又小心地開始打量起墨玄來。

看他的面色倒也沒什麽不正常之處,只是可能此處光線的問題,看上去有些暗淡。周身的氣息亦如往常一般平和深沉,并無異樣。

“是。”

“在……這裏嗎?”瑤光環視了一下四周。

“算是吧,三清上下很少有人知道這裏,即便知道了也無法進來。若要閉關,自然是此處最清淨了。怎麽了?有什麽不妥嗎?”墨玄的語氣神色一如往常般淡然而平靜。

“沒什麽,只是我沒想到原來師父也有需要閉關的時候。”

“什麽話,我怎麽就不需要閉關了?”

“師父需不需要閉關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師父有事瞞着我,對不對?”瑤光直視着他的雙眼,“我中了那樣致命的毒,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完全痊愈,連一點痕跡都不留?我記得當時在去小瀛洲的路上,我就感覺自己已經快撐不住了,哪裏想到自己還能醒過來。但是現在我的身體不僅無礙,而且還好像從來都沒有中過毒一樣。”

那個時候瑤光已經被赤見草的毒折磨幾乎神志不清,是以很多事情都記不真切,事後細細想來,才發覺這其中有諸多的不妥。

想她師父在對付魔君之時根本就不曾受傷,又怎麽會突然間就要閉關?再加上如今魔族入侵,情勢緊急,也根本不是閉關的時候,除非是有些不得已的原因,必須如此。

“你這話要是讓青隐聽到了,他可是會傷心的,你對的醫術居然如此的信不過嗎?”

“不是信不過,只是我知道再了得的醫術也有救不了的時候,就算是神仙,也并不總能做到起死回生。何況如果是注定要逝去的生命,即便是神仙又能如何?我聽那冥契說,赤見草是比郁蓠子還要可怕的毒,傳說中郁蓠子見血封喉,只要沾上一點,就算是神仙也束手無策,我還從沒聽說過中了郁蓠子的毒可以活下來的人。由此推想,這赤見草只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況且她已經親身體驗過了赤見草的毒性,怎會對它的厲害不了解?

“我之所以還能活着,一定……一定是有什麽原因的,對嗎,師父?”她望着他深邃清冷的眼眸,就像是想通過它們望到他內心的深處一般,“師父,你告訴我,這是不是因為你的緣故?你閉關,是不是也跟這個有關?”

墨玄聞言,輕嘆了一口氣,良久才說道:“有的時候你若是不要這麽聰明,該多好……”

瑤光只見墨玄起身走到了石室裏的那排書架前,取下了一本看上去就很殘破的書。

“瑤光,你入三清多久了?”墨玄問道。

“啊?啊,九年了。”瑤光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了這個。

“九年了啊……”墨玄是有幾分感概,“那你可知道我們三清最高的心法是什麽嗎?”

瑤光搖了搖頭,說道:“我只聽說我們三清最高的心法只有歷代掌門才可以見到,乃本門的不傳之秘,據說它是和衡月绫一樣寶貴的存在。”

“沒錯,我們三清最高的心法名曰‘貞下起元’,是上古之時流傳下來的心法,只是時至今日,它早已成斷章殘簡了。”墨玄說着,目光看向了他手中的那卷書。

“莫非……這就是?!”瑤光不敢置信地看着墨玄。

這本看上去破破爛爛幾乎一翻就會碎掉的書居然就是他們三清至高的心法?

“對,這就是本門最高的心法‘貞下起元’。只不過如你所見,它已經殘缺了很多,是以修為若不到一定的程度,看了只會有害而無益。”

“原來如此,可是……”

可是這跟他們剛才所說的,有什麽關系嗎?

“你可知道這‘貞下起元’四字出自何處,又是何意?”

“弟子……不知。”

“‘貞下起元’出自《易》乾卦的卦辭:元亨利貞。元者萬物之始,亨者萬物之長,利者萬物之遂,貞者萬物之成,此乃天道萬物生長之‘四德’,這四德循環往複周而複始,稱之為‘貞下起元’,以示天道人事的周流不息。而我們三清最高的心法之所以名之曰‘貞下起元’,意義亦在此。你可明白?”

瑤光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點頭道:“我明白……乾卦本就象征天,萬物資始,各正性命。一切始于此,亦終于此。如此循環,以至于生生不息,是開始,也是結束。”

“不錯。”墨玄很是贊賞地點了點頭,“所以習得此心法,便可讓一切都歸元,把所有的一切都恢複到它最開始的時候。甚至……就連那起死回生,也不是做不到。”

“起死回生?!真的嗎?”

“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因為從來沒有人真正練成過‘貞下起元’,它實在是太過殘破了。”

“那……這跟我中的毒又有什麽關系?”

“既然‘貞下起元’可以讓一切歸元,自然可以讓人的身體回複到沒中毒之前了,如此一來,無需藥石,也不管是什麽樣的毒,自然都能解了。”

“但是我從來沒有學過‘貞下起元’,怎麽能夠……”說到這裏,瑤光猛然醒悟了過來。

她是不會“貞下起元”,但這不代表她師父不會啊。

“師父,你……你怎麽能這麽做?!”

這實在是太危險,太亂來了!如此不計後果不顧一切的行為,她幾乎都不敢相信會是她師父做的。

當時瑤光所中之毒已經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若要把它們統統都轉移,并且還不能夠傷害到她的筋脈,這得需要耗費多少的修為與心力,且這個過程中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否則不要說她了,就連她師父都會有危險的!

“我若不這麽做,你肯定會沒命的。而且,如果連我都做不到,那這個世上只怕沒有人做得到了。”墨玄此刻的神色淡然,語氣就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那般,是一如往常的雲淡風輕。

“那師父你現在體內的毒可已清了?”瑤光焦急地問道。

“差不多了。”

“差不多是差多少啊?”

“這……”墨玄一時給問住了。

這丫頭,怎麽就如此的不依不饒刨根問底地呢?

“師父,你可不要敷衍我,而且你以前說過你是絕不會騙我的!”

“呃……”墨玄見她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而且瞧她這架勢,可是連他的去路都已經堵死了。

“剛才跟你說了,因為‘貞下起元’已是殘卷,沒有人能真正學會它,我也不曾全部領悟。所以體內的毒自然一時半會兒還清不幹淨,不過假以時日,多試上幾次,慢慢地就可以全清了,你無須擔心。”

墨玄曾對“貞下起元”研究過多時,怎奈它實在太過殘破不堪,幾乎沒有一篇是完整的,不過即便如此,它的奧妙依舊無窮。只是墨玄明白凡事不可太過強求的道理,等到該明白的時候自然能明白,急于一時既沒必要也不會有什麽成果,久而久之的便它置于一旁了,反正這其中的文字他都已爛熟于胸。若他真有這個機緣可以了悟其中的奧秘,等着便是。

而這一次瑤光身中赤見草之毒,墨玄明白即便是青隐亦無辦法對付這樣的毒。

只不過那時的他其實對此也沒有多少的把握,然而這是唯一有可能救她的方法。他自然要不顧一切地賭一次,幸而,至少這第一步他是賭贏了。

“真的嗎?”她似乎還是有幾分不相信。

“真的,就像你說的,我幾時騙過你?”墨玄溫言溫語的勸解到,“再說,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瀕死之人嗎?”

“師父……師父的法力高深,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也是可能的啊……”瑤光低聲地說着。

不知為何,她心裏就是害怕,就是不安,好像一眨眼,她眼前的這個人就會消失地無影無蹤一般。

墨玄嘆氣:“你啊,到底要怎麽樣才肯相信?”

瑤光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不确定,從什麽時候起,她居然連自己的心思都明白不了了?

曾幾何時,她是那樣的渴望他的關心與疼愛,然而時至今日,這些都恰恰是她所承受不了的,他為她做的越多,便越是她的罪業。

“師父……”明明她應該感到欣喜,感到甜蜜,可是偏偏,瑤光此刻的心中卻是無盡的苦澀與痛楚,一寸寸撕咬着她的肌膚,這種痛苦,竟比那赤見草的毒還要厲害上幾分。

忍不住,瑤光一把抱住他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這淚水是為何而流,只是此時此刻,她只想在眼前的這個人的懷中痛哭一場,或許,她已經預感到了這将是她此生唯一一次的任性與逾越。

墨玄輕輕地撫着她的長發,心中亦些微的疼痛。

是非對錯,知道是一回事,要做到卻又是一回事。他何嘗不明白這是錯的,只是,當他輕輕擁着懷中之人時,內心所想到的卻只有一樣:

只要你沒事,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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