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梁初音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收回視線,又抓了塊蛋撻,含糊道:“你還不回去嗎?”

“這麽急着趕我走啊?不打算說說ISC的事情?”南靳宇低頭剝瓜子。

梁初音這才想起來,一拍腦袋,坐正了:“我都忘了!”随即又覺得不對,“不是說改天再約嗎?”

“你是覺得我很閑,想什麽時候約就什麽時候約?随時準備為你排憂解難?”

梁初音有點讪,弱弱地縮縮肩膀:“幹嘛這麽嚴肅啊?随口一說嘛。我以為你的意思是改天嘛……你不需要好好分析準備一下?幫我想想辦法……”

“就你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還要專門準備一下?你真當我的時間都是大風刮來的,閑得很哪?”

梁初音:“……”太過分了!

南靳宇觑她一眼,沒繃住:“別噘嘴巴了,真的可以挂幾個油瓶了。”

梁初音:“終于知道為什麽你年紀一把還單身了。”

南靳宇手裏剝瓜子的動作停下來,複又看向她。

算不上生氣,只是,眼中頗有興味。似乎是在好奇,她竟然也能說出這麽有“攻擊性”的反駁話。

畢竟,以往兩人鬥嘴,她都是無能狂怼的那一方,分分鐘被他壓制得擡不起頭來。

梁初音被他看得心裏發毛,往後縮了縮:“別這樣看着我好不好,好吓人啊。”

他收回了目光,慢條斯理繼續剝瓜子,側面望去,手指修長,動作優雅。他問她:“你怎麽知道我沒女朋友?嗯?”

梁初音摸不準他的情緒,不像不開心,也不像開心,只好努努嘴:“猜的。”

南靳宇:“這看得出來?”

梁初音:“直覺。我要是你女朋友,分分鐘跟你分手!找個男朋友就是要寵自己的,誰要找你這樣的?還不得被你氣死!”

南靳宇笑了聲:“你又沒做過我女朋友,怎麽知道我不寵?”

她一愕,擡頭,正對他嵌在冷白面孔上的眼睛。

深邃迷人,專注地望着她。他的眼睛裏好像有笑意,也有一些讓人讀不懂的東西,似是而非,發人深思。

有那麽一刻,梁初音說不出話,面色有點別扭。

“別撩我好不好?我可是正經人!”

“你還正經?”他回過頭,唇邊含笑。

梁初音恨聲:“反正比你正經!”表面斯斯文文的,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實際上,心眼兒多着呢。

南靳宇:“是是是,你什麽都好,什麽都是最好的。”

梁初音感覺,又被他給涮了。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因為,越是計較,吃虧的越是自己,左右是說不過他的。

她回頭繼續看電視。

南靳宇從側邊看她一眼,笑了笑,也沒再打趣她。

門鈴此時響了。

梁初音和南靳宇齊齊看向門口。

這會兒,誰會來?

她怔了一下要起身,南靳宇已經過去了。

門一打開,周昊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外,面上都是焦急:“初音,對不……”他的話卡住了,只知道看着南靳宇發呆。過了會兒,他不确定地回頭,看向梁初音。

那表情,好像一時之間沒有理清思路似的。

南靳宇把門推開,給他讓開了一點位置:“進來吧。”

周昊下意識就聽了他的話,乖乖進了門,順便還把門給關上了。

……

“……真的啊?初音,原來你跟南總從小就認識啊。”過了好久,周昊還不可思議呢,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他小心擡眼,看向南靳宇,心裏多少有些忐忑。

南靳宇跟他笑了笑,态度平和,好像并沒有什麽架子:“你好。”

周昊回憶了一下前幾次的見面,他跟他們公司大老板謝庭的關系似乎不錯。

“南總你好……”他伸出手去,想跟他握一下。

可伸出去後,表情又有些尴尬。

因為南靳宇沒有伸手。

梁初音知道南靳宇有潔癖,忙抽了張紙巾塞周昊手上,打圓場道:“瓜子不錯,你也嘗嘗。”

“好的。”周昊讪笑,低頭剝了兩顆。

他也不算太玻璃心的人,但還是覺得臉上有點燒。

過了會兒,他試圖緩和氣氛,跟梁初音說:“不好意思,這幾天都有些忙,今天工作也有應酬,所以過來晚了……本來打算一下班就過來看你的。”

南靳宇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提了下唇角。

手裏,仍是慢慢剝着瓜子。

南靳宇在,梁初音也不可能真的跟他生氣,那太難看了,只能道:“我知道了。”

周昊:“那你不會怪我了吧?”

梁初音朝南靳宇擡擡下巴:“靳宇哥還在呢,別說這個了,讓人家看笑話。”

她這話挺生份,無形中把親疏表明了。

南靳宇睨她,目光涼淡。

梁初音被刺了一下,莫名有點心慌,唇角的笑容都消失了。

她忙垂下頭,裝模作樣地喝水。

周昊沒察覺,道:“也對,一會兒再說,左右是我不對。”

南靳宇擡手看了看腕表,起身撈了自己的外套道:“時間不早了,那我不叨擾你們了,告辭。”

周昊連忙起身送他。

……

那晚,周昊跟她伏低做小了好久,還給她按摩捶背,好是一番賣慘加哄——兩人就這麽和好了。

早上起來,周昊還給她帶來了早餐,是她喜歡的李記滋米飯夾油條。

“這東西這麽油,你怎麽喜歡吃這個啊?”桌上,周昊納罕。

“不行嗎?”梁初音瞟他,眼神危險。

求生欲極強的周昊連忙調轉口風:“我的意思是,為什麽我們的初音小仙女從來不忌口,卻從來都不胖。不像我們這些俗人,随便吃點油的糖的就發胖。”

梁初音心裏跟吃了蜜似的,非常受用,面上卻非常傲嬌地哼了聲:“天生的,那能一樣嗎?”

周昊憋着笑,不戳穿她。

吃過早飯後,他想了想還是問起:“你竟然認識信恒總裁?怎麽以前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梁初音不在意:“發小,他家裏很顯赫的。我爸年輕時跟他爸還是同學呢,後來才知道,他家裏有那方面的背景。畢業後,我爸下海從商,他爸就進了經濟廳,那會兒搞什麽沿海經濟線重心調整,他爸是主要領導。”

梁初音回憶了一下,笑道,“南叔叔年輕時可帥了,人也好,他跟他爸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他這人可比他爸那個年紀時還要老成,都不怎麽笑。”

周昊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竟然不知道該問些什麽。

他跟梁初音是大學時認識的,他追的她。那會兒,他是金融系才子,衆星捧月,才華橫溢,人也倍兒驕傲,對她一見鐘情後就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那樣一腔熱血,一往無前,完全沒有想過可能會失敗。

他完全沒有想過,梁初音的家世原來這麽好——比他想象中要好多了。以至于,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想,如果他那時候就知道,他可能會掂量一下。

周昊:“……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啊?”

梁初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誰天天把這種事情挂嘴上?我家裏是我家裏,我是我。我這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需要靠打着家裏的旗號招搖過市嗎?”

說完,她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得意得很。

——為自己無形中又裝了一把逼。

周昊竟無言以對。

他心裏還是有點無法想象。梁初音平時挺平易近人的,開朗又大方,只要別人願意真心跟她交朋友,她都來者不拒,一點千金小姐的架子都沒有。

在周昊的印象裏,那種家庭出身的女孩子,不都應該天天逛街刷卡,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嗎?

周昊認真打量了會兒。

梁初音就像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公主,懂得人情世故,但不世故,像朝日的向日葵一樣生機勃勃的。

周昊有時候都羨慕她。無論什麽時候,都這麽樂觀。

不像他,還要為以後的生活而拼搏。就他現在那點工資,奮鬥個幾十年,能在海城買間廁所嗎?

“你怎麽了啊,忽然喪喪的?”梁初音看着他。

周昊嘆了口氣,低頭舀了勺粥:“羨慕你們,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頂端。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可能攀登一輩子都達不到那種高度。”

尤其是這樣寸土寸金的大都市,人與人之間,差距太大了。

金錢、地位……無形中就劃分出了三六九等。說什麽有錢沒錢都一樣、人人生來平等的,都是屁話,不過是自我安慰而已。

他每天晚上睡覺時,想的最多的就是怎麽出人頭地。

能得到謝庭的賞識,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

周昊若有所思。

梁初音有點讷讷的:“……幹嘛忽然這麽嚴肅啊?”

周昊不想跟她說這種事情,回頭跟她笑了笑,狀似輕松地聳聳肩:“沒什麽,就是忽然有感而發。你們這些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兒和小姐,太讓人羨慕了。”

梁初音撇撇嘴:“那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啊,說得好像我們都是混吃等死的米蟲似的。南靳宇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在華爾街已經混出名堂了。他做成的第一單就是……”

本意是為了反駁他,說着說着,卻不自覺成了給南靳宇吹噓。

倒也不是吹噓,她每一句都是有的放矢。

周昊也是越聽越咋舌:“那他還真的是很厲害啊。有時間的話,我希望可以多跟他學習一下。”

梁初音:“別看他平時斯斯文文的,正事上很嚴苛的,一進入工作狀态就化身工作狂魔。我怕你吃不消,被他虐到懷疑人生。”

周昊樂了,瞧她:“你這樣的我都能應付這麽多年,別說旁人了。”

梁初音登時炸毛:“什麽叫‘我這樣的’啊?”

周昊:“我是說你可愛……啊,初音我錯了……謀殺親夫啊——”

梁初音:“別跑!今天我要給你腦袋開瓢——”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寫男主和周昊的對手戲,要寫文案梗了~

這章也送紅包~我會繼續努力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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