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對峙

梁初音接通了電話後, 不覺看了南靳宇一眼,為了避免尴尬,還是去了陽臺:“喂——”

“初音, 你在家嗎?”周昊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恍然隔世。

梁初音有那麽會兒沒說話, 直言道:“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潛臺詞是,沒事兒我就挂了。

周昊果然沉默下來。

半晌,他苦澀地笑了笑:“……我知道我不應該那麽沒風度的, 不過, 我确實是有些話想跟你說。這樣一點交代都沒有, 總感覺對你、對自己,都不夠負責。”

梁初音沉默。

過去的種種浮現在腦海裏。周昊的溫柔、周昊對她的好……然後又歸于那些照片上,她嘆了口氣。

“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知道, 我只是有些話想跟你說。”周昊道,“我跟梁橙沒什麽, 那都是她故意設計的……”

“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周昊後面的話堵住了。

良久, 他說:“我在你家門外。”

梁初音:“……”

下一秒, 門鈴響起。梁初音的頭皮麻了一下,閃電般回到客廳。然而, 為時已晚, 南靳宇已經去開了門。

門外的周昊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

南靳宇神色微動, 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

在他打量周昊的時候, 周昊也在看着他,認認真真,一瞬不瞬,像是要重新認識他這個人一樣。

他眼神中的含義太複雜,千言萬語說不盡。

可到底是沒有開口。

……

“只有龍井。”梁初音端着一杯泡好的茶從廚房過來, 彎腰放在了周昊面前。

“謝謝。”周昊端起杯子轉了轉,自嘲一笑,“我喜歡喝紅茶,以前,這屋子裏都是常備的——”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餘光裏瞥到南靳宇眸光微閃——這人被觸到了心裏的那根弦。

周昊心裏更加五味雜陳。

有不服氣,也有憤懑,但更多的,還是對自己的無力。他像是要看清這個人一樣,定定盯着南靳宇。

被他這樣看着,南靳宇還是靜靜品着茶,一派安靜平和。這種旁若無人的氣度,一般人望塵莫及。

還是梁初音最先受不了這種氣氛,尴尬地站起來,尋了個借口回了房間:“我想起來東西還沒整理好,你們先喝茶,我去去就回來了。”

只剩兩個人的客廳,顯得更加安靜。

落針可聞。

周昊率先開口,哪怕再平和,語氣裏還是克制不住的□□味:“靳宇哥,你是這行的佼佼者,是前輩,我一直都很敬重你。”

南靳宇并不避諱他的目光:“我的榮幸。”

周昊握緊了杯子,眼中好似要噴火:“我一直以為,你不止能力出衆,也是個人品貴重的人,我也很感謝你當初救了我。”

南靳宇失笑,并不承受:“那你可能會錯意了,我并不是什麽好人,救你只是舉手之勞,并不為別的。”

周昊沒料到他會這麽說,思路被打斷,怔了一下。他在日光燈下望着這個人:“……那麽,你覺得初音呢?”

南靳宇也看向他,似乎在等他下面的話。

周昊道:“你覺得初音怎麽樣?”

兩人都沒有動作。氣氛在這一刻似乎陷入了泥沼,連呼吸都不自覺放緩了。

周昊盯着對面人,像是要把他戳出一個洞來,他一字一句重複:“靳宇哥,你覺得初音怎麽樣?”

南靳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站起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周昊被這種無聲的蔑視給激怒了,像是點燃的□□桶,騰一下站起來:“你為什麽不說話?!”

南靳宇回頭:“你想我說什麽?”

周昊:“該說什麽,你就說什麽?!”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執拗,也許是他的模樣太過可憐,南靳宇抄着手靠在牆邊,微微搖了搖頭。

哪怕他一句話都沒說,周昊已經承受不住。

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錘子,一下一下捶打着他的心。此刻,他就像一個中了劇毒的人,明明已經知道自己無藥可救,卻仍是不願意相信,拼命地想要拿到解藥。

半晌——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了。”南靳宇斜倚在那邊,似乎是思索了一下,無甚表情,“同樣的話,我是不會重複一遍的,這就是我的答案。”

周昊定定望着他,臉上毫無血色。

一顆心,像是被綁上石頭擲入了海底,直直往下沉去。

南靳宇沒有說梁初音的任何好話,但是,他雲淡風輕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他的立場。

那種從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無不透着他對她的了解和包容。在他還沒有認識梁初音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了。那是他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企及的過去。

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更加佐證了他的不甘心和懦弱。

周昊狼狽離開。

南靳宇目送他離開,臉上卻也沒有表情。月光冷冷映照在他臉上,只有如罩寒霜般的冷漠。

……

躲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梁初音接到了周昊的短信:【初音,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改天再敘。】

梁初音長舒一口氣,試探性地推開了房門。

客廳裏安安靜靜的,南靳宇一個人靠在沙發裏看電視,不時舉起遙控換一下臺,表情平淡。

梁初音的心跳卻紊亂起來,遲遲不敢開口。

南靳宇擡頭看到了她:“怎麽站門口不動?”

梁初音讪笑,下意識躲開了他的目光,狀似無意扯開話題:“……你們聊了什麽啊?”

南靳宇只是扯了下嘴角:“你覺得呢?”

梁初音不确定地看向他沉凝的側臉,忽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南靳宇的目光從電視機屏幕上收回來,落到她身上:“初音,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脾氣特別好?”

“……”

“所以,你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消遣我。”

“……”

他的聲音如此平靜,梁初音卻感覺到了徹骨的冰寒,好像有一柄刀刃,貼着她的皮膚不斷舔舐。

南靳宇那天拿了鑰匙就走了,沒有再跟她多說一句話。

之後幾天,梁初音整個人都不在狀态。

要說難過吧,肯定也有。但也不是特別難過,更多的是一種茫然,心裏空蕩蕩的,像是被挖空了一塊。翻微信時,她不小心刷到周昊的朋友圈——

【你以為你很重要,其實,你不過是別人生命裏的過客而已。死心了,只怪自己不夠優秀。】

他很少發朋友圈,這方面,倒是跟南靳宇比較像。

尤其是這種情感趨向很明顯的、略帶幾分矯情的朋友圈。

周昊人緣不錯,兩人也有不少共同好友。梁初音一刷新就看到下面已經多了十幾條留言,有的問他怎麽了,有的在安慰她。雖然沒有人知道到底怎麽了,梁初音總感覺那些人在罵她一樣,心裏不得勁極了。

再一刷新,周昊已經把那條朋友圈删了。

梁初音扒拉着手機,心裏五味雜陳。她想了想,又忍不住去翻南靳宇的。誰知,他竟然也發了朋友圈。

兩張攀岩的照片。

第一張是出發時拍的,照片裏,他穿着沖鋒衣,伫立在深藍色的天幕下,手裏拄着登山杖。

第二張是他獨自一人登頂、采到雪絨花的照片,仰頭眺望,眼神放得很空,也不知道攀了有多久,身上被冰雪覆蓋了薄薄的一層白。天地間,忘我的空曠。

梁初音更加說不出話。

她想起來,他們已經有差不多一個多禮拜沒說話、沒發過信息了。

她戳開他的聊天界面框,想像以前一樣厚着臉皮發個表情包過去,手指卻像是僵住了似的。

腦海裏不由浮現那日他拂袖而去的情景。

人不甚在意對方的時候,心才會那麽大,才會無所謂對方對自己的态度。而她此刻,是那樣害怕熱臉貼上去反而招來他的冷言冷語。

——真真的是兩邊不讨好。

明明也沒有做錯什麽,為什麽她像是被全世界抛棄的那個人一樣。

梁初音眼眶微微濕潤,難受極了。

下午夏莳找她喝下午茶,見了面,湊近了問她:“怎麽了啊?眼睛紅紅的,你哭過啊?”

梁初音搖頭,不在意地笑了笑:“哪能啊?就是風沙進眼睛了。走吧,去哪兒逛?今天我要大殺四方。”

“漲工資了啊?”夏莳酸溜溜的,“也是哦,升職了嘛。聽說甲方還是你的靳宇哥哥,背靠大樹好乘涼嘛。有靠山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們,小老百姓。”

梁初音心裏跟被針紮了一下似的,垂下頭不住刷手機,不想讓夏莳看出異樣:“瞎說什麽呢?走吧。”

“酸一下還不行?!”

“三句話不離南靳宇。再扯他,我會覺得你暗戀他。”

“我是迷戀他。”夏莳無所謂道,攤攤手。

梁初音望向她,夏莳笑道:“想哪兒去了?純欣賞那種。他那樣的,遠觀就行了,太冷、太傲,瞧着就不好惹,還沒碰呢,就給你紮一嘴刺了,我可吃不消。”

梁初音從未如此贊同夏莳的屁話。

太特麽有道理了!太美的花兒不要采,他帶刺啊!無聲無息紮得你鮮血淋漓那種_(:з」∠)_

作者有話要說:  論男人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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