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韓騁鬧得有些過分了,盧雅江足足養了兩天才能自如行動。那天晚上的事情盧雅江顯然很生氣,一直黑着張臉不理睬韓騁。他先前雖對韓騁多有打罵,但那并不是因為他讨厭韓騁,只是他性情即是如此,盧雅江一旦動了氣,便開始不理人。
于是客棧的大堂裏,只見到這樣一幕——
“高公子,你餓不餓?我再給你拿個菊花酥來?”
“哼。”
“高公子,你渴不渴?我給你倒碗菊花茶來?”
“哼。”
“高公子,你吃完了沒有?我們一起出去打探消息吧。”
“哼。”
“高公子你的哼是默認的意思嗎?”
“哼。”
“那高公子你喜不喜歡我?”
“……!!!”盧雅江一拍桌,韓騁連忙賠着笑後退,“走吧走吧,我們打探消息去。”
出了客棧,盧雅江依舊是全程黑面。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讓周圍人都不敢靠近他,連亦步亦趨跟在他後面的韓騁都時不時搓搓胳膊上冷起來的雞皮疙瘩。
但偏偏,就是有沒長眼睛的人往他身上靠——一個歪鼻子斜眼的小商販正在路中間兜售貨物,不曉得是不是他那雙長斜的眼睛不好使,沒瞧出盧雅江不好招惹,到處拉過路人的衣袖推銷自己的菊花糕,也拉到了盧雅江身上:“客官客官,買一塊吧。”
他還沒碰到盧雅江的衣袖,盧雅江一揮手就退開了,臉色黑的像鍋炭一樣。這小商販天生殘疾,相貌極醜,兩眼珠外斜,右眼皮上長了一塊爛肉,朝天塌鼻,嘴裂成三瓣,整張臉還髒兮兮的,瞧着好幾天沒洗。他兜裏賣的菊花糕倒是不錯,色澤瑩亮,香氣隐作,憑良心說,單這糕點拿出來是讓人有下筷的食欲的,只是瞧見了這賣糕人的臉,做一番聯想,便不敢吃了。
韓騁見他可憐,正打算拿點碎銀贈給他,誰料盧雅江突然從簍筐裏抽出軟劍,手腕一震,劍身出鞘,便往那小販劈去。韓騁吓了一跳,慌忙中沖過去舉起裝書的竹簍為武器,一擋,一接,一蓋,迅速用竹簍套住劍身,低聲斥道:“你做什麽!你的劍被人看見了我們會有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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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雅江冷冷睨了韓騁一眼,收劍入鞘,面無表情道:“他弄髒了我的衣服,我要砍了他的手。”
實際那小販并沒有碰到盧雅江,只是盧雅江心情極差,便遷怒于他。他自幼在出岫山上養成的就是這個脾性,強即是權利,他的情感和心性也比旁人要簡單直接的多。
韓騁道:“他出來維生不易,你便原諒他這一回。我不能見你在我傷人,我不見血。”
盧雅江将劍一收,黑着臉走了。
韓騁打量了一下那名已經被盧雅江吓傻了的小販,心念一動,仔仔細細将他的相貌打量一番,嘴角噙起笑,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塞給小販:“我替剛才那人對你說聲抱歉。”說罷便匆匆忙忙追上盧雅江而去。
韓騁和盧雅江這一去,就直接去拜訪了金蟬劍劉遠通。劉遠通門外人山人海,都是來拜訪他的武林人士,但是他閉門謝客,誰也不見,就連武當派的大弟子都攔在門外,一點面子都不給。
盧雅江說:“閉門?哼,我們打進去!”
韓騁苦笑:“高公子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麽簡單粗暴,這裏這麽多人,你暴露身份會很麻煩的!”
盧雅江說:“那你想怎麽樣?”
韓騁道:“跟我來。”
他帶着盧雅江七拐八繞,來到府院的後方,翻牆進到院內,一路摸到主卧前,主卧內突然傳來一個嘹亮的聲音:“二位請回吧,你們要求的事情,恕老朽不能答應。”聲如洪鐘,可見發生之人內力之深厚。
韓騁揚聲道:“金蟬劍前輩,小侄有些事情要請教,但請見面一敘。”
只聽呼啦一聲,房間門突然開了,但是劉遠通并沒有露面,房間裏黑洞洞的也看不見人影。此時房裏突然飛出一把劍,仿佛有眼睛一般直刺韓騁而去,韓騁微微一笑,從書簍裏摸出一把——鋤頭(早上在路邊撿的),砰的一聲擋開了飛來的劍。那劍卻沒有落地,而是往後一收,再次劈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操縱一下。
盧雅江初始極是詫異,後定睛一看,才發覺劍上纏繞着數根極細的金蟬絲,細到人眼幾乎不可見,唯陽光打在上面反出光澤時方可窺得一二。劉遠通想來正是用這些金蟬絲操縱此劍。
韓騁不慌不忙,劍鋒攻來,他揮起鋤頭優雅的使了一招改良過的飄雪穿雲劍法,将那劍節節逼退。盧雅江發現韓騁什麽東西都可以拿來當武器,相信就算給他一個人他都能把人橫過來當劍使,而且他改良後的招式出神入化,非常适應他手裏的武器。
劍突然收了回去,屋子裏的人寒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韓騁笑吟吟道:“前輩出來見上一面,不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一人從屋內走了出來。只見那人五十來歲的年紀,精神很好,神情威嚴,手上戴着金蟬絲制成的手套。他第一眼先看到了穿着青衫的盧雅江,神情驟然大變,雙目瞪如銅鈴,樣子極是驚恐,張着嘴似乎要喊什麽,卻又什麽也沒有喊出口。
韓騁笑道:“金蟬劍前輩,恕晚輩方才失禮了。”
劉遠通的目光這才轉到韓騁身上,先是在他臉上掃過,目光下移,及至他腰間那塊刻着“韓”字的玉佩又是一驚,猛地擡起眼瞪着韓騁的臉:“你!方才是你和我過的着,你究竟是什麽人?!”目光在韓騁與盧雅江之間來回游走。
韓騁不緊不慢道:“在下韓騁,家父韓江。不知前輩可還記得,二十年前的‘青衣生’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