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狐王篇

小道士這邊離開了諸城以後,他開始向紅竹林附近村落的村民打聽山匪一事,他認為拐走沈逸的山匪應該會經常在附近出沒,他這打聽,村民們就告訴他這邊有兩個匪窩。

一個坐立于雞公山上,山勢險峻,易守難攻,山上的資源豐富,山上的人靠山吃山,他們下山的可能性不大,平日裏沒有人敢上山,因為雞公山就是山匪的窩,他們身強體健又有武器,山上的人個個都兇神惡煞,尋常老百姓哪裏敢去招惹他們。

而另一個土匪窩在豹子山上,與其說他是土匪窩不如說他是妖怪駐地,因為一年前老匪頭王豹子與另一個匪首因為私仇,王豹子機緣巧合遇見了一只妖怪。

後來他與一只妖怪簽下了盟誓,為了保住他們的豹子山,王豹子吞下了半個妖丹,妖化的他打贏了鄰山賊的匪頭,如今現在成了半人半妖。

陳清琅認為,雞公山上的土匪并不是真正的無惡不作,聽老百姓們說他們之中有一小部分是“義氣派”,偶爾也會出現劫富濟貧的情況,但是也是因為這樣,所以雞公山的土匪更是讓諸城的官府恨之入骨。

自古以來,官官相護,官富是一窩,雞公山的土匪更像是官府之中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說他們下山搶買路財,欺負一個窮苦百姓,這就不符合他們雞公山的“義氣派”。

雞公山與豹子山也有私仇,近年來豹子山也有攻打雞公山的意思,可能是時機沒有成熟所以遲遲沒有動手。

小道士大膽猜測,沈逸被山匪所拐應該與豹子山的王豹子有關,言傳豹子山上的二當家酒色財氣通殺,尤其喜愛美豔的男子,曾經也有一些年輕貌美的少男少女被拐了上山,他們被拐上山以後就再也沒有下山過,估計也是死在山上了。

既然王豹子已經是個半妖,那他遲早都會變成真正的妖怪,妖怪必定會害人性命,絕非打家劫舍那麽簡單的事情。

陳清琅認真思考了一番,他決定就地找個地方休息,等到第二天的天明直上豹子山,他想去豹子山必須穿過紅樹林。

紅樹林裏面有一只竹子精,竹子精柏冬雖然沒有害人性命,但是他的紅樹林出現了那麽多妖力高強的妖怪,這就意味着柏冬絕非善哉。

小道士連夜趕路,他沒有錢住客棧,也只能找個樹頭睡一覺,夜裏蚊蟲叮咬癢得陳清琅直想抓破自己的皮膚,陳清琅打算天明再穿越紅竹林,畢竟夜晚陰氣太重,他也不希望出什麽意外。

睡到半夜時,陳清琅的大腿一陣刺痛,他被痛覺驚擾,睜開了眼睛檢查自己的大腿,發現有一個深黑色的牙洞。

他是睡到一半時被一條毒蛇咬了一口,待到他醒來時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經變黑了,小道士恨自己太大意,奈何事情已經發生他只能運功想逼出自己體內的毒素,可惜毒蛇的毒素蔓延太快,害他根本就使不上力氣。

正當心陳清琅以為自己這回會死在荒郊野外的時候,一抹青綠色的身影慢悠悠地飄到了他的跟前。

陳清琅使勁地搖了搖頭,這才看清了對方的面容,來人也不是陌生路人,他就是紅竹林的主人柏冬,柏冬看見陳清琅中了蛇毒,他二話不說就把人扛了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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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小道士的疑惑和恐慌,柏冬表現得倒是比他大方很多,柏冬這是要把陳清琅帶回紅竹林救他一命。

陳清琅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居然會被妖怪所救,畢竟在他眼裏妖怪只會害人性命,還真的沒有見過哪個妖怪會舍己救人,不過現在他真的見到了,因為他就是這個當事人。

“小道長,你很怕我嗎?”

柏冬的語氣淡淡的,陳清琅靠近柏冬才發現這個妖怪的身上有一種像竹子一樣的清香,像極了雨後泥土芬芳粘染上了青竹的味道,可以讓人心神安寧。

“......”

柏冬的話,陳清琅不願意回答,因為他不是怕,他是恨,他是恨着全天下的妖怪,恨不得他們全部滅亡。

“其實你不必怕我,因為我沒有傷害你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妖怪害人還需要原因?”

小道士反駁了柏冬的話,在他看來妖怪傷人是不需要任何原因,他們不會像凡人一樣有道德和良心。

妖,不都是沒有心的嗎?

他是竹子所化,吸食日月精華而生,何處來的心。

柏冬把小道士帶到了自己住的地方,那是一間青竹搭建的小屋子,簡陋卻幹淨。

“接下來,得罪了。”

柏冬話剛說完就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手臂,正當陳清琅有點懵的時候,柏冬拿出了一把小刀他對準了自己的手臂劃了一個口子,随後拿碗接住了自己的血液。

他不是動物化的妖,他的本體是一支青綠的竹子,所以他的血液也不是像凡人一般的紅,而是淡綠色。

“喝了我的血,可以解毒。”

柏冬的嘴唇有點蒼白,他似乎不願意再解釋再多,小道士只能是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把碗端到了自己的嘴邊,他拒絕不了,只能張開嘴喝下柏冬的血液。

柏冬這是強喂陳清琅喝下自己的血,他一開始的“得罪”就是要強行喂他的意思,似乎他也猜到了小道士不願意,但這由不得陳清琅選擇,他必須這樣做。

陳清琅的心情很是複雜,因為他不明白為什麽柏冬要救自己,今早他還想殺死的人,他為什麽要救中了蛇毒的自己。

柏冬似乎也不打算解釋什麽,見小道士疼痛感似乎開始舒緩,身體慢慢開始恢複,他才舒了一口氣說道:“你好好休息,身體恢複好了再離開。”

小道士見柏冬打算離開這裏,他心急如焚心中有千萬個疑惑難解,他覺得柏冬好歹要先回答自己以後問題再離開。

“慢着,等……等一下,你告訴我,為什麽你的血可以解毒。”

柏冬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但他回答了小道士問的話。

“不知道小道長有沒有聽說過“蛇王青竹”的故事,有一種竹子叫蛇青竹,生來就是解蛇毒,毒蛇天生就有毒,而我就是那一株竹子,我救你,這是順應天意。”

“今日不管是什麽人,只要他中了蛇毒,我都會救他。”

“如果你今天中了其他毒,這就是命,我不會救你。”

“......”

小道士瞬間驚訝得不得言語,因為柏冬說的不僅僅是一個故事,他分明就是借此機會告訴小道士“物的本性”。

并不是所有妖怪都會害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柏冬救他僅僅是因為他是蛇青竹所化的妖精。

沒有修得人形之前,柏冬他就是治療蛇毒最好的一味良藥,修得人形以後,他即便成了妖,但他也不會忘記自己的本性,所以才會救人。

陳清琅沒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會被妖怪所救,在他眼裏妖怪不會有什麽好東西,可是現在柏冬卻救了他,雖然他嘴上的話太冷漠,如果今天陳清琅中的不是蛇毒,柏冬就不會救他。

但對方始終是取了自己的血救了陳清琅,小道士覺得從今天開始,他欠了柏冬一條命。

欠人的東西那是要還,他做不到當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出來行走江湖,需要結識義氣友人,眼神不好的人容易被人背後捅刀子,陳清琅心中有天下蒼生,但他能力有限,他甚至保護不了自己心愛之人。

陳清琅躺在柏冬的竹屋子裏頭思考人生,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待到柏冬走入屋子的時候看見的是小道士那張毫無防備的睡顏。

他突然覺得這個凡人有點好笑,先前才口口聲聲說要殺了自己,現在倒是直接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妖怪是不需要睡覺,因為沒有這個必要,他不需要像凡人一樣每日的休息,但他也是需要房子,一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可以讓他無聊的時候坐在裏頭,望着窗外的月光,還有那尚未修得人形的桃樹。

柏冬他有喜歡的人,他們曾經一起約定妖修得人形,得到了身體以後就能在一起,他們承諾對方要永遠都在一起,永不分開。

可是柏冬修得了人形,卻遇到了惡道士的偷襲,對方想搶走自己身體裏的靈丹,危急之際,那家夥在最後關頭卻将體內的內丹消耗,發出了一陣紅光的哀鳴擊退了來偷襲的惡人,柏冬這才借此機會逃跑了,他的愛人用自己的性命救了自己。

沒有了內丹的妖,他永遠不會再修得成人形。

其實說到憎恨,柏冬更憎恨他們那些道士,但是他的戀人桃花是一只善良的妖,他是不會願意看見自己傷害凡人。

如若是今日,他在這裏,他也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矛盾又無可奈何的柏冬因此選擇了救陳清琅,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小道士,他不是壞人,人妖皆有好壞之分,沒有必要見過了一個壞人,就判定全天下的人都是壞人。

不論是做人,還是做妖,都應該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而不是滿滿正義于口,行着禽獸不如的惡,還假手嫁禍于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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