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情感是很複雜的東西
“你想利用崩潰的紀笙旌來——”
王不語不想繼續說出後面半句了,因為答案她和肖逍心知肚明。
“是啊,本來對舒晴寄予了厚望,但誰能想到沒成功呢,不得不走這一步。”
肖逍無意識地蹙了蹙眉,她是希望李雲煙能變成植物人的結果的,她并不想趕盡殺絕,但最終還是不得不這麽做。
因為一旦聯姻成功,李雲煙的勢力又會上一層樓,她在家族中的壓力會更大,争鬥勝利的機會也會變得更渺茫,雖說有爺爺的鼎力支持,但是爺爺是傾向于讓她靠自己的能力贏取鬥争勝利的,畢竟誰會放心讓廢物擔當未來。
但李雲煙真的很強,閱歷和能力,支持人群都不是肖逍能比的,只有紀笙旌這個縫,只有婚禮這個一次能直接掰倒她的機會,必須成功。
“但是,紀的性格,或許會心如死灰,但不至于崩潰瘋狂到——”殺掉喜歡的人吧?
“所以,還需要一個助力,這也是我等了那麽久的另一個原因。”
“我能想到的,”王不語的瞳孔逐漸放大,她猜到了肖逍想做什麽,這實在過于殘忍了,“你想對舒晴下手嗎?”
“其實對她來說,現在和死也沒什麽差別了。”
肖逍睫毛輕輕顫了顫,她在心驚自己說出如此的話居然十分平靜。
如果舒晴死了,而又給紀笙旌插入這是李雲煙派人幹的這個意識,那麽在承受了這大半年照顧植物人女友的壓力之下,紀笙旌絕對會徹底崩潰,沖動之下,或許真的會動手。
因為恨,因為背叛,因為愛,因為絕望。
“舒晴那邊,我會找人來處理,但需要一個人來支開紀笙旌。”肖逍已經收到連續大半年紀笙旌每天守在舒晴病房的報告了。
王不語的指尖彈跳了一下,她慢慢地轉過頭看着肖逍,肖逍也看着她。
兩個人寂靜無聲地面對着面。
“紀笙旌回國以後,有嘗試過聯系博卡拉的教練要你的聯系方式,’駭’監控她的短信知道的,她似乎信任你……”
肖逍輕柔地摸了摸王不語的眉毛,眼睛,鼻梁,一路下滑到嘴唇,食指安安靜靜地停在那發白的唇瓣好一會,肖逍突然撤開手,吻了上去。
如果不是沒辦法,她不會讓王不語去做這件事的,因為現在在她的面龐上,或許她本人尚未意識到,但那是聚滿了痛苦的神情。
王不語扣住肖逍的腦袋,不顧衆目睽睽,在甜品店的卡座上加深了這個吻。
她知道的,她們都別無他法。
所以她會去的。
“我說你,病剛有點好轉,就跑去酒吧,是不是飄了啊?”
周刑白了一眼穿得跟個花孔雀似的卓杼。
“都養了大半年了,憋死我了,何況醫生說我狀況不錯,就放我去吧,金璟還指望着我給她當僚機呢。”卓杼雙手合十,懇求的表情。
“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小年輕一天天腦海裏在想什麽,還僚機。”
周刑很無奈,但還是點了點頭,畢竟這大半年來卓杼真的很努力,看她一點點從那個陰郁頹廢暴躁的死樣子變得逐漸樂觀開心起來,頗有一種老父親看女兒成長的滿足感,那麽或許放縱她一次也不是不行,一直憋着也不好。
“對了,等我今晚回來,再過段時間等我基本恢複了,我們就一起好好看看案件吧,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的。”就像你幫助我那樣,真的很謝謝你。
卓杼咧開嘴,眼睛月亮彎彎,唇紅齒白顏色濃烈炫目,笑臉帶了光暈似的一下子直擊了周刑心髒。
現、現在的小孩兒,長得真的一個兒賽一個兒好看啊,周刑低下頭捂住了變紅的臉。
“大叔,拜拜了。”
卓杼沒有留意到周刑異樣的變化,揮揮手上了出租,一路飛往阿波羅酒吧。
太陽落下,黑夜降臨,酒吧樂池,群魔亂舞。
“我說,你怎麽偏偏就約在這,人還沒來嗎,都九點了……”
卓杼把精致小巧的手包丢在正百無聊賴看見她進來就滿眼放光的金璟身上。
“哎快來了,有什麽辦法,人家非要約在這,對不起啊,為了我的戀愛,辛苦你一次!”
金璟趕緊拉着卓杼坐下,迫不及待地要把約會對象的照片分享給卓杼看。
“打住,你知道我有喜歡的人的。”卓杼義正言辭拒絕了。
“啊,不是吧你,過了那麽久你還喜歡那個人渣,你腦袋沒事吧,這麽久不見不提我還以為你早忘了,走出來了!”金璟憤怒地把手機往卡座沙發一摔,就差直接破口大罵了。
“哎,其實本來忘得差不多了,但你今天約在這,一下子勾起我的回憶了……”
“我的錯,我的錯,姑奶奶,走,我們立刻換地方,不要未來男朋友我都要讓你忘了那人渣!”金璟立刻扯着卓杼往外走。
“這就走?其實沒事的……”卓杼愣愣地被帶着往外走。
“說到底,是我自己太太太喜歡她了,我永遠忘不了那個雪天她帶着我在街頭奔跑,為我奮不顧身的樣子,那是從小到大,我第一次感受到有人真真正正地在意我、關心我,願意為了我賭上自己的性命,那樣的人,我怎麽忘得了呢……”
“啊?你說什麽,這舞池聲音太大了,”金璟費勁地穿過人群,回過頭卻發現手裏空空蕩蕩的,卓杼不知何時被擠散了,“人呢?阿杼!”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訴說着心事的卓杼一時沒發現金璟不見了,等她回過神來,不知道被擠到哪個犄角旮旯的卡座區了。
“這金璟,人跑哪去了?”卓杼生氣地叉着腰,正欲離開,卻聽到了哭泣的聲音。
明明如此吵鬧的環境,但那哭聲卻像靈魂一樣在DJ安靜的瞬間間隙傳到了她的耳朵。
鬼神使差,卓杼沒有選擇離開,她走向了聲音的源頭。
一個精瘦的背影,被紮起留着小揪揪的後腦勺,白色紋着扶桑花的T恤,因坐着泛起褶皺的墨綠色褲子,黑色的板鞋,即使看到的一切那麽那麽的陌生,卓杼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人是誰。
“為什麽,要哭啊?”
卓杼一反常态,安安靜靜地坐到了卡座對面,她無視了淩亂糟雜的桌面,只是注視着眼前的這個人,她變作溫溫柔柔的模樣,聲音如同融化冰川的暖光,如同和煦春風那般,耐心而又小心翼翼地發問道。
仔細聽的話,那聲調有些發顫。
因為現在在她面前的是,淚流滿面的王不語。
時間跳回到三個小時前,8月1號晚上18點,阿波羅酒吧。
“哈喽,王。”
紀笙旌打了個招呼,坐到了王不語對面。
“沒想到你會找我,你是怎麽要到我的聯系方式的,是收到教練的電話了嗎?”紀笙旌一邊脫外套一邊招呼酒吧服務生上酒。
“嗯,對不起,隔了這麽久才聯系你。”王不語回以一個抱歉的表情。
“沒事,怎麽了,這次找我有什麽事嗎?”
“有點難以啓齒,可能需要喝點酒才能說出來吧。”王不語猛灌了一口酒吧服務生剛放上來的威士忌調酒。
“還要借酒壯膽,怎麽,是很嚴重的事嘛?”紀笙旌順手也拿了一杯喝了起來。
“對,我在想要不要說,要怎麽說……”因為你的樣子看上去真的很憔悴疲倦,完全不似當時我們在尼泊爾遇見時那麽意氣風發。
王不語見到紀笙旌的臉,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全爛在了胃裏。
“啊哈?這麽糾結,完全不像那時候直腸子,怎麽,有話就直接說呗。”紀笙旌咕嚕嚕喝完了一杯,開始第二杯。
“好吧,”王不語幹掉了一杯,定定心神,準備下套,“其實你還不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對吧。”
“這和你要我說的,關系很大嗎?”紀笙旌開始第三杯。
“嗯,”王不語點點頭,“我其實不是什麽幹正經事的。”
“噗,哪有人這麽說自己。”紀笙旌勉強笑了一下。
“我其實是——混黑/道的。”
“哈哈哈哈哈哈!”紀笙旌差點把酒噴出來,“你不是認真的吧,要不要這麽嚴肅,等等,你是認真的嘛?認真的?”
“沒有騙你的必要。”王不語遞過去一張濕巾。
“額,好吧,那也無所謂,但你告訴我是為了什麽?”紀笙旌用濕巾擦了擦嘴,繼續第四杯。
“我們、最近接到一個新單子。”
“新單子,黑/道的單子,喂喂,不會是那種違法的事吧,王,你可不能那樣啊!”
“你聽我說完——”
“單子的內容是雇主委托我們幹掉一個人——”
“你把這也告訴我,不太好吧……”紀笙旌驚訝地張大了下巴,終于停止了對酒的沉浸。
“那個人的名字是——”
王不語頓了一頓。
紀笙旌雖然生怕上演那種知道秘密滅口的戲碼,但覺得王不語如此執着甚至不惜洩露自己的身份也要告訴自己,一定是十分要緊的事,所以即使心裏七上八下,還是豎起耳朵聽着。
“名字是——舒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