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死局

紀笙旌的臉瞬間黑了。

“嗯,其實你可能會覺得同名同姓,确實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我确認過,”王不語不敢直視紀笙旌雪亮的眼睛,垂下目光,“我事先去過醫院調查,然後我在那裏看到了你……”

“所以,你要殺舒晴?”

紀笙旌只覺渾身氣血翻湧,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沖開酒桌上的瓶瓶罐罐,越出大半個身軀拎住了王不語的領子,惡狠狠地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是雇主的要求……”王不語偏開腦袋,不敢承受紀笙旌憤怒的目光。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點……”

紀笙旌明白這種事不能怪王不語,既然是混黑/道的,做這種事其實無可厚非,盡管事實超過了她這對這個社會的認知和想象,但是她不知道的不代表不存在,所以她無法指責王不語,何況對方還擔了天大的風險把這種事透露給了自己。

應該感謝她的,可是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理智蕩然無存,畢竟任誰都不可能聽了有人要殺自己最親近的人這種話還保持冷靜吧。

“我有點、有點失态……”

紀笙旌顫抖地松開了掐着王不語的手,撤開的時候那裏肉眼可見的一圈猩紅。

“應該、本、是的、本來、該、謝謝、對、謝謝你,告訴、消息。”紀笙旌在巨大的沖擊下變得語無倫次,她試着扶起翻到的酒杯,再給自己倒杯威士忌,抖動的手卻怎麽也無法把酒瓶口對準杯子口。

“你不想——”,王不語幫紀笙旌扶穩了酒瓶,“知道雇主是誰嗎?”

“這、這、你可以告訴我嘛?你不會有事嘛?”紀笙旌的眼瞳裏充滿了複雜的感情,渴望知道真相的欲望和擔憂朋友被牽連的害怕。

王不語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因紀笙旌後半句話起了波瀾的情緒,她摸出一包煙,撿了一根給自己點火吸上。

煙霧飄渺間,紀笙旌看不清對面人的真實面孔。

“可以,我們不是朋友嘛?我們應該算是朋友的吧?”

“當然,可是我看電影,如果黑/道出賣或者洩露這種要緊的秘密,好像後果挺嚴重的。”紀笙旌內心掙紮極了。

“如果是這樣,那你還是不要告訴我,雖然舒晴對我來說很重要,但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同樣不想你有事,我會自己想辦法保護好舒晴,調查出來的。”

紀笙旌猛灌了好幾杯威士忌,才有膽量說出心裏話。

朋友啊……空氣中彌漫的煙霧複又濃了起來。

“你電影看多了,最多就是單子吹了,沒什麽大問題。”

一支煙被以過分快的速度抽完了。

“那樣的話!”紀笙旌意識到自己過分激動,說到底講得再怎麽冠冕堂皇,但是能夠知道她還是想知道的,“是誰?”

“具體不清楚是誰,但隐約得到的消息是——”

“天空集團某個職位很高的人。”

紀笙旌熱烈盼望的目光在聽到“天空集團”四個字的時候一瞬間變作了一潭死水,臉色仿佛灰敗枯萎的花,她頹然癱倒在沙發卡座上。

王不語低着頭盯着酒吧玻璃的桌面。

突然,她放在上面的手機震了一下,王不語的全身如電流蹿過脊背般抖了一下。

啊,木已成舟了……

應該要再做點什麽,再更好地掩飾一下這場騙局,再加把勁的,但王不語覺得喉嚨好像被水泥封住了,她張張嘴,看到消沉死寂的紀笙旌,再也說不出話。

“啊,我得回去了!”

紀笙旌只消沉了幾分鐘,像是仿佛記起什麽可怕的事來,一把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對不起,這次先麻煩你結賬了,我得先回去了。”她一邊跑一邊回頭說。

王不語朝她揮揮手,示意賬單不用擔心。

“是啊,快點回去吧。”雖然已經無濟于事了。

王不語捂住了半張臉,打開手機,上面只有一條新消息:醫院得手,完結。

紀笙旌的反應很快,知道有人要害舒晴,就立刻反應過來現在醫院舒晴是一個人單獨躺着的狀态,于是迅速趕回去要去看着她,但她不知道的是,這次約她出來本身就是個騙局,是為了創造機會對舒晴下手,誤導她真兇是李雲煙的騙局。

所以她反應再快,現在回去也只能見到的是——死去的舒晴。

“為什麽,我會覺得那麽難受呢。”王不語将手上移了點,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紀笙旌十萬火急地趕回了醫院,還沒沖到病房門口,就發現走廊上擠滿了人。

護士、警察、病人、圍觀議論紛紛的人,還有十分眼熟的、正在流淚的舒晴的親戚們。

腦袋裏轟得一聲,紀笙旌跌跌撞撞地擠開人群,闖進病房,映入眼簾的是蓋上了一張白布的病床,再然後是一旁泣不成聲的舒晴母親和強忍淚水安慰着老婆的舒晴父親。

“這是、怎麽了?”

心裏明知道那個可怕的事實,可紀笙旌還是不敢置信的,再開口問了。

“小紀,你來了啊。”舒爸擦擦眼角的淚水,神情悲痛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來了的話,就好好和小舒告個別吧。”

紀笙旌搖搖欲墜,差點直接跪倒在病床前面。

“發生了什麽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小舒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突然就走了!

她只不過出去了一個半小時啊!她只不過把舒晴暫時托付給看護一個半小時啊!

紀笙旌的手抖得跟狂風下的秋葉似的,好一會兒才掀開了白布——是舒晴的臉。

她撕心裂肺地哀叫了一聲,膝蓋重重地扣在了堅實的木地板上。

“是紀笙旌女士嗎,我們是派出所的,接到報案就來了,請你節哀,”一個警察制服的人從角落裏走了出來,“根據我們的現場調查,似乎是有人打暈了看護,拔掉了舒晴女士的氧氣管,因為缺氧造成了腦死亡。”

“你說什麽?”紀笙旌雙眼瞪得像銅鈴大小。

“警察同志,你一定要好好調查,找到那個害我女兒的兇手啊!”舒母哭得肝腸寸斷,撲上去牢牢地抓住了警察的袖子,力道之大幾乎要把衣服撕碎,她不住地晃着對方。

“我們會盡力而為的。”警察一副同情的目光,體恤舒母失去至親的痛,也沒責備她過分失常的行為。

“鑒于這場謀殺案,還需要請紀笙旌女士你等會和我們一起回去,例行做個調查筆錄。”

“謀殺……謀殺……謀殺……”

紀笙旌仿佛沒聽到警察講話,只嘴裏喃喃重複着這幾個字,一貫漂亮的海藍色瞳孔徹底失去了焦距。

謀殺、黑/道、單子、雇主、天空集團,一連串的記憶彙聚在一起,最後凝練成三個字。

李雲煙。

紀笙旌腦海裏一直緊繃的某根弦,終于在此時此刻完全斷掉了。

她目眦欲裂地跑了出來,沖出了病房,留下原地懵逼一直喊她名字的警察和傷心欲絕顧不上其他的舒晴父母。

“計程車,落日花園。”

十分鐘後,紀笙旌帶着超市新買的刀具搭上了出租,前往李雲煙經常居住的小區。

一個小時後,她站在了李雲煙的別墅面前。

“開門。”紀笙旌冷着臉對站在門口的保镖道。

保镖對視了一眼,露出為難的表情,他們是認識這個人的,李總過去一直在追求的人,但眼下李總這會兒不一定空,就算有空,兩人晚上單獨會面也并不合适,最頭疼的是對方背着個包一臉要來尋仇的表情,他們怎麽敢放她進去。

“不開?行。”

紀笙旌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我在你家門口。”

一分鐘後,保镖收到指示,打開了大門,并向紀笙旌表示抱歉。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過來找我。”

李雲煙端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笑意盈盈地看着門口那個毫無表情的女人。

“想我了?不舍得我嫁人了?”

“但是不是有點太遲了?”

紀笙旌知道她來這只應該有一個目的,并且應該冷酷無情地迅速完成它,但見到李雲煙的那一刻心裏又有什麽在不斷崩塌,這是她真真正正第一次喜歡的人啊。

她的頭發,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嘴唇,她的耳朵……一切的一切,都是曾讓她在那幾個月裏魂牽夢萦,無比動心的啊,也許她醒悟得很晚,但能肯定的是早在不知不覺間——很喜歡她了。

“你要結婚了?”

“嗯,是啊,追求某人一直未果,得不到愛情那就只能專心事業咯,聯姻的話現在也無所謂了。”李雲煙袅袅婷婷地走到紀笙旌面前。

她今天穿了大紅色的牡丹旗袍,玲珑身段,前凸後翹,精致漂亮的臉蛋五官分明,保養得太好看起來仍像個二十幾的少女,可那氣質卻十分出衆,氣場更是霸道無比。

李雲煙上手摸了摸紀笙旌的臉,有點心疼:“你瘦了很多。”

“今晚?”

“嗯?”李雲煙含糊其辭,其實今晚是她放出的假消息,不過是最後賭一把紀笙旌會不會來,真正的婚禮應該在一個月後。

她賭贏了,也賭輸了。

“為什麽?”

李雲煙難以置信地看着那把插入腹部的刀子,捏着刀柄的主人是紀笙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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