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說顧溪這人,當真是塊修仙的料。不說她完美的遺傳了顧家的天賦,就是她靈動的腦筋都叫人大嘆此女天資聰穎。
想當年顧莊主對顧溪也是抱有厚望的,尤其是在親眼目睹她在禦劍飛行上卓絕的天賦,更是激動。
俗話說得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很顯然顧溪既不想吃苦,也沒那個做人上人的雄心壯志。自從學會了禦劍之後,她便開始了自己偷奸耍滑躲懶的職業生涯。
顧莊主甚是詫異憤怒,而顧溪面對父親的斥責也是萬分委屈。
“學習就是很難啊!”顧溪如是想。
而如今,理直氣壯的說“學習很難,我不要學”的顧溪終于面臨了她生活中的第一個難題。
看着眼前明顯的五行八卦,顧溪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找到了傳說中神器的所在。只是從來不願意好好學習的她此時卻只能和一片茂密深林彼此大眼瞪着小眼,進退不得。
按照顧溪這些年積攢的偷懶法則,如果是遇上個伯伯,那便裝乖,若是遇上了姨姨,那便撒嬌;若是被師兄攔下,那便裝可憐,若是被師姐揪住,那便甜言讨饒。
若是娘親哥哥,那便大搖大擺走掉。但若是爹爹,那最好還是果斷跪下,委屈着大喊:“求爹爹責罰!”
這樣便只是關關禁閉,不至于上升到皮肉之苦。
只是多年來的經驗卻沒有告訴顧溪,若是被什麽樹葉子,大石頭的攔路,又該如何是好?
但若說叫她原路返回,那也根本不可能。想她顧溪雖然心裏明鏡一般,知道自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懶惰之人,但是自己心裏清楚和掰碎了給別人看是完全不同的。顧溪自認為自己的面皮還沒有修煉到不為流言所動的地步。
反正大不了就是迷了路走不出來,那也不過就是幾個信號彈的事,到時候叫哥哥們拉自己出去便是了。
顧溪摸了摸自己那一兜子探險必備法寶——信號彈,心裏說不出有多安穩。
“移步換景”一詞實在精妙,但是在現實中卻幾乎不能做到。顧溪認為“幾乎”一詞實在寫實,因為如今她正被困在這“移步換景”中,進退不得。
自從顧溪一腳踏入深林,周圍的景物便開始随着她的腳步發生變化。剛才還是林中幽徑,這會兒卻被一潭清湖所困。見四周景物只覺得那風是真的,葉是真的,連湖水裏面的清涼也都是真實的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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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顧溪學藝不精,但是該有的常識卻還是知道的。陣法向來只能迷人五感,且困于地面。雖說這是仙術設下的陣法,但是也不過是封禁了陣中人的靈力,到底還是逃不開陣法的通病。
思及此,顧溪便閉上了眼睛,調整吐納,封閉五感,讓自己不再困頓于這或真或假的幻境中。心随意動,顧溪突然感到一種奇怪的力量在牽引着自己往前走。
那股力量給了顧溪一種全新的感覺,不知為何,她突然感到了一種隐隐約約的危險暗藏在那股誘人的力量之中。這一瞬間她突然像是變成了即将遠行的游子一般,格外想念自己那秀氣別致的小院子。
還有院子外的山巒樹木,山下插科打诨的哥哥們,和山頂上正忙碌着的父母。
但是身體總是比思緒更快一步,跟随着那股力量的顧溪還沒來得及睜眼便被随之而來的不可抗力卷入了一片混沌中。混沌裏傳來一聲空靈又奇特的聲音:“歡迎這位有緣人來到【女配逆襲】主題冒險收集游戲!我是随機為你匹配的系統【鶴】,接下來将由我陪伴着你,開始你的旅程!”
在混沌中即将失去意識之前,顧溪只想到了一件事:這可能就是話本中說的有緣無分吧!正如我和淬靈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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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望天邊雲卷雲舒,近看玉階熒光璀璨。
“雲深君總是這樣孤僻嗎?”一位剛上天庭不久的小仙如此問身邊的前輩。
“诶呀你可不知道,自從二三百年前雲深君來到這兒,初時還是個剛蒙靈智的小友,單純懵懂的緊。”那仙搓着自己光滑無比的下巴,眯着眼做深沉狀。
“你想也知道,這天上衆仙不是凡間俗物飛升上來的,就是各家各戶的仙童慢慢長大的。像是雲深君這般的,實屬異類,跟這衆仙呀鬧不到一處去也是在所難免啊!”
那小仙不解:“此話怎講?”
深沉仙搖頭晃腦,戲上頭來:“我且問你,若是一五六歲的稚兒,應當與誰做玩伴?”
小仙笑笑:“自然是同為稚兒的半大孩子。”
深沉仙又道:“那若是長身玉立的少年人呢?”
小仙有些急:“仙友別賣關子了,快些解惑呀!”
深沉仙的頭憑空搖了兩圈,哼哼着小聲回應:“這,便是那關鍵!雲深君真身異于衆仙,所以初來乍到之時靈智不過稚童一般。然而觀其樣貌卻又是個少年人,自然是去哪一堆裏都不自在。”
說着深沉仙按照慣例地壓低了身子,偷偷摸摸的做最後總結:“由此,這雲深君便越發孤僻了。”
聽的人搖頭晃腦,深吸一口氣:“哦……”一個字說的一波三折,十分耐人尋味。
而兩人口中的主角,那孤僻沉默的雲深君,正斜斜倚靠在一根廊柱上,面無表情的看着遠方空蕩蕩的雲彩,一身繡銀色《南華經》暗紋的深藍色華服,包裹着他瘦長的身體,映襯着他風華絕代的俊俏。
外人眼中的雲深君仿佛是個得了自閉症的憂郁少年,讷讷的不理人,成天見的把自己蜷縮在某個廊柱下,某架遠亭中,自成一個世界。
不過憂郁少年也不能避免和外人接觸。“雲深君好雅興,從這裏望着雲海,當真是心曠神怡啊!”
來者一幅仙風道骨的模樣,捋順着自己沒有幾根毛的可憐下巴,眯縫眼睛的臉上一派溫和長者的模樣。
雲深君趕緊起身,沖來者一拱手,然後便是低着頭不言不語,将“沉默是金”這四個字貫徹到底。
來者也不惱,只看着遠方嘆了嘆氣:“在下曉得雲深君的煩惱,不若暫且離開這裏去凡間耍玩耍玩吧!”
高挑的絕色少年聽聞此話微微耷拉了兩道濃墨劍眉,水漾的眸子看着地面左右顫了顫。纖長濃密的睫毛跟着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起也顫了顫,在少年白瓷一般的臉上落下一片楚楚可憐的投影。
雲深君輕抿紅潤飽滿的唇,嗫嚅着:“洪爐仙說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怕是再也不想下界去了。”
洪爐仙聽後哈哈一聲,寬厚的手掌重重按在雲深君的肩上:“小友呀!并非讓你投生下界,去體悟那人生疾苦。”說着洪爐仙左右瞧瞧,壓低了聲音:“實話告訴你,我們現在正在進行一項偉大的工程,此時正是需要雲深君你這樣的人才助我們一臂之力啊!”
頭一次被同僚懇請的雲深君有些受寵若驚,他摩擦着衣袖上的暗紋,冷靜了下跳的歡快的心髒,清潤如玉的聲音有些發顫:“還請洪爐仙明言。”
洪爐仙二話不說,執了雲深君的手腕便走,直等到了地方下了雲彩,方放過他。
雲深君看着眼前衆仙雲集且有條不紊忙碌的景象,大感吃驚:最近天界既無宴席,也無節日。如此這般,想來果然如洪爐仙所說,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了!
見到雲深君到來,幾個同僚都十分欣喜,你一言我一語的向雲深君拼湊着亂七八糟的消息,念叨的他懵懵懂懂,只知道傻乎乎的點頭稱是。
等到雲深君從衆仙的話中裏出頭緒,弄清事實想要再斟酌斟酌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被推入到了一片混沌中,手裏只有剛才司命星君随手一抽便丢給他的話本,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雲深君喚了點光亮,将話本上的字讀了一讀。只見其上書六個大字,龍飛鳳舞,遒勁有力——
《女配逆襲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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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顧溪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閨房之中,眼前是紗軟帷幔,身上是錦絲繡被。正在顧溪呆愣于眼前幻象竟如此真實之際,那個空靈且古怪的聲音又一次傳來“歡迎你有緣人,我是你此次旅程的系統,鶴……”
“嗬?”顧溪覺得這個聲音怪怪的,不像是聽到的,反而像是耳鳴一般從腦子深處傳來的。再加上他的音調奇特,這個字聽起來就好像是喉嚨裏含了一口痰吐不出來一般發出的水聲,惡心又憋屈。
“……是鶴!……對不起親愛的有緣人,再次重複,我的名字是鶴,駕鶴西游的鶴。”
空靈的聲音在顧溪腦中扭曲了一瞬,随即恢複正常,依舊是空靈又別扭,堪稱精神污染。
接下來,鶴便開始了不間斷的長篇大論,直聽的顧溪對他的嘴皮子萬分憐惜。
“咳嗯,現在你明白了吧,我的有緣人?”
顧溪無意識的點點頭。
根據鶴所說,她是個被神選中的幸運人類,所以要根據神的旨意去各個世界完成任務,并取得信物,這樣才算功成名就,她才能被釋放回家。
“十為滿,鑒于你是新手,就給你打個對折吧!等你走過五個世界,取得這五個世界的信物,然後你便能回家了。”
“那現在呢?我們便是在任務世界裏了?雖然我不怕冒險,但是我還是想拒絕的。若是我突然從自己的世界消失,我的家人們會擔心的。”
更重要的是,還有她已經錯過了不知多少次的淬靈大會。
然而鶴卻并不像顧溪以為的那麽通情達理:“有緣人既找到了陣法所在,那便是被選中的命定之人。除非你完成任務,不然我是沒有權力将你送回去的。”
陣法?顧溪突然想到了那傳言中的神器,還有自己曾走過的陣法。
呵,原來那裏并非神器所在,實乃麻煩的誕生地——一旦被無賴系統沾上,那便甩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