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天界,雲深君便明白沒有什麽是真正能夠屬于自己的。于是他在長久的清冷孤獨中覺醒了“烹饪”的技能,從此,他便在“廚”之一字上一發不可收拾的越走越遠兩人。

凡間不比天界,多了好些嗔癡怒罵。但是若說美食,天界卻不知被凡間落下了多遠。更不用說現代,融彙百家,各有創新。面對如此紛雜的美食盛宴,雲深君深以為自己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

此時,看着顧溪閃亮的大眼睛,塞得滿滿的小嘴,雲深君再一次慶幸自己對廚藝的喜愛和追求。

日子就這麽不緊不慢的走着,顧溪也在大家的催促下緊趕慢趕的跟着。一晃,假期已經過去了一半,春節就快到了。

在這一個月的學習生活裏,顧溪終于從一個深度學渣進化成了一個普通學民。白陽一對此曾表示抗議,一個人的學渣路太難走了,他不要。

然而并沒有人理他。

在這一個月裏,雲深君的加入對整個小組而言,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又似乎變了很多。

顧溪一邊啃着雲深君新做的小蛋糕,一邊不務正業的偷瞄圍坐在一起的其他六個人。

安乖和雲深君都很喜歡做飯,但是兩個人興趣愛好明明那樣相似,但是關系卻是那樣普通。

就比如:

“雲深同學每天學習很辛苦吧?明天可以不用再帶點心來了。”安乖笑容溫和。

“沒事,不辛苦。”雲深君态度冷淡。

“可是嬌嬌每天吃的已經夠多了,雲深同學再喂她,她怕是會消化不良的。”安乖笑容更溫和。

顧溪眨眨眼,想說自己的胃很強大,而且還有水鳥這個無底洞幫自己頂着。

然而安乖笑着朝顧溪一瞟,一下子便叫她沒了說話的欲望。

雲深君一擡眼,沒什麽表情的說:“那你可以喂她少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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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乖扭頭,嘟囔:“我自己養的嬌嬌,憑什麽叫你跟我搶着喂……”

停止回憶,顧溪又拿了一個安乖做的小面包,繼續一邊啃一邊偷瞄圍在一起的幾個人。

秦爾竹待人張弛有度,雲深君為人與世無争。但是當兩個好脾氣的人碰在一起時,卻是負負得正,總有些別扭争吵。

就好像:

“秦同學對嬌嬌格外關心啊。”雲深君僵硬的牽動嘴角,就像是在臉上開了一道口子。

“嬌嬌化學基礎太薄弱,我只是想盡力幫助她。”秦爾竹低下頭推了推眼鏡,擡眼時卻很寒涼。

“我覺得讓她自己消化消化比較好。”雲深君意有所指的看着顧溪。

顧溪念及雲深君帶來的點心,還有他總是偷偷給自己甜品的情意,心裏有些偏向他。再想到學習的确是需要自己思考的,于是點點頭沖秦爾竹說:“竹子你學你的吧,我自己先做做題看。”

只見秦爾竹剛才還意氣風發,這會兒卻點點頭不說話。顧溪幽幽嘆氣,感覺自己像個傷了少年郎的負心人。

而每到這時候,雲深君都會用他那漂亮的眼睛往顧溪臉上一落。眼中的水更深更柔,像是粼粼的清潭,也像汀汀的清泉。顧溪總會在這種專注的視線下紅了臉,迷失在他昙花一現的,心滿意足的笑容中,完全忘記剛才面對秦爾竹時的,那一點點無奈愧疚。

又從旁邊碟子裏拿了個雲深君做的大福,平心而論,果然還是雲深君更了解自己的口味。顧溪一邊開心的安撫自己饞嘴的胃,一邊繼續打量身邊的朋友們。

白陽一和徐千總是巋然不動,一位按部就班的插科打诨沉迷游戲,一位理所當然的完成了全部作業,在旁邊盯着他們學習,活像個監工的地主。

但是白陽一最近似乎是被顧溪刺激到了,有些難以接受自己竟然變成了七個人裏唯一的學渣,倒是把游戲給放了放,也拿出了幾分認真的勁頭開始琢磨學習了。

剩下最後的那個人,一直沒什麽存在感,致力于把自己打造成一朵牆角的蘑菇的路翦,倒是與往常有些不同。

顧溪一向都對別人的态度比較敏感,這可能跟她從小就鍛煉自己從爹爹手下逃過懲罰有關。顧溪看着坐在秦爾竹旁邊的路翦,陷入沉思。

到底是什麽時候呢,她突然發現,路翦一直都在躲着她。

其實這麽說不準确。顧溪想了想,在假期剛開始時,路翦對自己的态度還很正常——很正常的開玩笑,很正常的腼腆笑。

雲深君剛加入到學習小組中時,路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顧溪有些記不太清路翦的一些事。嬌小的路翦在聲音和性格上也都很嬌小,不言不語的她有時候就像是一朵成功的蘑菇,總是會被大家不小心的忽略。

顧溪發現路翦躲着自己,是因為一個俗套又狗血的情景。事情發生在餐廳,顧溪是去餐廳倒水的人,而路翦是先顧溪一步在餐廳呆着的人。

俗套的情景也總是有相似的故事。眼睛通紅的路翦一見到顧溪轉身便走,留下顧溪一個人站在原地,張口不是,微笑不是,最後只能悻悻地放下了打招呼的手,面無表情的繼續自己倒水的動作。

那日的情景一直盤亘在顧溪心裏,鬧得她有些難受。顧溪開始有意識的關注路翦,果然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路翦變得比原先更主動了。她開始主動和安乖徐千打招呼,主動誇獎雲深君和安乖的手藝,主動提出一些有趣的事,主動為大家講解複雜的英語句子。

按理說這是好事,可是顧溪對路翦的這種轉變卻完全笑不出來。

因為路翦的主動中,沒有自己。

想到這種事,顧溪一下子變得沒了胃口。她吞掉最後一塊大福,擦了擦手便趴回了練習題裏,扁着嘴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對一切幾乎都了如指掌的徐千将顧溪的反應看在眼裏,也明白是因為什麽。她揉了揉顧溪軟軟的頭發,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安慰顧溪。

顧溪感受不出徐千這種隐晦的表達,依舊不願意動彈的趴在練習題裏。

安乖看了看時間,終于拍了下手喊了停:“時間不早了,咱們今天就到這裏吧!後天就是除夕了,我想咱們這個假期的學習就到今天結束吧,”說着看了眼顧溪:“我看嬌嬌是快挺不下去了。”

顧溪噘噘嘴,她早就挺不下去了。要不是賴在這裏有安乖提供好吃好喝,她說不準半個月前就喊着要回家了。

白陽一将筆一摔,如釋重負:“何止是嬌嬌啊!我都怕我變成第一個,因為寒假學習而猝死的高中生!”

顧溪覺得白陽一的擔心實在是多餘,與其說他會因為學習猝死,倒不如說他會因為游戲猝死來的更實際一些。

“所以呀,咱們這個假期就到此結束吧!走,收拾收拾,姐姐最後一天請你們吃大餐!”

夜晚,雲深君一邊用仙術做作業,一邊思考自己和顧溪在一起度過的這短短的一個月,時不時在微弱的燈光下哼出一聲欣喜的笑。

雲深君瑩白纖長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着,小心雀躍的就像是碰到了屏幕那邊人的肌膚一樣。被主人冷落的筆孤獨的在紙面上晃動,執著的在一片靜谧中發出“沙沙”的微弱聲響。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顧溪的照片。也不知道雲深君是什麽時候偷拍的——陽光恰到好處的灑在顧溪的頭頂,将那一片頭發映的發出深栗色。不老實的發絲遮擋着少女專心致志做題的目光,一只小手不耐煩的撩起它們順在耳後。

雲深君抱着手機倒在床上,将偷偷發紅的臉深埋進柔軟的床裏,獨自品嘗着躁動的糾結和羞澀。

就像是雲深君在思念着顧溪一樣,剛與大家分開回到自己家的顧溪也非常想念雲深君和安乖超凡的手藝。

好在正月裏各家各戶都要辦各種聚會,同樣來自C國八大家族的雲深和安乖同顧溪一樣,不得不出席各種令人厭倦的大型商業互吹聚會。

雲深君和安乖就像是在偷窺顧溪的生活一樣,每個人都借着宴會帶給了她一些小點心。顧溪自然是來者不拒,時光也在她一邊啃點心,一邊思念兩個人的無聊生活裏過得飛快。

B市實驗中學有個開學便考試的傳統。顧溪看着大榜上自己的名字乖乖的躺在中間的位置,心裏臉上都樂開了花。

徐千點了點頭:“還算不錯,物理和生物單科已經可以說是名列前茅了。化學也算是有進步吧,英語……呵呵。”

顧溪也知道自己英語差到飛起。這沒辦法嘛,她覺得自己能在半年的時間裏拿到現在這樣的英語成績,已經是聰明絕頂了。

頭一次體會到努力帶來的快樂,顧溪對這種不同于食物和玩樂所帶來的滿足感,感到十分新奇。聽着周圍人的誇獎,老師的鼓勵,還有家裏父母的欣喜,顧溪覺得,也許學習并不像她以為的那樣,枯燥無聊又沒甚用處。

既是被任務逼迫,也是發自內心,顧溪開始主動把自己沉浸在那些原本晦澀又令人疲倦的知識中,追求那種自己從未感受過的,格外新鮮的滿足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顧溪開始覺得,這個世界都在自己不斷的學習豐富中,變得通透多彩,立體多變。

無論是單純的混吃等死,還是一心的努力學習,都會讓人有一種時間不禁過的錯覺。兩耳不聞窗外事,除了學習就是吃吃吃的顧溪在聽到教室外的鳥鳴時突然意識到,原來已是鳥語花香的時節了,北方凍人的寒冷早已過去。

每年五月都是B市實驗中學的學生最喜歡的日子,因為學校将會在五月末開展為期兩天的運動會。

一直安心學習的顧溪就像是大多數的學生一樣,為運動會而興奮,為終于能在勞累的學習中喘口氣而輕松。可是顧溪忘了,肩負任務的她并不是普通同學。不管是命運還是梁思敏,在被她忽視了大半年之後,都不可能輕而易舉的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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