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瞿澤時的小夥伴進京出了點事,打電話找他,瞿澤時幫他解決完,礙于小夥伴非要跟他吃飯,他答應跟人喝一杯。

飯他就不吃了,他吃了飯出來的,李長光很不喜歡他在外面吃飯。

瞿澤時十幾歲的時候太過于胡天胡地,年紀輕輕就把胃給弄壞了,被強制養了幾年現在才好一點,他自己也不敢太作,進醫院的苦他是受夠了。

所謂的喝一杯其實是喝茶,都不是酒。

瞿澤時好酒,自家又是開酒廠的,跟着他那沒名堂的老爸自小就在酒桌上混,打小就是個小酒鬼,胃大半也是喝酒喝壞的,一個酒鬼讓他戒酒太難了,胃好一點就忍不住偷偷摸摸地喝,被李長光逮到兩次,其下場慘到無以名狀,過于刻骨銘心,銘心到了一說到喝酒屁股就反射性疼的地步。

李長光那老王八,對他狠起來,也是手下毫不留情,瞿澤時也是怕了對李長光那老畜牲了。

瞿澤時在家對着李長光十句有八句在罵娘,在外面就好多了。他是酒廠小老板,以前是個被花團錦簇包圍的,朋友多不勝數,在家鄉那塊地方一出門就沒不認識他的,他脾氣稍微有點壞,但人不招他他也不招人,人緣不算特別好,但也不算差,但自從進京念大學,還沒風光一年,他就被李長光圈進了地盤,管東管西的,他當然不服,但經過幾次人權大戰慘敗,自此別說相交滿天下了,連跟人搭肩搭背都不敢。

張遠跟着瞿澤時進了茶莊,進茶莊的時候他見茶莊燈火輝煌,在夜色當中赫赫發光,以為瞿澤時帶他來了個不得了的私人會所,沒下車的時候他還拿下鏡子扒了扒頭發,正了正襯衫領子,沒那條件也要創建條件,強求當個帥逼。

張遠他爸是酒廠的會計,他跟瞿澤時同歲,從小學同班到高中,一直都是瞿澤時的小跟班,就是小跟班高考争氣,去了上海名牌大學,瞿澤時則來京念了個二流大學,兩個人才分開。

現在瞿澤時都大學畢業兩年了,兩人分開也有六年的時間了,瞿家一直不錯,張遠還當瞿澤時是那個小少爺,把他當個人物,以為瞿澤時帶他來開眼界了,下車的時候還亦步亦趨地跟着瞿澤時,小聲問他:“你帶我來哪了?”

張遠打小就是個特別會看眼色的,還在上海金融界混出了名堂,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千萬富翁了,他爸別提有多驕傲了,酒廠那邊的人誰都知道張家的兒子有出息。而瞿澤時是勉強二流大學畢業,現在待業,瞿父瞿南被人問起小兒子在幹什麽也不敢多提,就慈父一般笑着說随他瞎混,他對瞿澤時有很深的愧疚感,現在是瞿澤時說什麽就是什麽,這不僅是因為他在小兒子的小時候沒照顧好他,而且可以說是他一手把小兒子送到李長光手裏的,所以瞿澤時沒好氣地讓他有人問起就說他在瞎混的時候,他言聽計從地就說是在瞎混,一點意思也不敢違逆。可就是老家那邊不少以前的朋友明着暗着在瞿澤時這個沒工作,也不回老家酒廠管事的人面炫富找存在感的時候,張遠倒一直跟過去一樣,隔三差五過年過節都要跟瞿澤時問個好,哪怕他畢業了出息也一樣。

別人都當酒廠沒瞿澤時的份了,瞿澤時在那群明裏暗裏打聽他消息的人面前,有次也很不耐煩地跟一個在京偶遇的朋友面前開了口,直言過他不會回老家。一确定瞿氏酒廠沒他的份了,再加上瞿父在外面也是很不願意提起他的樣子,所以現在跳出來在瞿澤時面前耍威風的人有點多,沒有他聯系方式也要透過各種渠道強刷存在感,活像現在能踩他一腳,以往跟在揮金如土的他後面撿剩飯吃的過去就不存在了一樣。

這也是瞿澤時願意出來幫張遠解圍的原因,畢竟以前的一堆跟班,也就張遠還老實點,沒作妖給他沒事找事。

李長光的弟弟李長源帶着老婆進京開會,現在就住在老宅,李長光又到國外開會去了,現在大晚上的,本來瞿澤時就應該呆在家裏的。

張遠出聲,瞿澤時也沒說話,就擡了擡下巴,讓張遠自個兒看。

小少爺年紀大了,但少爺脾性也沒怎麽改太多,一個能罵李長光老王八的人,就別指着他脾氣能有多好了。

張遠也擡頭看,沒看出來。

離得太近,燈光太刺眼,眼有點瞎。

但來的地方的好壞他是看出來了,他們這還近門呢,就有美女小步過來迎他們了,喊“先生,請”,幫他們推門,一進去還假山流水宮燈搖曳的,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還搞這麽個景,饒是現在張遠錢見多了也是咽了口口水。

瞿澤時很少來這個茶莊,這種地方李長光不會來,他前天出來陪趙小苗逛街的時候來過一次,跟她喝了會茶,坐一邊看她見趙家的幾個人,也就記住這個地方了。

要是再過幾天,他都想不起來。

他現在懶散得很,很少記事。

趙小苗是李長源的老婆,她給李家生了對雙胞胎,跟李長源夫妻恩愛,在李家地位非常穩定,趙家要靠她的地方很多,讓她叫瞿澤時大嫂她是叫不出來,她比瞿澤時要大十幾歲去了,但她會跟瞿澤時一塊玩,一出門就要叫瞿澤時,瞿澤時煩不勝擾,但也沒辦法,因為老王八親自下了令,讓他處理好家庭關系。

這個茶莊是會員制,瞿澤時沒這裏的卡,走去大廳的時候就給趙小苗打電話,讓她給茶莊打個電話給他拿個位。

處了幾年,他跟趙小苗的關系還算不錯。

他出來趙小苗是知道的,聽說他還要喝茶,訝異地說:“那得喝到什麽時候去了啊?你都自己開的車。”

“十點十一點左右吧。”瞿澤時說。

“那太晚了。”趙小苗說。

“十點吧。”現在都八點多了,開車回去得一個多小時,總不能屁股都沒坐熱就走吧?

“诶,那你自己開車行嗎?”

“我就喝茶。”又不是喝酒。

“要不讓司機出來接你吧。”趙小苗不太肯定地說。

瞿澤時開車出過事,有次李家人難得集體出行,有人想把他們家一鍋端了,這少爺那暴脾氣一上來,直接開車沖人體炸藥撞了上去,命都懶得要了,把保镖們吓得直哆嗦,完了這少爺醫院裏躺了三個月才能敢下床走兩步,結果人一好,一點心理陰影都沒有,車照開,人照罵,大開大放的,李家人也是服了他。

趙小苗挺嚕嗦的,瞿澤時有點煩,他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受不了他爸撚三搞四的,就跟他爸離婚了,他後媽倒是受得了他爸搞三搞四,但不敢管他們兄弟倆,哪敢跟他們嚕嗦,瞿澤時就沒受過女人唠叨,完全感覺不到其中的溫情,只覺得煩,但趙小苗是家裏人,又不是那老王八,他再煩也不會表現出來:“不用了。”

“那好,”趙小苗也不敢勉強他,“你小心點開車,要是不想開就給司機打電話。”

“嗯。”

這時張遠在旁邊聽出來是喝茶來了,眼珠子瞪了瞪,差點瞪出眶來。

晚上喝茶?不是喝酒?小老板啥時候有這修身養性的愛好了?

張遠太奇怪了,這還是他們酒廠酒缸子裏頭泡着長大的小老板嗎?

張遠怪模怪樣的,瞿澤時瞥了他一眼,張遠笑了笑,但很快他笑不出了,見對面走來一個只在電視上見過的人,馬上嚴肅着一張臉,連胸都往前挺了挺。

茶莊挺大,瞿澤時這剛進大廳,可能是趙小苗那邊已經打好了電話了,大堂經理馬上走了過來跟他說已經幫他安排好位置了。

大堂經理領路,本來要說話,但這時候瞿澤時的手機震動了起來,瞿澤時剛拿出手機,他就閉了嘴。

電話裏,李長光在那邊開口第一句就是:“什麽時候回家?”

瞿澤時都不屑跟他說話,也就沒張口。

一時之間,空氣都沉默了。

李長光不以為忤,過了幾秒他就在那邊又道:“司機九點半在外面等,你按時上車。”

瞿澤時一聽,全身逆骨剎那反彈,張口就罵:“老王八,你他媽是不是閑得慌?你他媽就是閑得慌也少管點老子行不行?”

他一句話,全程都是在罵娘,那邊給老王八開免提的老秘書聽着肥臉下巴處的肥肉都抖了三抖。

老天爺啊,這小少爺晚飯又吃的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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