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不就得在床上等着陛下來臨幸麽?”

淫寬吃癟,叫人上了晚膳,兩人對坐,矜宇卻沉默不語。

淫寬知道他被關了一天心情不好,為了活躍氣氛,便主動挑起話題:“矜宇可去過東海?”

矜宇搖頭,眼睛半分沒有擡起,看的只是面前熱氣騰騰的菜。

淫寬不死心,又道:“今日蒙恬說起東海景色能令人忘憂,寡人頗想去看一看。”

矜宇伸箸挑了一根菜放在口中慢吞吞嚼了幾下。

淫寬故做考慮狀:“天下已定,寡人巡視東海也是理所應當,若是現在開始準備,春暖花開的時節就能動身,只是一路上該帶的醫官,太監,扈從都有人選,美人……該帶誰好呢?”

矜宇呸的一聲吐出了這菜,轉而去咬肉。

淫寬伸手把肉端在一邊:“矜宇!寡人在問你話!”

矜宇悠悠看他一眼:“東海?您還真有閑情逸致。春暖花開之時……焉知陛下是否還有命去巡游天下?”

淫寬怒道:“大膽!”說完想要起身時卻覺得一陣暈眩,連站都不起來。

矜宇忙上前扶住了他。見他額上密密出了一層薄汗,急道:“頭又痛了?快傳太醫!”

淫寬道:“庸醫無用……去叫徐弗……”

這些日子他每逢頭痛,都是靠徐弗煉的丹藥才能稍微緩解,可是今天已經服藥,為何仍然感到頭痛欲裂?

矜宇見他痛苦得身體顫抖,便緊緊握住他的雙手,也不叫陛下,而是不住呼喚他的名字。淫寬睜開眼睛深深看了矜宇一眼,見他滿面焦急,用盡力氣道:“……傳李斯和蒙恬……”便暈了過去。

皇帝這次急病來襲是誰都沒想到的。将軍蒙恬與丞相李斯跪在簾幕外,聽着服了丹藥剛醒來的淫寬斷斷續續說了立扶蘇為太子的事情,都是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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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年幼,皇帝卻病重,初見太平的天下說不定又要迎來動蕩了。

矜宇跪在床邊,見淫寬咬緊牙關,不住接過內侍遞來的濕巾敷在淫寬額上,希望能緩解他的頭痛。

徐弗還要再加重藥量,卻被矜宇阻了:“陛下之前頭痛沒這麽嚴重,焉知不是服了你的丹藥所致?”

徐弗誠惶誠恐跪下道:“貴人這麽說可太折煞微臣,陛下所中的的确是丹毒,卻不是微臣這丹藥的毒。”

矜宇一時語塞,氣得臉色鐵青卻說不出話來。他知道這徐弗話中有話,淫寬的毒是自己下的,如今追究徐弗反倒顯得自己是在推卸罪責似的。

淫寬聽了他們兩人對話,喊了聲“矜宇”,勉強想坐起來,矜宇忙上前扶了。

淫寬道:“徐弗可信,矜宇不必擔心。”說完便沒有力氣再多說什麽。

看着滿眼眷戀望着他的淫寬痛得臉色唇色發白,矜宇心中酸痛不已,他在淫寬耳邊喃喃道:“春暖花開之時你不是要去巡視東海麽?美人人選,除了我還有誰?快些好起來,你說去哪我都陪你去。”

淫寬點頭苦笑:“好……寡人……若是……有命……陪我……”

矜宇緊緊咬住下唇,萬分懊悔自己之前為何要說那樣的話!

因時日緊迫,皇帝昏迷時間一日長過一日,扶蘇立為太子一事緊鑼密鼓地進行。皇帝一日清醒時,又召集中書令趙缟,丞相李斯,大将蒙恬三人齊聚,思路清晰地吩咐了後事,一是令三人扶助太子登基,共保大秦江山社稷,二是令蒙恬交給扶蘇兵權,李斯等人穩住後宮朝堂,三人相互監督制衡,不可專權。三是皇陵雖然尚未建好,但若是皇帝在這之前去世,卻可以先行安葬,留待日後慢慢修建。

三人領了皇帝拟好的诏書,哭泣不已。

矜宇待他們走了,從簾幕後走出跪在床邊道:“為何現在便立遺诏?陛下的病情未必沒有轉機。”

淫寬剛才吩咐大事幾乎用盡全力,握緊矜宇的手輕聲道:“沒見過東海景色,總是不甘心。”他剛才特別留下趙缟,轉頭對着趙缟道:“若是現在啓程,大約多久可到東海?”

趙缟面容悲戚:“回陛下,怎麽也要三個月吧,陛下現下的身體,怎麽承受得住啊!”

趙缟又跪着去求矜宇:“貴人,您快勸勸陛下吧!陛下病重,齊地又有亂民,現下怎麽能去東海?”

矜宇冷冷道:“萬事由陛下做主,哪裏容得我來多嘴。中書令大人還是去準備出行事宜罷!”

趙缟偷眼看他,又道:“陛下出巡是大事,敢問貴人是否也要同去?”

矜宇走到他身邊:“中書令大人何須多言,若是陛下有何意外,矜宇自然也要陪葬的。”又用極小的聲音道:“難道矜宇不知道趨利避害麽?”

趙缟讪笑後語氣突然強硬起來:“貴人沒忘了這條是最好。只是陛下萬萬不可出門,還請貴人言明陛下。”

矜宇知道他雖然忠于燕丹,卻更是野心勃勃之輩。如今皇帝病重違背了燕丹報複的初衷,卻因此令趙缟有了執掌大秦權柄的難得機會,聽趙缟的口氣,恐怕現在皇帝死活已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他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看來,淫寬的東海之行是注定不能成行了。

矜宇心中嘆氣,走到淫寬身邊,見他一臉不滿,輕聲安慰道:“陛下,中書令大人只是擔憂陛下身體罷了,待我去求李大人或蒙将軍,必定令陛下如願。”

淫寬閉眼道:“去吧。”

誰知矜宇未出宮門,便被幾名侍衛阻了。他又傳皇帝旨意,卻無人理他,正要發作,見趙缟從侍衛身後閃出來,矜宇怒道:“中書令大人是準備好了逼宮麽?皇帝未死,将相齊心,大人一人有何勝算?”

趙缟袖手道:“貴人何出此言?皇帝陛下病重多日,怎能輕易出宮涉險,還請貴人勸說陛下收回陳命吧。”

淫寬雖然病重多日,卻沒有完全糊塗,見趙缟再三阻攔矜宇,自然明了是怎麽回事。怒道:“趙缟!寡人待你不薄……”想要起身,卻動彈不得。

矜宇猜想趙缟怕是臨時起意,他雖然掌管後宮,卻未必能在倉促間管控所有侍衛,若是自己一人說不定還有拼命一搏的可能,可是現在他怎能放下病重的淫寬不管?

“中書令大人何必如此絕情?”矜宇皺眉試探,“難道大人忘了原定計劃,燕丹殿下從未說過要皇帝性命。”

這話挑明了兩人身份,逼得趙缟再無退路,可是趙缟毫無驚慌之色,矜宇便知道對方成竹在胸,而己方已經無力回天。

趙缟無賴一笑:“只是不能出宮而已,又不會死。”

宮門轟隆鎖上,衆人退出後,趙缟又刻意叫人閉了窗戶,原本便稍顯陰暗的蘭池宮頓時暗無天日,如同一座死牢。

矜宇退後至淫寬跟前,牢牢握緊他的雙手:“陛下,我在這裏。”

淫寬雖然早有猜測,可是當他聽到矜宇親口說出受燕丹指使,而且與趙缟是一夥時,還是猶如萬箭穿心。

矜宇不顧他的抗拒,仍是牢牢握緊他的手:“無論你是不是恨我,我刺客的身份已經無法改變。對陛下來說,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活下去。”

抽不出手來,淫寬賭氣道:“寡人已經……時日無多,是你還有大把時間……可以好好活下去。”

矜宇笑了,仰頭看他:“是誰說過要生同衾死同穴的?這麽快就忘記了?”

淫寬深深看他一眼,頗感心酸。 若是按照原本的心意,他當然希望兩人能同生共死。 可是現在的情形,他不但自己舍不得死,更加舍不得矜宇死。

“我活不了多久了……”他嘆道,想把矜宇的樣子刻印在心上似的看着他:“我若是現在死了……趙缟總不能瞞着天下人的,你便可趁這機會逃出去。”說完,他伸手想去找從不離身的那把匕首,遍尋不着,才想起已經送給扶蘇了。

矜宇笑得直流眼淚:“淫寬,沒想到你一個暴君竟癡情至此。今生算我欠你的,若有下輩子,我一定更早愛上你,絕不負你。”

淫寬想要自盡卻鬧個烏龍,有些尴尬地撫摸着矜宇發梢嘆道:“就怕是來生,你也是來要我命的……真是孽緣……”

抱怨歸抱怨,淫寬卻覺得眼前的矜宇終于完全把心給了自己,兩人雖然身處絕境,卻因真正放下了各自包袱,都不約而同地感到輕松!

心境清淨,這個暗無天日的宮殿似乎也成了樂園一般。

可惜接下來的幾日,淫寬病情日重。終于有一日夜裏咳血不止,矜宇見他氣息逐漸微弱下去,捶擊宮門奮力呼救,卻得不到一絲回應。絕望中的矜宇緩緩跪下,連眼淚都流不出時,宮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竟是徐弗。

徐弗也沒去管地上的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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