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
萬宜寧咳嗽了兩下,白洛莉立即遞上一杯熱水,道:“萬總。”
那次暈倒之後,萬宜寧似乎就染上了感冒。喝完之後她問白洛莉:“洛洛,付小姐怎麽回劇組的?”
白洛莉愣了一下,說:“怎麽回劇組的……副總說是付小姐拖着箱子親口對她說的,我心裏還當付小姐敬業呢。”
白洛莉回答得七上八下,聽到萬宜寧這樣問就知道出問題了。
她心裏咯噔一想,結合之前的諸多細節,得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結論:萬總已經不信任萬副總了。
萬宜寧聽完嘆了一口氣,又問:“萬韻程現在在哪裏?”
“在跟藝術總監們開會……”
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了,但是為了公司的未來,所有高管不得不争分奪秒。
萬宜寧有心想把萬韻程叫過來對峙,但是想了想會議室裏那些沒日沒夜加班的總監們,還是放棄了。
自己的私事總不能排在所有高管的時間前邊,何況其他人也是有老婆孩子,有自己的私生活的。
萬宜寧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可怎麽辦呢,笙笙這次真的生氣了。
想了好一會兒,這人竟然做出了一個腦回路清奇的決定:“洛洛,把巴黎水榭那套房子轉到笙笙名下去吧。”
白洛莉一愣,第一次覺得自己不能get到萬宜寧的思路:“啊?”
“叫你去你就去,我的房子我還動不得了?”萬宜寧瞪了白洛莉一眼。
白洛莉忙放下手邊的水邊,小步跑出了辦公室。
萬總這是怎麽了,跟被下蠱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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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韻程隐隐察覺到事情脫離了控制。
墨水這枚棋子不好用,她上輩子就知道了。她輪回這麽多次,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萬宜寧會重新對石硯玺産生興趣。
上一次她在形勢急迫的情形下找到了墨水,原本只是想制造出一些緋聞而已,最好的情況是——墨水真的能夠爬上石硯玺的床。
萬宜寧向來不喜歡自己的人被別人睡,甚至到了對緋聞也有潔癖的程度。只要發生那樣的情況,不管多喜歡也必定放手。所以萬韻程一直以來都是從這方面下手的。
上一世出了一些意外,墨水失手捅死了石硯玺。萬韻程以為是自己安排得太急,還沒完全掌握住這個人。
這一世付左笙自己作天作地,主動提出跟石硯玺同住一房,萬韻程本來心裏暗爽來着,因為這樣一來她只需要炒一炒付左笙跟石硯玺的緋聞,萬宜寧自然會棄之如敝屣。
可沒想到墨水就是個神經病,明明跟她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她還是再一次失控了。
失控沒有什麽,更可惡的是,萬宜寧似乎察覺出了什麽,派私家偵探暗地裏查着一些什麽。私家偵探是業內頂好的,業務水平過關,并且善于保守秘密。萬韻程動用了很多手段,也不過将将知道,萬宜寧要查自己而已。
萬韻程以為自己該惶恐的,畢竟這是萬宜寧親自察覺到自己的心思。
暗戀中的人心思向來糾結,一方面想要處處隐藏,另一方面又巴不得對方明察秋毫。
可萬韻程經過了這麽多次的輪回,此刻竟然也沒有太過激動。
她只是帶着一些麻木的絕望想:這次萬宜寧又會怎麽對待自己呢?
自己想方設法對付付左笙,到底是在付左笙較勁,還是在跟“處在付左笙位置上的那個人”,還是萬宜寧?
這場比賽進行了一千一萬次,自己沒有得分過一次。也不知是誰降下的懲罰。
在萬宜寧終于要憑借自己的力量觸及到真相的時候,萬韻程竟然感覺到有些累了。
若是萬宜寧主動問起這件事情的話,那就全部說出去吧。
這麽多的執念,這麽多的不甘,這麽多的失敗,和這麽多的絕望。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喜歡”占的比例竟然這麽少。這些扭曲的、糾結的情緒全部摻雜在一起,在阿賴耶識裏流轉過一次又一次,或許早就已經變質了吧。
付左笙挂掉萬宜寧的電話之後,果斷地換了電話號碼,也不再邁出酒店一步。
石硯玺把她的保镖分給了付左笙一部分,日夜守在房間門口,像兩尊門神。那一層的住客全都繞開了走。
石硯玺還擔心付左笙心理損傷嚴重,誰成想這姑娘找她要了一臺電腦,整天對着電腦看電影。
看什麽電影?看奧斯卡,看獨立影片,看人與自然,看致富經,甚至看小黃片。
不同的類型,不同的方面,她統統都看,完全不挑剔。
石硯玺問她怎麽了,她漫不經心地回答:“在想半年之後要幹嘛。”
此時,距離她跟萬宜寧的合同不足半年,也就意味着她也快離開娛樂圈了。
近來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驚悚的、怨恨的、令人疑惑的事情滿滿當當地沾滿了付左笙的心,等略微平靜下來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該考慮這件事情了。
她幾乎已經忘了,自己當初簽訂合同的時候,是想要離開娛樂圈幹什麽來着……是賣雞蛋灌餅嗎?
石硯玺問:“做好決定了?”
“當然沒有,這不是在找人生目标麽。”付左笙說。
“我不是指這個,你知道的,”石硯玺說:“我是說,你确定要離開萬總了麽?”
付左笙按了一下空格,成功定格了視頻。她臉上敷着慘白的面膜,轉過頭看石硯玺說:“這個建議還是你給我的。”
石硯玺停頓了一秒,攤開手甩鍋道:“我可什麽都沒說,這都是你自己決定的。”
付左笙點了點頭,用處變不驚的語氣道:“哦。”
石硯玺半開玩笑似地抱怨道:“說起來,你這次玩得夠大啊,說不接電話還真就關機了,你知不知道你家萬總都快把我手機打爆了,搞得我臨時把她拉黑了,也不知道日後會不會被尋仇。”
付左笙又是冷淡地“哦”了一聲,說:“那又怎麽樣?”
石硯玺說:“不怎麽樣,就想問問你,要是以後萬總給我穿小鞋,我的職業生涯因此受到影響,你要怎麽賠我啊?”
“呃,給硯姐當牛做馬,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定全力以赴。”
“那這樣就好辦了,”石硯玺說,“幫我接個電話吧。”
付左笙疑惑地看向石硯玺,發現對方遞過來一個一直振動的手機。“我真的沒辦法了,再拉黑這個我就真沒工作了。”
屏幕顯示電話來自白洛莉,想必是萬宜寧被拉黑之後換了一只電話打過來。
手機不停地振動着,傳達出一種“你再不接電話明天不用上班了”的急迫感。付左笙擡頭看石硯玺,對方無可奈何地對自己搖了搖頭,想必跟這個電話搏鬥很久了。
付左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起了電話:“喂。”
礙于正在敷面膜,她的語氣平靜得很。
只是沒想到那邊反而不鎮定了:“付小姐?”是白洛莉。
白洛莉确定接電話的人是付左笙之後,連忙道:“麻煩您等一下,我馬上把電話給萬總。”
“不用了,”付左笙打斷了她,道:“我不想跟萬總講話,你直接轉達就好。如果她沒辦法滿足我的要求,那這合約我真的沒辦法執行下去了。是協商解除還是直接告我都沒有問題,全憑萬總高興。”
“……你說什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聽上去正壓抑着怒火。
“……”付左笙一頓,就知道不能相信白洛莉,對方永遠是站在萬宜寧那邊的。
“就是這個意思,萬總,我想我們還是解約吧,”付左笙停頓了一下,補全這句話,“如果您沒辦法對萬韻程做出處理的話。”
萬宜寧沉默了一下,反問道:“你想要哪種處理?”
付左笙說:“您覺得呢?先不說殺人未遂的事情,您能容忍一個觊觎着你的人一直在自己身邊嗎?現在您沒法做出處理,以後恐怕也不能。我不是在要求什麽,我只是想要我應得的東西。”
“你是說讓我把她送到警局去?!”萬宜寧咬牙切齒問。
付左笙說:“我可沒這樣說,這是您覺得的。我只是想讓她得到她應得的,想拿回我應得的。既然您覺得她應得這個,那我也無話可說。”
“……如果我不願意呢?”萬宜寧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說。
“那我們解約吧,萬總。”
“——不是得寸進尺,也不是讨價還價,我們解約吧。上次硯姐幫我提解約的時候,我們就該直接結束了,不是麽?”
付左笙的聲音聽上去很冷靜,冷靜到冷酷的地步,似乎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萬宜寧繼續沉默。
這些天萬韻程的事情一直困擾着她,她也不知道這個妹妹到底是怎樣想的。可是單憑付左笙的一句話,就讓她把表妹親手送進警局,是斷斷不可能的。萬韻程這件事情她不可能裝作不知道,現在公司情況緊急,等處理完劉燕銘再來讨論這種感情,顯然是比較理智且有益的。
出于這種原因,萬宜寧問付左笙:“能讓我……考慮幾天麽?”
她說的“考慮”,是指考慮萬韻程的處理方式。可付左笙卻将其理解成了“考慮要不要解約”,于是當即道:“如果說之前我還覺得我們能溝通,現在聽到萬總的反應我也不這樣想了。解約吧,萬總。”
付左笙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求求你,別再傷害我了,我胸口的傷到現在還在滲血。”
說完這句話,付左笙再次挂斷了電話。
不同的是,這一次萬宜寧失魂落魄地聽着嘟嘟聲,卻并沒有嘗試打回去。
付左笙受傷時躺在醫院裏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對方胸口的外傷有多重她也清楚。
原來自己繼續強求對方留在身邊,就是對對方的傷害嗎?
如果笙笙這樣覺得,那還是解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