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付左笙最後也沒有去看墨水。
她愛得妥帖,不愛時也抽身得坦然。該得的不該得的東西全部拿到了,就算全身而退也是應該,再去糾結加害人只能是折磨自己?
況且在付左笙眼裏,加害人本就是萬韻程。她也不想要再見到萬宜寧了。
而可憐的萬總并不知道這一點,正在兢兢業業地處理危機。
劉燕銘這貨陰狠毒辣,又不知傍上什麽大靠山,錢兜裏很是殷實。萬宜寧失了先手,現在又失去了最直觀的優勢,這一場商業戰打得頗為艱難,到後來甚至有點捉襟見肘。在這個前提下,她最多只能分神處理墨水,而無暇顧及付左笙的現狀。
“咚咚咚。”會議室的門被誰敲響了。
為了應對這一危機,所有值得信任的骨幹全部集中到了一個會議室攻堅,而不再是占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各自為政。溝通效率和環節都得到了極大改善。
“請進。”萬宜寧道,接着看到了萬韻程,下意識皺了皺眉眉頭。
NIX旗下那麽多工作室,再怎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中堅力量不可能只裝得下這一個會議室,因此分作兩批,一批跟着萬宜寧在頂樓,一批跟着萬韻程在下面樓層。
而萬宜寧和萬韻程作為兩支隊伍的leader,彼此之間的交流是非常少的。可以說,從分組攻堅到現在,萬宜寧幾乎沒有跟萬韻程說上哪怕一句話。注意到這一點的人非常少,因為現在真的是——太忙了。
忙到連自己是否在說話都不清楚的程度,還有誰去關注頂層領導之間的暗潮洶湧?
除了萬韻程自己。
萬韻程看到萬宜寧的表情,心中五味雜陳。“她一定知道什麽了吧。”萬韻程在心裏這樣斷定,畢竟萬宜寧對于墨水的态度昭然的放在那裏了,從中能推論出什麽,萬韻程知道,萬宜寧知道萬韻程知道,萬韻程也知道萬宜寧知道自己知道。
對墨水進行處置,本身就是對萬韻程的暗示了,更何況之後還把自己放置到了樓下?
不過此時的萬韻程管不了這麽多了,她神色匆忙道:“姐,出大事了。”
這幾乎是萬韻程第一次在工作環境稱呼自己姐姐,然而萬宜寧已經無暇顧及這件事情了,因為面前的電腦反饋給了她同樣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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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X難道真的……要易主了?
“所以現在什麽情況啊?聽說東家沒錢了?”
“鬼知道怎麽運作的,好像是劉燕銘打敗萬宜寧了?嗯嗯就這麽理解吧。”
“這女人啊,果然就是不如男人。”
“不是,我有個問題,那咱劇組還要繼續拍嗎?”
“拍吧……就算NIX沒錢了,就憑柳導的名字,找個接盤的還不容易嗎?”
“NoNoNo,你有所不知,柳導名氣是大,可是觀衆其實不買賬的,投資方更不會買賬了。何況現在角色都選定了塞人也塞不進來……”
“噓……這種事情不能在劇組講的,你不想要飯碗啦?”
“無所謂,實話說我都在找下家了。”
“找到了?”
……
劇組裏風言風語,連付左笙都聽到了。此時此刻,她身邊早已沒有任何一個助理,看上起凄涼落魄得很。配合之前的謠言,已經有很多人疑惑為什麽她還在組裏了,因此聊天起來也不怎麽在意她。
結合之前從梁秉彥那裏獲得的情報,萬宜寧大概已經真的回天乏術了……
付左笙站在原地,看着洗手臺前的鏡子,覺得有一點不可思議:在付左笙眼裏,萬宜寧幾乎就是商業的代名詞,這樣的人竟然也會失敗的?
萬宜寧幾乎已經無能為力了。
錢到用時方恨少,跟同等量級的公司比拼財力的時候,她才會意識到NIX其實并不如她想象中有錢。
她嘗試了幾乎每一個能動用的渠道,也向能貸款的銀行悉數伸手,到最後還是卻一大筆錢款。
明明只是資金對沖而已……明明沖贏了這一次就一定可以勝利,可她就是缺這樣一筆資金。
有時候難倒人的并不是能力,只是缺恰當時機的那麽一點點資源。
萬宜寧窩在沙發上嘆了一口氣,拿了一塊手帕蒙在臉上。
黑暗裏悄無聲息地溜進來一個人,沉默地站在萬宜寧身邊。半晌,伸出手揭開了萬宜寧臉上的手帕。
萬宜寧的眼睛早已經習慣了黑暗,因此很快看清來人是誰。她若有似無地皺眉頭,張了張口,道:“怎麽了?”
話說出口,才發現聲音是嘶啞的。
萬韻程認命又無奈道:“你放棄了麽?”
又是一次失敗,只能下次重來了麽?也許放棄的不是萬宜寧,而是萬韻程自己。
萬宜寧把手帕搶了過來,試圖重新蓋在臉上,想了想卻又把手帕扔在茶幾上,道:“出去吧。”
萬韻程還從未見過萬宜寧這個樣子。萬宜寧就算放棄也只是暫時的,就算被全面擊潰也從未像此時一樣頹廢又無奈,仿佛連掙紮一下都不願意。
萬韻程提高了聲音,道:“你放棄了麽!”
她伸出手按在萬宜寧肩膀上,眼裏突然冒出偏執的光,說:“你不該放棄的,你不是這樣的!”
萬宜寧把萬韻程的手擋開,說:“這只能說明你不了解我,我做什麽,我都是我。”
萬韻程聽到這句話卻突然發狂了,大聲道:“你憑什麽說我不了解你?!我看了你幾千年,我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你不是這樣的!”
萬宜寧站起來,朝旁邊退了一步,說:“你別這樣。”
萬韻程眼神移到了茶幾上的鑰匙上,那是巴黎水榭的鑰匙,萬宜寧雖然辦了房産轉移證明,可并沒有把鑰匙一并寄過去,而是每天貼身帶着,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
萬韻程找到了這麽多世以來唯一的變量,幾乎立刻就把鍋甩到了付左笙身上。她抓起鑰匙沖到萬宜寧面前,舉起鑰匙,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她語氣激動,神色癫狂道:“你說,是不是因為付左笙?!是不是她對你下了什麽蠱,你才變成這樣的?你說!”
萬韻程甚至不願意跟萬韻程說話,只是往前跨了一步,下一秒卻見到萬韻程張開了嘴巴,把鑰匙往嘴裏塞,一副同歸于盡的姿态。
……只是,到底是在跟誰同歸于盡呢?
萬宜寧再不情願搭理萬韻程,遇到這種情況也沒辦法袖手旁觀。她伸手去抓萬韻程的手,試圖把鑰匙抓回來。
可萬韻程看在眼裏,反而以為萬宜寧是為了搶回鑰匙。
這串鑰匙留着有什麽用,無非就是留一個再見付左笙的機會罷了。萬韻程自認為将事情看得透徹,因此更加瘋狂,掙紮起來不知輕重,把萬宜寧推到在地上。
萬宜寧穿着高跟鞋,平衡本就搖搖欲墜,這樣一來自然完完全全摔倒了。她下意識去看自己腳踝,卻未料到,萬韻程幹脆神情猙獰地坐到了自己的身上,将自己推到在地上。
萬宜寧驚恐萬分,伸手去推萬韻程,可理智狀态下的萬宜寧遠遠不是萬韻程的對手,反而被萬韻程壓得死死的。
萬宜寧緊緊貼着地面,面色緊張,呼吸激烈:“你要幹什麽!”
萬韻程早已經不知道把鑰匙丢到哪裏去了,此刻只是披頭散發地看着萬宜寧道:“姐姐你這麽聰明,你應該猜到了,不是嗎?”
萬宜寧臉色瞬間鐵青:“放開我,你這是在犯罪!”
萬韻程笑了笑,說:“我現在還沒強.奸你,你就知道我是在犯罪了?噢我的确想犯罪,可你知道,我不會被判刑的。”
萬韻程笑着,伏下了身子,在萬宜寧耳邊道:“要是我真的做了什麽,你會去告我嗎?我的——好、姐、姐。”
萬宜寧聞言也不掙紮了,只是用冰冷而厭惡的眼神看着萬韻程,說:“滾。”
萬韻程“呵呵”地笑起來,說:“姐姐,你知道嗎,哪怕是上輩子你知道石硯玺死掉,也沒有露出過這種表情,這種恨不得殺掉我的表情。這次是因為什麽呢,是因為你真的愛上付左笙了嗎?這個傻女人有什麽魔力,讓你都忘記了你我之間血濃于水的姐妹親情呢?呵呵哈……”
“你還知我是你姐姐,還記得我們之間的血緣!那你告訴我,你現在是在做什麽!”萬宜寧怒斥道。
“正是因為你是我姐姐啊,我才會每生每世都遇到你啊。”萬韻程咯咯地笑,說:“但每次你都看不見我,這次還恨起我來了……都是因為付左笙!你說,對于這種又傻又美的女人,我該怎麽處理呢?直接殺掉好不好?”
“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我今天上了你,明天殺了付左笙,後天就算自殺也不枉我這一世了哈哈哈哈哈哈……下一次再來,我一定第一時間就殺了她!”
“什麽這一世那一世的,我怎麽都聽不懂……”
“我的傻姐姐,需要我給你解釋一遍嗎?”萬韻程說:“在床上,仔仔細細地把每一世都講給你聽。我愛你一世,我們就做一次,我們一直做一直做,你一直聽我說,直到死好不好?”
說着,萬韻程的吻就落了下來,臉上,手腕上,脖子上,甚至胸上……
被吻過的地方全都浮起了雞皮疙瘩,萬宜寧心裏一緊,警鈴大作。“你發什麽神經!”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地被推開了,外頭的光亮一瞬間射了進來,萬宜寧眼睛都開始刺痛了。
她看不清來人,卻聽得見萬韻程語氣嘲諷:“喲,讨死來了?”
萬宜寧心裏咯噔一下,強迫自己看向光源,眼睛被刺激得流下了眼淚。
果不其然,付左笙穿得清清爽爽地站在門口,表情卻全是厭惡。
萬宜寧連忙把萬韻程掀開——這時候她倒是力氣驚人了,解釋道:“笙笙你聽我解釋,不是你看到的樣子……”
萬韻程向後一倒,頭重重地磕在了茶幾上。她也不叫疼也不怎麽樣,只是呆滞地盯着某處,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癫狂。
在這瘋狂的背景音樂裏,萬宜寧站起來朝付左笙走了一步,直到付左笙後退一步,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衣衫不整。
“笙笙,我……”
萬宜寧又往前走了一步,卻看見付左笙将白洛莉手上的紙張搶了過去,悉數扔在了萬宜寧身上,随後飛快地朝電梯跑去。她今天穿得運動鞋,跑起來飛快,一點也不像受過傷的人。
萬宜寧下意識想要去追,卻被白洛莉攔了一下,提醒道:“萬總,你的衣服……”
萬宜寧脫下高跟鞋,胡亂地扣好幾顆扣子就追過去,剛好看到付左笙坐上電梯。
為什麽會這樣呢……萬宜寧按着向下的鍵,幾乎要把按鍵戳爛了。
下一部電梯花了一個世紀才姍姍來遲,裏頭還站着幾個人。萬宜寧看了他們一眼,吼道:“滾出去!”
無辜的員工們連忙空出了電梯,讓萬宜寧能夠一往無前直接到達一樓。一到一樓,她甚至等不及電梯門完全打開就沖了出去。
衣衫不整,表情張慌,活像奔着去投胎的。
可漆黑的夜色裏,并沒有付左笙一丁點的影子。
笙笙這是……走了嗎?是再也不願意見到自己了嗎?笙笙是為什麽回來的?
她站在公司門口想了很久,風再冷,也沒有把她的腦袋吹得冷靜下來。她反而覺得臉頰火辣辣的,伸手一摸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流淚了。
一件大衣披在了萬宜寧身上,白洛莉的聲音想起來:“萬總,外邊冷,進去吧。付小姐已經走了,她……她有車。”
“笙笙來幹嘛的?”萬宜寧突然轉過身子,目光彰彰地看着白洛莉,詢問道。
白洛莉抿了一下嘴唇,剛剛的變故也叫她吓了一跳,尤其是開門之後見到的那副場景……白洛莉此刻臉色還有些發白,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送……錢。付小姐帶來了許多合同,似乎要把她從您這裏得到的所有物産都……轉回給您。”
白洛莉說完這句話便沉默了,偷偷地打量萬宜寧。
在NIX出事之後,白洛莉對付左笙的印象就急轉而下了,因為付左笙似乎只會鬧,鬧完萬總還總是拿錢去撫慰;又在NIX最需要錢的時候卷走一大筆錢和一棟別墅……怎麽看都像是別家派過來的不懷好意的間諜。
可今天付左笙帶來的合同又的确只是無償轉讓合同而已,況且萬韻程……
萬宜寧面上呈現出一種無措的茫然,鼻翼抽動,似乎又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