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顆櫻桃

牧遙和那個男孩走出校門,男孩親自将她送上了出租車。牧遙離開後,他站在原地很久之後才回學校。

沈亦淮垂首,一只手搭着方向盤,正襟危坐。他的目光掠過兩年前她送他的小貓擺件。

夕陽遲暮,光線昏暗,兩只小貓的尾巴搖得很慢。

他覺得自己的胸腔很空,心髒像是被人摘走了一般。

他就這麽長久地坐在車裏,直到天黑,華燈初上。

沈亦淮拿出手機,想問一問牧遙那個男孩子跟她是什麽關系,可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他打消了。

遙遙大了,需要隐私,需要自由,但不一定需要他。

她不再是兩年前的她了。她能夠擺脫對他無知的戀慕,從自己的小天地裏走出來,不是很好嗎?

這不正是自己離開她的初衷嗎?沈亦淮自嘲。

沈亦淮轉動鑰匙,發動汽車,踩下油門。

車子猛沖,絕塵而去。

高勝寒接到沈亦淮的電話,他居然破天荒地邀請自己去酒吧。

高勝寒到酒吧,看到沈亦淮獨自一人坐在黑暗角落裏的卡座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舞池裏的五光十色、歌舞升平仿佛與他不在一個世界。

他點的伏特加,烈性酒,喝完燒心燒肺那種。

“你不怕被人拍到?”高勝寒坐下,順便把花瓶往桌子中間移了移,幫他擋住臉。

沈亦淮沒有回答,只問道:“帶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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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抽煙的沈亦淮竟然主動向他讨煙,這也太反常了。

高勝寒從兜裏拿出煙和打火機,沈亦淮抖出一根煙,叼入嘴角。随後仰面靠在沙發上,大拇指“啪”地挑開火匣,青藍色的火焰瞬間燃起,火光映上他雕塑般的面龐。

煙被點燃,光點在泛白的煙霧中閃爍。他胸前的襯衣扣子開了兩顆,眼神迷離,嘴角緩緩吐出白煙,帶着股莫名的頹廢勁兒。

媽的,抽個煙都這麽帥,這是要逼死其他男人嗎?高勝寒暗啐。難怪沈亦淮能迷倒億萬少女,就連他一個大男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爆|炸般的荷爾蒙氣息了。

沈亦淮吸了一大口煙,一股又麻又辣的氣體瞬間充盈了整個肺部,他咳了兩聲,卻沒有停止,反倒越抽越兇。

在煙草的作用下,他的神經像是被麻醉了一樣,就連胸口也沒那麽痛了。

成年人的生活裏沒有“容易”二字,難怪那麽多人寄情煙酒。因為煙和酒,是很多人暫時逃避生活的唯一方式。

“你這是怎麽了?”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就算沈亦淮明天找個寺廟剃度出家高勝寒都不會覺得奇怪。

“沒事。”沈亦淮将煙夾在指尖,又拿過酒瓶,斟了兩杯,推給高勝寒一杯,說道:“喝酒。”

高勝寒連忙奪走他的酒杯,“你不要命啦?一人喝了大半瓶伏特加?”

今晚的沈亦淮肯定出大事了,天要塌下來的那種大事。高勝寒快速搜尋着可能的解釋。

賭球賭破産了?不對,世界杯都結束好久了。

他媽不行了?不可能,那他現在應該在醫院而不是酒吧。

被八卦號曝光私生活混亂?別逗了,他私生活作風跟老幹部似的。

……

一個個驚世駭俗的大新聞在高勝寒腦中滾過,他覺得以他這樣豐富的想象力明天直接去UC震驚部上班都綽綽有餘。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的解釋。高勝寒拿捏不定,猶豫再三才開口問道:“我說,你不會是……失戀了吧?”

失戀兩個字一出,瞬間刺痛了沈亦淮的神經。

“沒有。”沈亦淮否認。

都沒戀過,何來失戀?再說他對牧遙的感情太過于複雜,很難用“戀”這個字來衡量。他只是覺得他與牧遙,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高勝寒只想呵呵。這萎靡不振的精神狀态,可不就是失戀了。至于為什麽,愛情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

啧啧,沈亦淮——億萬少女的夢,實力影帝,高冷男神,居然有一天也會淪落到被人甩的地步,對方得是何方神聖啊?

沈亦淮指尖香煙袅袅,他拿過煙灰缸,彈了彈煙灰,緩緩說道:“五年前,我跟你咨詢過,怎麽才能收養孤兒。”

高勝寒隐約記得似乎是有這麽一回事,當時自己把他提出的所有可能都否定了。沈亦淮在方方面面都不滿足收養孤兒的條件,尤其對方還是個女孩。

“那孩子爸媽車禍去世,她是我看着長大的。雖然我沒有收養她,但我給她找了一戶人家。”沈亦淮回憶起過去的事,眼神變得飄忽,“不過這些年她都跟着我生活。”

“所以呢?”高勝寒距離事情的真相越來越近,他興奮地搓起手來。

“我去美國後,整整兩年沒見她。她現在像變了一個人。”沈亦淮頓了頓,又自言自語道:“也許是我變了。”

高勝寒越聽越震驚,差點拍案而起。剛剛想了那麽多沈亦淮的頭條新聞,都遠遠不及這個來得勁爆。

“你們怎麽了?”

“沒怎麽。”沈亦淮說道:“孩子大了,有些事情不是我能——”

“小姑娘是不是談戀愛了?”高勝寒突然打斷他的話。

一絲驚訝從沈亦淮的眼底閃過,他都沒說,高勝寒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遙遙真的戀愛了嗎?

高勝寒看破了他的心思,調侃他道:“真看不出來啊,你居然在背地裏養了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夠可以的啊。”

沈亦淮聽出他話裏的嘲弄之意,他将煙摁滅在煙灰缸裏,一本正經道:“我只是把她當妹妹一樣看。”

這句話如果放在兩年前,沈亦淮自然可以說得理直氣壯。可現在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

“妹妹?你糊弄我還是糊弄你自己?”高勝寒呵斥道:“妹妹談戀愛,哥哥跑到酒吧喝得醉生夢死,天底下有這麽荒謬的事嗎?”

高勝寒的反問使得沈亦淮愣怔,牧遙從小到大的生活片段像電影膠片一般在他腦中閃過。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牧遙捧着一小籃子櫻桃給他,拽着他的襯衫下擺糯糯地喊他“沈哥哥”。

他想起他們在一張桌上看書,牧遙愛磨洋工,每次都要他督促才肯乖乖寫作業。

之後,她父母去世,嬌生慣養的她像變了個人。他清楚地記得他把牧遙接回家後,她縮着嬌小的身軀在床上沒日沒夜地哭,只有自己在身邊她才能有片刻安歇。

後來,青春期的她變得有些小叛逆,但只要在他面前,她總是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她常常拉着他在客廳看韓劇,看到虐心的地方,還會擠出兩滴眼淚偷偷抹在他的袖子上。

再然後,就是那個黑夜裏的悄無聲息的親吻。

這一吻,将兩人的關系徹底改寫。

高勝寒見沈亦淮沉浸在回憶中,說道:“這種事情,要問你這兒。它要是疼了,那就是了。”

他指了指沈亦淮的胸口。

高勝寒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去趟洗手間。”

高勝寒離開後,沈亦淮的思緒來到一個月前,那個兩年後久別重逢的夜晚。

起初他僅僅是抱着幫她發洩的想法,才碰了她的身體。他看不得她受一點點煎熬。

她蒙着他的領帶,長發散亂,紅唇似火,指尖深深陷入潔白的床褥。僅僅是他的手指給她帶來的歡愉就令她全身顫抖,亢奮不已。

她一開始還叫他沈哥哥,可後來,她叫了他的名字。

沈亦淮。

從那一刻起,事情的發展就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鬼使神差般地吻了她,而她則更加熱烈地回應着他,唇齒相抵,纏綿厮磨。

她順應着身體的本能反應向他求|歡。如果說一開始沈亦淮還能克制自己,那麽聽到牧遙小奶貓似的的聲聲哀鳴後,他的理智徹底潰不成軍。

若不是後來牧遙吃痛地咬了他右肩膀一口,他差點就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了。

那一咬,喚回了他的理智。

沈亦淮嗤笑,原來在黑暗裏,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僞君子罷了。

他們折騰到淩晨四五點,牧遙才沉沉睡去。望着臂彎裏牧遙甜美的睡顏,沈亦淮冷靜了下來,覺得自己禽獸不如。

除了最後一步,他和她,幾乎做了情人間可以做的一切。

牧遙不清醒,他卻清醒着犯了錯。

牧遙是他親眼看着一點一點長大的女孩,他罪該萬死。可偏偏這種罪惡感和背德感,在過程中竟然帶給他異樣的快|感,令他欲罷不能。

沈亦淮,你怎麽能這麽變态?

強烈的自責感與負罪感湧動在心頭,以至于牧遙起床之後,他刻意與她保持疏遠,似乎這樣,就能抹除掉前一晚他作的惡。

她若是知道她被人下藥,而他竟然在她失去意識的時候,用“心疼她”這種荒唐的借口,差點對她造成無可挽回的傷害,會怎麽想呢?

她會讨厭他嗎?

他摸了摸右肩膀上那個已經愈合的小小咬痕,突然意識到有一天遙遙可能會在其他男人身下婉轉承歡。

光是想象,他就如同萬蟻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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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所以其實還是沒有吃到肚子裏去的,雖然只差了一口……

驚喜不驚喜 意外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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