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顆櫻桃
高勝寒進了酒吧的洗手間,終于清淨了。
他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聽力還是正常的。外面的舞池裏響聲震天,差點把他耳朵震聾了。難怪沈亦淮跑到這種地方來,說什麽話都不可能被別人聽了去。
放水完畢,出來洗手,高勝寒在水池邊遇到了一個熟人。
“這不是白二少嗎?好巧。”高勝寒打開水龍頭,不慌不忙地打招呼。
正在用烘幹機的白紹成也認出了高勝寒,笑道:“真巧,高律師也出來玩?”
高勝寒心想他哪是來玩的,分明是來陪某個可憐的傷心人的。
“去我那兒坐坐?”白紹成發出邀約。
這種時候就該讓沈亦淮一個人冷靜冷靜,況且他賣白紹成一個面子也是應該的。于是高勝寒便答應了。
要說這白紹成是什麽人?那可是燕州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哥,白家的二少爺。白紹成今年三十了,他向來不掩飾自己混亂的男女關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不過他身邊那些莺莺燕燕倒也不計較,反倒相處得甚是融洽。畢竟有錢。
高勝寒雖然覺得自己算不上什麽正人君子,但是在這方面他還是比白紹成強的。他最多是女朋友換得勤了點,前女友多了點。像白紹成這樣同時跟好幾個女人玩,這種事他想都不敢想,主要是怕自己年紀輕輕腎就壞了。
高勝寒跟着白紹成去到他的卡座,遠遠地就看到那裏坐了五六個女人。一見着白紹成,個個臉上都樂開了花,一口一個“白二少”地叫着,也不知道哪個是他帶出來的哪個是酒吧裏叫來的。
除了一個穿藍裙子的女孩。她坐在中間靠裏的位置,并沒有看白紹成,好像對這一切無動于衷。她低着頭看手機,額前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氣質比身旁幾個妖豔的女人要清純多了。
白紹成對她則不一般,剛一落座,手就順勢搭到了她的腰上。她身體一僵,但也沒拂開他的手。
白紹成介紹說:“這位是高勝寒高律師。”
其他女人像吸鐵石一樣貼到了高勝寒身邊,給他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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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藍裙子的女孩手一抖,她看了高勝寒一眼,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臉色瞬間慘白,她撥開了白紹成的手。
“小雪,你不認識高律師嗎?”白紹成笑嘻嘻地去摟她的肩膀。
“不認識。”
“你們居然不認識?”白紹成詫異:“高律師的事務所跟你們公司有合作關系的啊。”
女孩很難堪,對白紹成主動提起這件事非常惱火。
經白紹成這麽一提醒,高勝寒終于想起來了,這女孩似乎是六芒星組合裏面的一個成員,叫什麽缪雪。難怪他總覺得面前這女孩有點面善。
不過高勝寒納悶的是,缪雪怎麽會和白紹成在一塊,白紹成當初看上的明明是另一個女孩啊。
一個月前,高勝寒舉行生日派對,白紹成遞話來說讓他幫忙把六芒星女團裏面一個叫牧遙的小姑娘叫過來一起熱鬧熱鬧。
當時高勝寒就明白了白紹成的意思。兩人畢竟是朋友,于是他就做了個順水人情。反正這種事情是你情我願,量他也不會胡來。娛樂圈多的是想攀上這種有錢公子哥的小姑娘,他搭個線也無妨。
可看今天這情形,白紹成沒搭上牧遙,倒是搭上了缪雪。
有點意思,高勝寒斜眼看向兩人。
看破不說破,這事他司空見慣,錢色交易各取所需罷了。
“高律師今晚就一人來玩?”白紹成把袖子往胳膊上捋了一下,端起酒杯,示意高勝寒碰杯。
“沒,陪朋友出來的。”高勝寒喝了一口啤酒,随口回答道。
“哦?什麽朋友?我認識嗎?”白紹成與高勝寒無關緊要地寒暄着:“要不要叫過來一起玩?”
“這就免了吧。”高勝寒讪笑道:“人家剛失戀,正難過着呢。”
“這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遍地都是。”白紹成笑道:“把他喊過來,我叫幾個小姐來陪他,隔壁就有酒店,今晚別回去了,我保證給他伺候得舒舒服服,一晚過後就從失戀的陰影裏走出來。”
沒有人注意到缪雪的臉色更難看了。
高勝寒一聽,這還了得。他跟沈亦淮認識這麽些年來,對沈亦淮的為人是一清二楚。他都佩服沈亦淮,二十多歲的男人過得跟老幹部一樣禁欲自持。
想跟他鬧緋聞的女明星多得都要拿着愛的號碼牌,可惜鬧來鬧去,每次都是炒作烏龍。他幫沈亦淮發的澄清緋聞的律師信,少說也有十幾封了。
要真像白紹成說的那樣找幾個小姐陪他一晚上,到了明天早晨,那幾個小姐八成能被沈亦淮教育得棄惡從善了。
為了不讓小姐們對事業失去信心,高勝寒婉拒了白紹成的提議。喝了一杯啤酒後,高勝寒就借口離開了。
高勝寒長舒一口氣,離白紹成遠了些,空氣都變得清新了起來。
高勝寒回到沈亦淮的卡座,看到他坐在那兒看手機,手機微弱的熒光映着他的臉頰,另一只手轉動着酒杯,時不時端起來喝一口。看樣子,還在郁悶呢。
高勝寒走近了,偷瞄一眼,才發現沈亦淮居然在看女團成員的微博。高勝寒萬萬沒想到沈亦淮也好這一口,他不像這樣的人啊……
高勝寒鼓起勇氣觑着眼又瞟了下,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
沈亦淮手機上的照片是牧遙,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因為高勝寒沒事也會去看看牧遙的微博,原因無二,這小姑娘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性格也可愛,很讨男人的歡心。
這種傻白甜小女生能激起男人無限的保護欲,高勝寒每次看牧遙的照片都會産生一種對女兒似的溺愛,跟看其他美女照片獲得的視覺快|感截然不同。
不過,沈亦淮的眼神裏并不是那種對女兒的溺愛,而是男人對女人的欣賞,他的眼底甚至還有一抹淡淡的憂郁。
高勝寒恍然大悟。
牧遙今年十八歲,沈亦淮養在身邊的那個女孩算算年齡也是十八歲。難道說……
“不會吧?”高勝寒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壯着膽子問道:“你家那位小姑娘不會就是牧遙吧?”
沈亦淮刷微博的手一滞,這才注意到高勝寒回來了。
見沈亦淮不置可否的态度,高勝寒就懂了。
乖乖,真是巧巧的媽媽生巧巧,你說巧不巧?怎麽偏偏就是牧遙呢?
要是沈亦淮知道高勝寒差點把他的心肝寶貝送到白紹成手裏,還不得殺了他啊?
這小姑娘也是厲害,自己跑去找了個小娛樂公司,加了個十八線女團,誰都不知道她跟沈亦淮的關系。講道理,以沈亦淮如今在娛樂圈的地位,只要對牧遙稍加扶持,她就能紅透半邊天。
可是把白紹成想要牧遙這件事瞞過去,高勝寒又于心不安。那白紹成是什麽人啊,成天躺在女人堆裏的貨色。各種女人玩遍了,反倒是越得不到的女人,他越稀罕。高勝寒不信白紹成沒把牧遙搞到手會善罷甘休。
沈亦淮把手機擱到一邊,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他方才想通了許多。
一個月前那件事他會徹底隐瞞下去,他不能讓這種事情變成牧遙的心魔,更不能自私地要求牧遙留在他身邊。
成人世界的法則就是如此,男歡女愛,照樣可以一拍兩散。可牧遙才剛滿十八歲,她對愛情有着極為純潔的憧憬,甚至對這個社會的陰暗面知之甚少。
如果現在就讓她知道自己曾經遭遇過這種事,那必定會對她造成非常大的傷害。
他的小女孩長大了,他希望她幸福,即使這幸福不是他給她的。如果她真的選擇了別人,等她出嫁,他會送上最厚的嫁妝,并祝願她一生無虞。
可如果,僅僅是如果,她還需要他,還像從前那般愛着他,他不會再逃避這份感情。
“那個牧遙……”高勝寒欲言又止,決定給沈亦淮一些提示,“好像挺受歡迎的啊。”
沈亦淮苦笑,從小到大喜歡牧遙的男生估計能從學校門口排到家門口。甚至牧遙念小學的時候,就有小男生給她寫情書。
有天晚上,牧遙把書包打開,拿出課本,準備寫作業。
一張小字條從書包裏掉落,不經意間飄到了沈亦淮腳底下。沈亦淮彎腰拾起,看到皺巴巴的字條上別別扭扭寫了幾個字:mùyáo,我xǐ歡你。
寫情書連人家的名字都要用拼音,也太沒誠意了。沈亦淮覺得這小男生肯定沒戲。
牧遙沒有發覺那個字條是她掉出去的,便問道:“沈哥哥,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沈亦淮把字條揉成一個小紙團,像扔籃球一樣精準無誤地丢到了垃圾桶裏,雲淡風輕道:“一張廢紙而已。”
牧遙輕輕“哦”了一聲,不再多想,埋頭開始寫作業。
原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占有欲就隐隐作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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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生表示委屈,不會寫人家名字就不配喜歡人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