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顯形
【顯形】
失憶這個蹩腳的借口被時昔這麽一說出來之後,全場寂靜。
之後衆人恍然大悟二皇子更是在不可置信後漸漸接受了這個不幸的事實最後環抱住可憐的死而複生之妻用溫柔的嗓音安慰:“無妨,我會讓你憶起我們曾經的甜蜜時光。”這樣的事——它是不可能發生地。
站在二皇子身邊的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當先嗤笑出聲,玩味地看着時昔,嘲諷:“虧你也想得出來可信度貧瘠得如此讓人刮目相看的借口。”
時昔回味了下這長長的拗口的話,覺得這個小朋友實在是太不可愛了,怎麽能直接把事實放在臺面上說呢?
“哼。”就此示弱未免太不像時昔的人品,謹記靳汲松的教誨<人欺我一尺,我欺他百丈>的十字箴言,在商酉阻止之前,時昔死豬不怕開水燙已經破罐子破摔,“你腦袋只長了殼沒裝內容?你以為棺材是這麽好躺的?呆在那麽狹小的空間還被埋在那麽深的泥巴裏你認為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麽?還是說你覺得在地府裏走一遭被牛頭馬面拉着走一圈不夠把我吓得失憶?個小兔崽子……”
商酉慘不忍睹的用雙手捂住了臉,不再理會鬥志昂揚的時昔。
這段其實照平時講來也不怎麽霸氣的話卻讓衆人仿佛看到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時昔有些莫名地看着時府家丁們的反應,那本來不怎麽相信二皇子的眼神裏已經滿滿的充盈着信任了,二皇子又差點吐了口血,死命憋着咽了回去,那少年顫顫的抖啊抖,嘴裏反複喃喃:“小兔崽子……?小兔崽子……?”
時昔疑惑地望向商酉。
“這是怎麽了?”時母姍姍來遲,走近一見一群人正與重生的大女兒對峙着,急了:“這是怎麽了!”
“将軍夫人。”阻止了時母朝時昔邁近的腳步,那方才很帥氣地扔符紙的女子嚴肅道:“此乃妖孽,并非時大小姐!”
“你才妖孽!”素來有賢惠端莊之稱的時母此刻卻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咪一樣炸毛了,“你這毒婦再壞我女兒清白,定不饒恕!”
家丁們愣了愣,又轉變成相信大小姐是真的大小姐了——連從來都沒大聲呵斥過下人的主母都可以色厲內荏變成這樣,那從來都溫柔如水的大小姐偶爾說一些顯得不那麽溫柔的話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嗎?畢竟躺過棺材的人有異于往常的權力嘎嘎。
女子想來是沒料到時母如此反應,錯愣之下看了看二皇子,卻見二皇子若有所思的又看着時昔發呆,咬咬牙,“将軍夫人若是不信,南雅願……”
“時府不歡迎你,給我出去!”時母根本不聽自稱南雅的女子說完話,徑自打斷,轉身向着二皇子福了福:“二殿下若是認為我家朝兒不吉利,退婚便是,我時家不敢有半句怨言,朝兒才醒,身嬌體虛就先告辭了,二殿下請自便。”
“姨母……”
“妾身不敢當。”
時昔眼睛晶晶亮地看着時母,一個朝臣之婦敢這麽對皇帝的兒子說話,真是……霸氣側漏得讓人興奮!
時昔作柔弱狀跟着時母回房去,商酉看看被主人家無視了的二哥,默默為他掬一捧同情淚。
哦呵呵~~
說是請自便,其實就是變相的下了逐客令了,時昔以為短時間內應該可以不用見到病怏怏的二皇子那一坨人,所以午時吃飯的時候在桌子上見到了施施然坐着的二皇子和那個少年,時昔不由雙眉一挑,驚訝了一下。
二皇子坐在時母旁邊笑意盈盈,見時昔進來了忙招呼她坐下,位置就安排在他和時母之間,仿佛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似的。姜元國注重孝道,在家裏不論你是皇親還是貴戚都是以長輩為尊,自商酉告知時母乃是二皇子的親姨母之後時昔就能夠理解為何時母方才可以對二皇子臉色看了,也能理解他可以事後對時母依然敬重熱情,可是對她……她好像還沒洗刷掉“不是時朝”的嫌疑吧?
不動聲色地與亦步亦趨跟着的商酉對了個視,見對方眼裏也有奇怪之色,時昔斂目:嗯,有問題。
“我要挨着姐姐坐!”小時昔此刻不滿了,平常都是時父時母時朝和她順着坐一圈的,可今日多了兩個人生生插.在了她跟姐姐之間讓她很不滿意。
坐在小時昔身邊的少年也不樂意了:“坐我身邊怎麽了?”
小時昔癟癟嘴,正眼也不瞧人家:“哼。”
“姓時名二的你什麽意思!”少年怒火了。
“五弟。”二皇子适時插話:“別失了禮數。”
“昔兒。”時父也出聲:“不可無禮。”
少年安靜下來,不再跟小時昔計較,但小時昔卻不怎麽聽話,她拿起筷子戳着飯,小聲嘟囔了句:“商懷方跟小孩子計較,小氣鬼……”
說得小聲,但在場的人除了時母都聽到了,只見時父臉色略有些尴尬,少年臉色發青,二皇子有些無奈,手在底下拽着少年的袖子,時昔不經意間看向一邊的商酉。
——他是……商懷方?
——咳咳,正是在下,的前世。
——啧,果然不可愛。
——……
收回視線交流,像衆人一樣當作沒聽見,動起筷子。
飯桌上的氣氛還算和諧,時父是還不知道先前發生的事,所以吃得很穩當,時母做慣了當家主母擅長的臺面功夫,雖然方才狂暴了一把,但也不妨礙現在的氣定神閑。
小時昔是知道剛才二皇子說姐姐是假的還要抓她,商懷方也出言為難(?)了姐姐一把,奈何父親壓着,也就忍着沒敢造次。
交流最熱情洋溢的莫屬時昔跟二皇子了,先前還一臉篤信時昔非時朝的人現在像喝了雞血似的一個勁給時昔夾菜,那狀态像是他才是時家的主人而時昔是第一次面見長輩的兒媳,誰的媳婦兒不知道,但他一定是那盼着兒子早日成家立業的媽。
時昔面帶微笑來者不拒接受二皇子的每一次“照顧”,碗裏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微笑下面時昔苦苦撐着防止暴起的欲.望。
老子不想要你夾菜啊!時昔內心狂吼。
“時朝當年可是出了名的大方得體,賢淑溫柔,你可一定要做足面子啊!”商酉飄在飯桌頂上,佳肴的香氣冉冉升起,吸進了他的鼻子裏,他一邊陶醉,一邊贊嘆道:“啊,多麽美味的三全寶鴨啊~~啊,多麽可口的香辣排骨啊~~啊,多麽爽利的生滾魚片啊~~~~~~”
時昔想起那些供給神仙的雞鴨和祭祀的豬羊,神仙是不直接吃凡間的東西的,如果看上什麽吃的,他們都是吸走食物的精髓,凡人看上去是沒動過,其實人家早吃完了,留下的只是個殼子而已,還是從他嘴裏走了一遭剩下來的殼子。
現在時昔感覺自己就是在吃這樣的殼子,上面充斥着商某人的“口水”,卻又不得不忍着暴揍商某人的沖動吃着。
但不管怎麽說,這頓飯還是毫無危險地吃完了。
吃完了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二皇子跟五皇子也就是商酉六百年前的前世守禮地告辭了,臨走時二皇子還深情款款地凝視着時昔說了些貼心話,時昔低下頭裝作嬌羞地聽着,心裏卻沒有這二皇子如商酉說的那麽深愛着時朝的感覺,第六感。
在院子裏走了走,消食,時母不一會兒來了,跟時昔說了會兒話,就像真的母女那樣,卻至始至終沒提什麽二皇子,倒是談笑地說了幾句商酉的前世商懷方少年跟小時昔兩人。
“你說奇怪不奇怪?”待時母走後,時昔習慣性地開始與商酉探讨,話一問完沒得到回應,納悶,商某人怎麽這麽長一段時間都沒吭過聲了,平時就算有人與她說話他也會在邊上插下嘴賺取些存在感。
“商酉?……商懷方?……商大公子?……”換了仨稱呼也沒得到回應,院子裏也沒商酉的影子,時昔想了想聽商酉提過他是太子殿下的事情,于是再試探,“太子殿下?……”還是沒反應。
怪了事了,時昔左右找了找,商酉一般不會一聲不吭就跑了的,除非出了什麽事。
果然是出了事。
時昔在回廊終于找到了商酉,那個狼狽樣兒喲,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臉色青黑,剛剛吃完飯之後在想着二皇子跟時朝的事,一路走回了院子居然沒發現商酉掉隊在了半路上。
“你……怎麽了?”時昔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詢問,商酉那痛苦的表情實在是讓她覺得聲音大了點都會把他震得更痛苦。
“肚……疼……”
“我知道你肚子疼,我是問你為什麽疼啊。”商酉憋出倆字之後又開始抱着肚子打滾,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時昔居然看見商酉的青筋都暴起了,鬼還有青筋嗎?這個問題稍後讨論。
“到底怎麽了啊!”時昔着急了,商酉痛得好像就要再死一回的模樣,她想去按住不停扭動的商酉,奈何手一伸過去就從他身體裏穿了過去。
“你先告訴我你怎麽會這樣?”時昔雙手雙腳趴在地上,将耳朵湊近。
“不……唔!”勉強吐出一個字,商酉将身子蜷縮得更厲害,應是更加痛了,他咬住嘴唇阻止自己喊出來。
“商酉、商酉?……”時昔不停喚着,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急得滿頭大汗,深呼吸幾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她想了想,急忙起身,“你等等,我去房裏拿點東西!”
時昔風速回房拿了東西又風速跑回來,這時恰巧有幾個家丁向這邊走來,時昔顧不得其他,跪在商酉身邊,咬破手指在虛空畫了符,一指商酉的腹部,然後将剛才去房裏拿的,一張符和一杯水,将符放進水裏,也不知怎的,符紙如水即化,水裏仿佛什麽東西也不曾有過,她兩指沾上杯中水,一引,水像有生命般順着她的指引從商酉嘴裏鑽了進去。
做完這些時昔抹了把汗,觀察商酉的反應,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什麽,感覺他好像好了點?
不過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時昔擡頭,就見七八個家丁站在前面眼睛瞪得極大,看看她又看看商酉,再看看她又再看看商酉。
诶?看看商酉?
家丁甲:“大小姐……這、這是……”
時昔試探着問:“你們……看得見?”她驚詫了,她只是死馬當活馬醫用治人的法子來治了商酉而已,怎麽着就把一只鬼治得大白天顯了形?
家丁乙:“……剛剛我們聽到動靜,過來就見一人倒在這兒,正準備禀報老爺夫人,然後大小姐您就跑來了,還這樣……那樣……”
這樣那樣自然指咬破指頭啦畫符啦引水啦。
時昔驚悚了,是在治之前就顯形了!這短短的期間發生了神馬她只是回房拿了點東西而已啊!
按理說商酉鬼齡也六百年了,怎麽說還是有些法力,在陽間顯形還是可以的,但自從來到這六百年前,他卻連顯形的能力都沒有了,只除了她可以看見他可以聽見他。
時昔把這歸結于,時代的鴻溝。
但現在……
鬼使神差的,時昔慢慢伸出了手……
居然,摸得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路考過了!!!!!!!!!我的媽呀各種激動各種開心╰( ̄▽ ̄)╮啦啦啦咚咚锵啦啦啦╭(′▽`)╯那是多少個日子輾轉反側啊人頓時就好了歐耶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