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七夜篇萱草(10)

女的想,自己該拎個東西砸過去才對,可是……

男的想,三個月不見,比離開時胖了些,臉色也好了些……

尴尬中,孫媽走了進來,“大人,小姐的晚飯準備好了,您要一起吃嗎?”

盯着那張白白淨淨的臉蛋兒沉默了一會兒,易子胥才低低應了一聲,“好。”

撒萱兒的臉上露出了難掩的意外之色。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飯……

飯菜很簡單,但做得很可口。

兩人都低着頭各自吃各自的,不看對方,也不跟對方說話。

孫媽又來了,沉默着鋪床,沉默着退下。

撒萱兒突然覺得好生別扭,在放下碗筷後,起身走向了衣櫥那邊。

報仇,對,盼了三個月,不就是盼着今天麽!

打定主意後,甩開腦中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她走向了床榻那邊。

易子胥看了她一眼,也放下了碗筷。

他遲疑着走了過去,在撒萱兒身後站定。

在被那道高大的身影籠罩後,撒萱兒的心陡然一提,莫名其妙加快了跳動。

就在她心慌意亂間,易子胥伸出雙臂從後面環抱住了她。

她驀然一驚,下意識轉身。

許是行軍打仗吃不好、睡不好的緣故,易子胥比三個月前黑瘦了許多,胡子拉碴再配上那條斜斜長長的傷疤,真是……真是惹人心疼。

沉默,還是可怕的沉默。

不開口說話,已是最和睦的相處方式。

凝視着那對盈嫩微張的唇瓣,易子胥的眸色在深了又深後,猛然低頭……親吻上了撒萱兒的一側脖頸。

他手臂用力一提,撒萱兒雙腳已離了地,而後就雙雙跌倒在了床鋪上。

撒萱兒開始掙紮,開始用雙手去推搡他的胸膛。

驀地,他停下輕薄舉動,用手肘撐起上身,眸光灼灼的凝視向她。

撒萱兒怔住了,平躺在他身下,與他對視着。

莫名其妙的暧昧氛圍在房間內升騰,是前所未有的。

不知過了多久,易子胥将重心都放在了左手肘上,用右手扯向了撒萱兒的腰間系帶。

以往,每次都是在扭打中他粗暴的将衣服撕裂壞,像這般的溫柔,還是第一次。

撒萱兒下意識用手按住了他的手,用眼睛死盯住了他的眼睛。

易子胥在沉默與她對視了片刻後,突然抽出了自己的手,用掌力扇滅了燭火。

候在房外的孫媽見此,悄無聲息的離開。

房外,寒風還在怒吼,發出的聲響大的吓人。

房內,被黑暗吞噬的兩人少了面對彼此的矛盾與尴尬,抵死糾纏……纏綿在了一起。

以往每一次,身下的人要不就是死活不配合,要不就是直挺着身子當死魚,偶爾發出點聲響,都是那種痛苦的悶哼。

今夜,身上的男人溫柔而有耐心,他的動作,近乎在讨好身下的人。

他感覺到,那具身體少了以往的抗拒,在他的食指與舌尖下,開始慢慢綻放、綻放……

身下漸漸響起的低低的哼叫雖然很是壓抑,但在這幽暗之中,卻對他有着莫大的誘惑,讓他沉淪、沉淪……

他越來越興奮,越來越激動,因為他有感覺,感覺到第一次把身下的人送入了極樂之地,讓她也随着一起沉淪、沉淪……

亂了,亂了,滔天的恨怎會變成這樣?!

彼此都有些氣急敗壞起來,可是,深陷欲望之中,不僅推不開對方,還愈發纏繞在了一起……

黑夜如黑布,暫時蒙蔽了彼此的雙眼,暫時讓彼此自欺欺人……

撒萱兒并不知道易子胥是連夜趕回的都城,不知道他沒有回府就先到了她這裏。

這一夜,易子胥留宿。

這是自從撒萱兒搬出長史府後,他第一次陪她度過的一個完整夜晚。

從見面到離開,他沒對撒萱兒說過一句話,撒萱兒也沒對他說過一句話……

‥‥‥

在之後的日子裏,易子胥越來越頻繁的出入撒萱兒那裏,而且,每次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撒萱兒仍舊會跟他動手,不過,已經很少了。

兩人最多的相處模式,就是彼此沉默,那種面對面坐着的沉默。

一天,太陽很好,孫媽買菜回來後就拿了個小板凳坐在廚房門口擇菜。

撒萱兒往她那邊瞥了一眼,眼睛微微亮了亮,走過去彎腰撿起了她從籃筐中拿出放在腳邊的一個物件。

孫媽見她感興趣,笑笑道:“不知是誰家孩子玩兒丢的,老奴便順手撿了回來。”

撒萱兒沒有言語,拿着那個小玩意兒走到一株枯樹下坐在了石頭上。

那是一只竹蜻蜓,做工甚是精巧。

她被勾起了童心,試着将竹棍在掌心裏一搓,而後一松……真飛起來了!

她試探的力道小了些,“蜻蜓”在半空中盤旋了沒一會兒,就力竭的開始往下墜落。

她及時跑過去接住,而後好好再搓轉了一次。

這次的确比上次強了許多,視線追逐着那只“蜻蜓”而去,不自覺的,她在臉上綻了笑容。

那還是易子胥第一次見到她笑,正常由衷舒心的笑。

他看的出神兒,直到那只不長眼睛的“蜻蜓”撞上了他的額頭。

當撒萱兒的視線随着“蜻蜓”落到他身上後,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易子胥彎下腰,一手揉着額頭,一手将墜地的“蜻蜓”撿了起來。

翻看一下沒有摔壞後,他走到枯樹下,遞了出去,“給。”

兩人相識一年多,這個“給”字是唯一一次心平氣和的交流。

撒萱兒低頭看着那只竹蜻蜓,在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腳步匆匆的離開了樹下。

見她回了房間,并且将房門關上,易子胥在樹下呆立片刻後,走過去将那竹蜻蜓放在了窗臺上,沒有進屋就走了。

自那以後,不管是風吹還是雪落,那只“蜻蜓”就暴屍在了那裏,撒萱兒再沒碰過一下……

臨近年關,易子胥忙的一連好幾天不見人影兒。

撒萱兒每晚都睡得極早,确切說,是每晚躺下的極早,入睡極晚。

這夜,三更梆子敲過後,她才于黑暗中阖了眼睛。

這麽晚了,不可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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