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要穿這個。”愛麗絲嫌棄地看着零手中的衣服，那是一套深藍色的制服，衣服和褲子是直筒的連、體板式，體現不出人體的任何曲線。都說簡單就是美，可這衣服明明什麽花紋都沒有，但是也醜得令人無法直視，看久了之後，愛麗絲臉色似乎也變得和這衣服一樣幽藍幽藍的。
“先不說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樣的衣物，而擁有它的你，品味是多麽得喪心病狂，要知道連那些游蕩在荒野之上的食、屍鬼都不會穿着玩意。”她義正言辭地抨擊，“要我穿上這衣服，就是踐踏我魔王的尊嚴，我情願去死。”愛麗絲撇開頭一副誓死捍衛尊嚴的模樣。
休休都不禁探出頭看了一眼，随即同情地為惡魔說了一句話：“零這個實在是太醜了……”零瞪了她一眼，小精靈就閉上了嘴巴縮回了口袋中，不打算出來了，誰叫她誰都惹不起啊。
零抖了抖手中的衣服，愛麗絲不穿也得穿，她可不想再經歷之前的混亂了。并且誰叫她上次被奸商欺騙，花了大價錢買了這麽一件醜……咳咳，多餘的衣服只有這件了，叫她花錢給惡魔買衣服，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魔王麽……零的眼睛微張，這可比她先前認為的高級惡魔高檔多了。兩者無論是地位還是領地，又或者是武力上的差別，都如同天地之間的距離。高級惡魔，也許一個老練的驅魔人都能碰見，可遇見一個魔王的概率，不比一個普通人中的億萬大獎幾率大。
“你到底是什麽人？”
“都說過了我叫愛麗絲。”惡魔歡快地回答，“前不久的事情就忘記了嗎？驅魔人當久了果然容易智障，你要多吃點補腦的東西哦。”
不用問下去了，零不理會惡魔的挑釁，她将自己手中的衣服遞給愛麗絲：“把它換上。”
“我不。”愛麗絲咬着牙拒絕。
“跟着我就必須換上它。”零繼續說。
愛麗絲噘着嘴撒嬌：“我就不能很着你，不穿這個麽？親愛的……”
“不可以。”
“要知道我可是魔王，得罪我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愛麗絲的臉色沉了下去，“至今還有許多亡魂，在我所住的宮殿上哀嚎，那慘烈的場景不會是你這樣的小女該想要看到的。”
零沒有畏懼，她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愛麗絲擡起了手，一把由風形成的刀刃貼着她的耳朵飛了出去，斬在旅館的木床上，激起了一層飛揚的木屑。單人床的支腳不堪重負地呻、吟一聲，床鋪徹底裂成了兩半。
壯烈犧牲的單人床都沒有吸引到零的目光，她始終盯着愛麗絲，兩人對視了一會，惡魔垮下了臉，零慢慢勾起了嘴角。
一個小時後，被旅館老板娘唠叨了半天，還額外賠了錢的一行人終于離開了住所，朝着列車站的方向走去。零回想着旅館老板娘最後那句‘年輕人不要仗着自己身強力壯就胡來，有些事情必須要節制，不然老了哼哼’，污，太污了！
零因為錢而憤怒的眼神在看見被人指指點點的愛麗絲時，重新轉化為愉悅。
此時的惡魔病怏怏的，臉蛋憂郁到了極點。可她依舊耀眼，四周的人都看着她，不過與先前的驚豔不同，此時他們的目光大多帶着惋惜，你說好好的一個女神，怎麽穿的跟個修下水管似得？！真是暴遣天物啊……
女人的目光則譏諷嘲笑的多，她們互相竊竊私語，時不時發出一聲哄笑，要是在平時愛麗絲一定會讓她們明白，魔王的尊嚴不容踐踏，可此刻她也沒心思理了，一雙幽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零看。
“以魔王的尊嚴起誓，哈哈……”休休在零的口袋中幸災樂禍，樂得直打滾，“看起來也值不了多少錢麽，老板這個來一打~”
“別鬧了，”零隔着衣服揉了揉小精靈，“她雖然無法對我出手，但是對你……”她的話雖然沒說明，但是休休明白了其中未盡的意味，小精靈立刻食指交叉，擋在嘴前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
這樣被指指點點的過程直到她們進了列車之後才好上了一些。
“呼——”愛麗絲坐在車窗邊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她抱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這衣服我絕對不會穿第二次！”
聽她這樣說，零也不由勾起嘴角：“怎麽魔王也在乎別人的看法？”
愛麗絲頓時無語：“可身為魔王，那也不代表我就不要臉了啊，你以為魔王是什麽啊……”這衣服簡直就要把她的裏子面子都丢光了。
此時一陣風突然輕輕拂過，零看了看緊閉的車窗，馬上警惕起來。她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她們左邊的青年幫助一個年輕女性，将她的大行李箱放上了行李架，女人露出了一個感激而羞澀的笑容。
而前一個座位的孩子哭鬧不休，她的母親正抱着她細細地哄着，不遠處還有兩個剛從學校出來的姑娘，手舞足蹈聊得興奮。
他們看起來都很平常，是生活随處可見的人群，零皺起眉，剛才那股風中帶着黑暗生物特有的腐臭味和憎惡，那是由魔力震蕩引起的暗流，零分辨不出這風吹來的源頭，但這車廂中必定存在一只黑暗生物，這沒跑了。
零将手按在槍上，在這麽複雜的環境中，她無法主動出擊。
愛麗絲像是沒有發現零的舉動，她靠在窗戶上，拿着一本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書，看得津津有味。零又看了一圈，依舊沒有什麽發現，她只能按捺下自己，閉上了眼靜靜感知。
無形的波導從零的身上一圈圈地延伸出去，四周的一切轉化為三維圖像出現在零的腦海中，不同的人身上有着不同的能量波動，越是生命力旺盛的人，能量波動越是活躍。
零測過耳認真分辨，這四周最活躍的就是——抓到了，零猛地睜開眼，就對上了愛麗絲笑得傻白甜的臉。
零：“……”怎麽忘了她的身邊跟着一只魔王。
也許是她光目中的感情過于充沛，沉浸在小說中的愛麗絲也擡起頭：“怎麽了？你為什麽這樣看着我？”
零沉默不語，愛麗絲想了想，揚揚手中的書：“你也想看這個？”
零有氣無力地瞄了書面一眼，就被上面那‘霸道總裁寵龍妻’幾個滾金大字閃瞎了眼，原來地獄都沒有能抵擋住總裁風嗎？
“這本書我還是不推薦的。”愛麗絲開始和零閑聊，“雖然後期很甜，但是前面實在是太虐了。”
“難道是前面出現小三了？還是女主得了什麽絕症？又或者是失憶了？”零不禁問道。
“恩，也不是，我就是覺得作者太沒有常識。”愛麗絲用食指搔着下巴，“想想也知道高貴的龍怎麽可能會待在一個人類的身邊，甚至就這麽一個男人？起碼要收他二三十個才算合理呀。”
不，那你應該去看女尊文，零扶額，她看起來一副放松的樣子，卻始終繃緊了自己的身體。零趁剛才和愛麗絲對話的時候，做出一副放松大意的姿态，卻沒有人借這個破綻趁機靠過來。難道她的僞裝被發現了嗎，零從指縫中望了出去，眼神銳利。
沒道理啊，零疑惑，邊上的愛麗絲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零秒悟，有這麽一尊兇神在，還會有誰湊過來。想通之後，零揉了把自己的臉，看來需要找個時間将愛麗絲支開。
“我稍微離開一下。”愛麗絲合上書。
“你要去哪裏？去做什麽？”零立刻追問，她剛動念頭，惡魔就這麽做了，這時機未免過于巧合了。
“怎麽舍不得我？”愛麗絲勾起一邊的嘴角，壞得讓人心跳加速，“嘴上說着不要我陪着，身體還很誠實麽。”
這句話沒有引起零的任何反應，她嚴肅地看着愛麗絲，這表情就像是到了四十歲還沒有結婚的中年教導主任。愛麗絲吐槽，可她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好吧好吧，只是天涼了，不如去趟廁所吧。”說完她就朝零揮揮手轉身走了。
零看着她的背影，不确定地思考，魔王也是需要拉撒的？
愛麗絲穿過走道的門，身上藍光一閃。原本跟在她身後幻想來段搭讪的人，在穿過同樣的門後，眼前景色一花，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原地，頓時冷汗淋淋，狼狽地跑回了自己的位子。
愛麗絲靠在兩節列車之間間隙的車壁上，她抽出一根點燃，用食指和中指夾着，騰騰的煙霧升起，将她的面部籠罩在其中。愛麗絲的臉上沒有了一貫在零面前的輕快笑容：“還不出來嗎？”
話音落下四周卻沒有絲毫變化，愛麗絲的那聲自語就像是無聊時候的喃喃，她拿起眼淡淡地抿了一口，吐出一層白霧。
“唔——”左下角的陰影處忽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這影子痛苦地按着自己的胸腹，渾身發顫，但出現的瞬間連忙朝着愛麗絲躬身，“陛下，請饒、饒恕我失禮——”
薩克斯的手下麽，愛麗絲沒動，她的人來這裏做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