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論适應的好與不好

溫蘭九豎起耳朵，從這雜亂裏頭，捋了兩條細聽。

“也不知道朝廷科舉是為啥，這買官賣官遍地是，你說就當今這個頭名狀元，就是學富五車，如今也不過是進了翰林院，三瓜兩棗夠不上吃的，十年寒窗苦讀，還不如直接拿錢痛快！”

“說的到也是，這當官的還不如做生意呢，不是說伴君如伴虎麽，同樣是掙錢，做買賣可都是都聽自個的。”

另外兩個男子也跟着說對，幾人轉下又議論起別的來了，她了無興趣的接過小二的茶，看着茶盞中碧綠的茶湯上下沉浮，耳朵又細聽那一處去了。

那一處也是兩個男子，說的是最近盛名的萬家，萬家起于江湖，盛于經商，連續三代都險些做了皇商。

姓萬？

溫蘭九手裏捏着玫瑰糕，蹙着眉頭想，跟她約定三個月的也是姓萬的，這盛京有幾個姓萬的，還是說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那怎麽沒做成，萬家家底那麽厚，人脈那麽廣，區區皇商還不是手到擒來，莫不是他們不想做？”

“嗨，有肉誰不吃啊，想做是想做，但皇帝不幹，現在萬家都已經是富可敵國了，皇帝一看這哪行啊，便以讓萬家做皇商的名義招進了盛京，估摸現在皇帝瞧見他都難受！”

“可別瞎說，當心有人告你一狀！”

“怕什麽，嘿嘿，不過這萬家的公子爺已經入京了好些時候了，聽說皇帝還要給他封官呢，也不知道這皇帝怎麽想的，有權又有錢，不怕他反了麽？”

兩人又待說什麽，卻不知什麽原因突然禁聲了，溫蘭九順着他們的視線往外望，一隊六七個組成的官兵打茶樓門口經過，不止他們不吱聲了，整個茶樓都靜了不少。

因為官兵的原因，茶樓裏也沒什麽值得聽的消息，她便将剩下的糕點打包，順着寬敞的街道，一路愁苦的回了府。

大概許是溫媽死的早，溫家舅舅又是一副僞君子的模樣，溫蘭九想不到小七作為系統能帶來的便利和作用，多數情況下都是兩眼一抹黑的自己想法子，如今冷不丁想到了小七的用處，可惜這幾日卻遲遲聯系不上它，就是想向它打聽點什麽，也找不到人了。

晚間，溫蘭九是清醒着讓人裝麻袋的，掐指頭算了算，三個月之期還有兩個月半，也不知道這兩個月半可怎麽耗的過來。

到的時候，那位主子爺正好忙完，見了她人難得有笑模樣，說是笑，其實就是嘴角向上頭挑挑。

“阿九最近适應的如何？”

她低眉順目的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回主子，小的一直在盡力。”

“适應的不好？”他又問。

溫蘭九趕緊狗腿的答,“适應的好，好着呢！”

“唔，那便多留兩個月，阿九伺候的爺極為順心。”

“不，沒适應好……”她又急急的辯解，再伺候兩個月，她保準會瘋。

“如此，便再多适應兩個月……”

她終于嘗到了什麽叫搬了石頭砸了自己 的腳，這塊石頭還是扔也不行，不扔也不行。

萬唐钰仿佛瞧不見對方苦大愁深的模樣，徑自撣着袖袍上不曾存在的灰，一心為她着想的模樣，“若是阿九怕父母擔心，爺倒是可以上門說說，說不準你那父母就能割愛了呢？”

溫蘭九氣的牙疼，那豈止是割愛啊，簡直巴不得她出府自找出路，侯爺還好說，這侯爺夫人劉氏那個小氣心眼子，說不準連小十二都給打包扔出來。

十二這麽小就為奴為婢，她怎麽可能舍得？

“不不不，爺說笑了，多兩個月便多兩個月吧！”溫蘭九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這居然王八羔子威脅她，若真的落了他手裏，別說多兩個月，恐怕這輩子都得當個奴才。

雖然她是個不怎麽招人待見的破落小姐，但是那也跟奴才兩樣啊，好歹命是自己說了算，這要是為奴為婢了，天天端茶倒水不說，還得挨着訓，打死了都沒人埋，算了算了，這筆買賣不劃算。

“既是阿九自己懇求加兩個月的，那爺就答應了！”萬唐钰心情不錯的簡單整理了一下發冠，悠悠的甩着袖子出了門，畢竟他還得進宮去面聖呢。

溫蘭九張着嘴都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懇求？

明明是這王八羔子威逼利誘加下套，她一天掙點銀子容易麽，不過順了幾個人的錢袋子，拿着他的玉扳指做賭資，那也給贏回來了，怎麽現在就她理虧了呢？

眼下這兩個半月還不知道怎麽熬，一下子便又多出兩個月，溫蘭九一屁股坐在楠木椅上，頓時感覺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其實，主子心地還是不錯的！”門口那侍衛大哥待主子走了，見她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忍不住多嘴。

心地不錯能借機趁火打劫麽？

心地不錯能說話不講理麽？

心地不錯能威逼利誘麽？

去他奶奶的心地不錯！

溫蘭九固然恨的牙癢癢卻一點也奈何不了，論錢，她窮的毛都不剩，論權，她除了十二一個追随者，屁大的小娃娃，就算死了連個救她的都沒有，論武力值，人家一個手指頭都碾死她了。

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

她成功的第二次認了命，四個半月就四個半月吧，如今多攢點銀子是王道，以後總得買個官，執行完任務趕緊撤才行。

萬唐钰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漆黑了，因為白日陰了一整天，夜裏便連着半點星子都沒有，跟着吳公公出門宮門口，上了轎子。

“阿九還老實麽？”

“回主子，倒是沒出什麽幺蛾子，不過據說，在廳裏磨了好一陣的牙……”

萬唐钰唇角勾了勾，打第一次見她就瞧出來是個上蹿下跳的主，拿銀錢威脅了好半晌才換了她在身邊待三個月，雖然倒不曾真的讓她伺候，只是覺得這人實在有趣，好好的女孩家怎麽就那般的不安穩呢？

溫侯爺倒是生了個不得了的閨女，據說還是個去了娘的，能從那吃人的大宅子裏活着，想來還是有幾分心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