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梁以璇,屋裏藏人了?

額頭抵上邊敘肩膀的那剎, 梁以璇被後背黏連的目光拉回了神。

想起兩人還在外婆眼皮底下,她慌忙擡手推了推邊敘,一扭頭, 看到廚房裏的外婆剛好收回目光, 低頭盛起了馄饨。

梁以璇臊得臉熱,趕緊離開了邊敘。

馄饨出了鍋, 曹桂珍像沒事人似的招呼兩人到餐桌上吃飯。

梁以璇被剛剛那通電話攪和得腦子亂, 心不在焉上了餐桌, 也沒能夠分神照顧大少爺。

所幸邊敘看她心情不好, 沒再給她添多餘的亂, 在她外婆面前還算有個人樣,沒嫌東嫌西地挑揀餐具和口味, 安安靜靜吃完了一碗鮮肉馄饨。

吃過飯, 曹桂珍去廚房收拾碗筷, 讓梁以璇到二樓檢查檢查那些從老箱子裏搶救出來的雜物, 順便給邊敘使了個眼色, 似乎在暗示他好好陪梁以璇。

等外婆進了廚房, 梁以璇帶邊敘上了樓梯, 邊往上走邊小聲問:“你跟我外婆是不是說過什麽悄悄話, 老是眉來眼去的。”

“有嗎?”邊敘随口反問。

梁以璇不給他避重就輕的機會:“有, 是不是上回在醫院,我去給外婆買暖腳寶那時候?”

“哦,”邊敘應了聲,“那就是有吧。”

梁以璇皺皺眉:“你給我外婆灌了什麽迷魂湯?”

邊敘搖頭:“沒有,是老人家耳聰目明,看出了我們的關系。”

“前男友這關系還能看出來?”

“那當然不能。”

“……”那就是沒看出“前男友”,看出了“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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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外婆住院那會兒就以為她在和邊敘談戀愛, 而邊敘肯定是打了個擦邊球蒙混了過去。

難怪在她外婆這裏吃得這麽開。

梁以璇轉過身去瞪他:“你要不要臉的。”

邊敘眉梢一挑:“這不省事?要不等以後坐實了還得改口。”

“誰告訴你一定會坐實?”梁以璇回過頭繼續上樓,“等節目最後那天,我就在全國觀衆面前再甩你一遍。”

“這麽兇?”邊敘落在後邊扯了扯她的衣角,打量着她的表情,像在判斷她是不是認真的。

梁以璇不搭理他,自顧自上了二樓走廊,走到雜物間門口,看到屋裏攤了一堆雜七雜八的舊東西,剛要進去整理,一眼瞥見櫃子上那張封套保存完整的黑膠唱片。

是邊敘四年前發表的最後一張限量黑膠。

那時候邊敘給了南芭額外渠道,她混在他的迷妹堆裏悄悄買了一張。

上次在節目裏,她對邊敘和鏡頭說了謊。

梁以璇滞在門口,瞟了瞟四下,聽見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只來得及一把關上雜物間的門。

邊敘疑問地頓住,見梁以璇背抵門板,手緊緊攥着門把,朝她身後看了眼:“怎麽,屋裏藏人了?”

梁以璇胡亂地點點頭:“嗯。”

邊敘只是随口逗逗她,倒沒想到會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掀了掀眼皮:“男人?”

“不行嗎?”梁以璇揚了揚下巴,學起他理直氣壯的樣子。

邊敘撇開頭笑了一聲:“除了我你還有別的男人能藏?”

梁以璇看他最近快飄上天了,狠狠剜了他一眼:“怎麽沒有,人家比你優秀多了。”

“哦,要在全國觀衆面前甩了我,就是因為這個‘比我優秀多了’的男人?”

梁以璇定了定心神,繼續點頭。

邊敘抱起臂來:“行,那你說說,比我優秀在哪?”

“比你長得好看,比你有才華,還沒你的臭脾氣。”

“那沒可能。”邊敘搖了搖頭,“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這樣的男人。”

梁以璇語塞地看了他一眼,用插在鎖眼上的鑰匙把雜物間鎖了,拔掉鑰匙放進了外套口袋,轉身往走廊另一頭走去。

邊敘見她來真的,氣笑着跟了上去:“真有這麽個男人?”

“騙你做什麽。”

“你哪來的功夫認識這種男人?”

“很多年前就認識了。”

“梁以璇,”邊敘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初戀不是我?”

“別臭美了,才不是你。”

有邊敘這個“跟屁蟲”在,梁以璇根本沒法進雜物間做正事,假模假式地在二樓幾個房間打着轉整理了會兒東西,實在裝不下去,只能把滿腹狐疑的邊敘送出了外婆家。

剩下的周末,梁以璇就留在南郊陪外婆。

其他幾組嘉賓都在外地約會,梁以璇和邊敘逛了次街已經糖分超标,導演組也沒對兩人再有硬性錄制要求,只提醒他們下周四就是“最終表白日”,請兩人提前做好準備。

梁以璇接到通知以後就陷入了躊躇。

對她來說,這個表白日不是決定了一段戀情是否開始,而是決定了一段戀情是否重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

她想,如果不是因為綜藝設定了這條死線,邊敘也不會這麽着急要她給個答案。

随着周一晚上第十一期正片播出,兩人再次被拱上熱搜,觀衆們對最終表白日的期待越來越大,甚至已經篤定兩人将在那天确定關系,梁以璇的焦慮感也越來越重。

她總覺得她和邊敘之間還少一點什麽。

但又說不上來那到底是什麽。

周三晚上,最終表白日前一天,梁以璇從舞蹈中心下班後坐上了回北郊的車,穿過市中心的時候忽然叫停司機,讓司機改道去趟蕭潔的咖啡店。

蕭潔是唯一見證了她和邊敘全程的人。

這種時候找蕭潔談談心或許會有用。

司機掉了個頭,往西江花城方向開去。

梁以璇給蕭潔打了個電話,沒等到接聽,倒是車子很快抵達了目的地。

她下了車,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往吧臺張望了眼。

吧臺的收銀小妹認識她,笑着沖她揮了揮手:“以璇姐,來找蕭姐嗎?”

“她在店裏嗎?我打電話她沒接。”

“在的,”小妹指了指後廚方向,“蕭姐在後廚研究新甜品呢,你直接過去好了。”

“她一個人嗎?”

“倒是有個朋友在,不過應該是熟悉的朋友,最近常來店裏找蕭姐,沒關系的。”

梁以璇點點頭,想着先跟蕭潔打個招呼,等她忙完再聊,往後廚走去。

剛穿過一條通道,準備掀開後廚的門簾,忽然聽到裏面傳來一聲“梁妹妹”。

梁以璇一愣,下意識腳步一頓,還沒想起這有點耳熟的聲音是誰,聽到了完整的對話:“梁妹妹就沒跟你通個氣嗎?明天她打不打算答應複合。”

“你要是來替你兄弟打探敵情的就趕緊死心,我這兒沒話給你套。”

“不是,我都被邊敘拉黑這麽久了,我替他打探個屁,我就是八卦一下他倆那誤會到底解開沒有?”

梁以璇想起來了,這個男聲是周子瑞。

但周子瑞不就上回偶然來了趟蕭潔的咖啡店嗎?什麽時候跟蕭潔關系這麽親近了?

而且,她和邊敘有什麽沒解開的誤會?

梁以璇愣愣掀開了門簾,探身往裏望去。

甜品臺前的兩人齊齊擡起頭來,齊齊見鬼了似的一怔。

蕭潔手裏的裱花袋不小心擠出一大坨奶油,僵硬地眨了眨眼:“以璇,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梁以璇以前也經常來店裏找蕭潔,自覺這個時間點并不算突然,晃了晃手機:“你沒接電話,我就過來了……”

蕭潔悔恨了一秒鐘:“啊,手機沒帶在身上,你進來吧。”

梁以璇走進去看了眼周子瑞。

周子瑞不自然地清了清嗓:“梁妹妹好久不見呀。”

“好久不見,”梁以璇隐約感覺到氣氛有點尴尬,遲疑地問,“你們剛才在聊我和……邊敘嗎?”

“嗐,周子瑞在東岸廣場那邊不是開了家餐廳酒吧嘛,來跟我交流餐飲業心得,想起你們那綜藝明天要完結了,就順便聊了幾句。”蕭潔笑着圓話。

“那你們說的誤會是……”

在梁以璇看不見的角度,蕭潔擡起鞋尖,狠狠碾向周子瑞锃光瓦亮的皮鞋。

周子瑞忍着痛,眉頭活活擰成了個“川”字。

“這男人每天瞎說八道,不知道嘴裏又在跑什麽火車,”蕭潔白了眼周子瑞,“沒事趕緊滾蛋。”

周子瑞用力一拔,解脫了自己的腳,對梁以璇笑着揮揮手:“那你們聊,我先走了啊,梁妹妹拜拜。”

梁以璇點點頭:“拜拜。”

等周子瑞離開,蕭潔收拾起失敗的甜品,若無其事地問:“怎麽還沒去北郊?”

“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知道躲不過去了,蕭潔最後掙紮了下:“等你明天錄完綜藝告訴你吧。”

“為什麽現在不能說?”

蕭潔搔了搔眉心:“怕影響你明天的決定。要不你先跟我說說,你明天打不打算跟邊敘和好?”

梁以璇本來就是找蕭潔聊這事的,早就組織好了語言,抿了抿唇說:“我沒想好,我覺得現在在綜藝裏是挺好的,但回到生活以後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照我和他的工作性質,出了綜藝說不定又聚少離多……”

既然她跟媽媽說了,她要決定自己的人生,就不會因為媽媽的反對而違背感情,可同樣的,她也不能因為觀衆們的期待就不管不顧現實問題。

蕭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如果你只是在顧慮這個,要不我還是現在告訴你吧……”

“你說。”

“你還記不記得,你很早以前跟我說過,你和邊敘在一起是因為老師說體驗性生活有助于提升肢體表現力?”

“嗯,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那是騙你的嗎?”

蕭潔嘆了口氣:“但邊敘當真了。”

梁以璇一愣:“什麽?”

“你跟我說那話的時候是在南芭後臺,那天邊敘和周子瑞來給你送花,不小心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梁以璇扶着甜品臺,如遭雷劈地僵在了原地。

晚十點,北郊別墅庭院門前,梁以璇下車後遲遲沒往裏走。

震驚太過,以至于從市中心回到北郊一路,她一直沉浸在回想中,仔細回憶着她和邊敘在一起那八個月的細節,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

想了一路,梁以璇發現,某些曾經被她解讀過的細枝末節,換一個視角去重新解讀,似乎是另一種面目。

過去她總覺得邊敘不重視她,不重視這段感情,好像一直以來都把她當作見不得光的情人。

當初她和邊敘剛有過親密關系之後,周子瑞偶然造訪蘭臣天府,邊敘當着周子瑞的面承認了她是他女朋友。

她在經歷八個月的千瘡百孔之後,認為邊敘那天的承認只是成年人的一塊遮羞布。

可是現在理智細想,站在邊敘的視角去看這件事,他這樣我行我素的人,需要遮羞布嗎?

顯然不。

那麽難道是他善解人意地認為,她需要這塊遮羞布?

也不像,以他一貫的自我主義,如果真把她當作所謂的情人,又怎麽會在意她的感受。

所以這樣想來,他那天的承認或許真沒那麽複雜,或許真是單純的直言不諱,是沒打算把她藏着掖着,是認可了彼此的關系。

可那天過後沒多久,她還沒來得及去認識邊敘身邊更多的人,也沒和邊敘好好交心,就被邊敘聽到了那句牆角。

從那一刻起,這段關系在邊敘那裏就變了味。

而他的這種認知,直到她對他提出分手都沒有改變。

那他過去這八個月都在想些什麽?

他追上綜藝來的這段日子又在想些什麽?

梁以璇頭昏腦漲地推開了庭院的門,走進了玄關。

客廳裏,程諾和趙夢恩正在收拾沙發和書架上的書和擺件。

明天就要結束錄制,今晚大家都開始陸續整理行李了。

兩人看見她回來,跟她打了個招呼。

梁以璇六神無主地回了兩人一句,邁着虛浮的腳步朝樓上走去,不知不覺走過二樓,到了三樓邊敘的套房門前。

“梁小姐,你來找老板呀?”陸源從敞開的門裏走了出來。

梁以璇往他身後望了眼:“他不在嗎?”

“他這會兒應該在導演組那邊,幾個男嘉賓都被拉去了,我是來幫老板收拾行李的,今晚把大件帶走,明天就省事了。”陸源指了指屋裏,“梁小姐,你進來等吧。”

梁以璇點點頭走了進去。

屋裏雜七雜八的物件堆了滿地,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梁以璇一路繞開行李,走到沙發邊坐下,看着忙碌的陸源,叫了他一聲:“陸助理。”

“嗯?”

“邊敘以前有沒有跟你提過……”

“什麽?”

梁以璇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也真是病急亂投醫,這種時候問陸源有什麽用,邊敘怎麽可能把那種事告訴陸源。

她搖了搖頭示意沒什麽,低頭一瞥,無意看見沙發邊掉落了一本書,彎下身把它撿了起來。

已經被翻舊的書松松散散,她這一捏,恰好捏到書簽夾着的那一頁,把書翻了開來。

梁以璇伸出另一只手,剛要把書合攏,忽然注意到書簽頁裏那幾行鉛筆墨跡。

有一句英文原文被人用筆劃了出來。

梁以璇在心裏翻譯了下,大致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這世上最大的折磨,莫過于在愛的同時又帶着藐視了。”

而在這句話的旁邊,寫了幾行龍飛鳳舞的英文——

I finally ended the torment on that day.It was not because of the end of love, but love triumphed over contempt.From now on, I am willing to ept her trial, no matter what it will be.

梁以璇皺着眉頭,隐約辨認出了這幾行字——

我終于在那天結束了折磨,但不是因為結束了愛,而是因為愛戰勝了藐視。

從現在起,我願意接受她的審判,不論那将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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