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已經收不住了,寶貝兒

發現邊敘端詳的視線落在哪裏的那一刻, 梁以璇腦袋裏好像響起轟地一聲。

她定了定神,想着怎麽轉移話題,快點揭過這一頁, 卻忽然聽到一陣隐晦的撩水聲從揚聲器傳了出來。

與此同時, 畫面晃動了下,似乎是邊敘調整了一下坐姿。

意識到他閑着的那只手正在水下做什麽動作, 梁以璇掌心也像握了團燙頭山芋, 終于忍無可忍地挂斷了視頻。

對面邊敘聽到提示音一擡頭, 對着一片死寂的屏幕緩緩眨了眨眼, 發了條語音消息過去:“梁以璇, 真槍實彈都打過了,至于嗎?”

那頭遲遲沒有回複。

邊敘人往後靠, 一條手臂搭上浴缸邊沿, 另一只手握着手機, 懶洋洋地又發了一條語音消息:“行, 明天回家我給你練練臉皮。”

次日清早, 梁以璇從外婆家吃過早飯出來, 看到邊敘的車已經停在庭院門前。

隔壁方阿婆正在院子裏澆花, 一見她就指着邊敘那車說:“小璇, 男朋友人好的咧, 老早就到了!”

梁以璇不好意思地朝方阿婆點點頭,透過擋風玻璃看見邊敘嘴角帶着調侃的笑,耳邊又回響起他那句“明天回家我給你練練臉皮”。

好什麽好,明明一肚子壞水。

她繞到副駕上車,不給邊敘提起昨晚那事的機會,搶先一步從保溫袋裏取出一個透明餐盒:“我外婆一定要我給你的蒸餃。”

“聽着你還給得挺勉強。”邊敘挑了挑眉。

梁以璇觑觑他:“說得好像你愛吃一樣。”

“你喂我我就愛吃。”邊敘半張開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梁以璇緩緩偏過頭朝方阿婆的院子望去, 發現方阿婆果然花也不澆了,正拎着把水壺盯着他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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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硬地轉回頭來:“那你愛吃不吃。”

“梁以璇,我一大清早穿過半個南淮來接你上班,喂我吃個餃子要得了你命?”

“有阿婆看着呢。”

“那怎麽,等你結婚時候還要當着七大姑八大姨的面跟我接吻,你是不打算結了?”

“……”

誰來治治這個流氓吧。

梁以璇沉出一口氣,打開盒蓋,抽出一副筷子,夾起一只蝦仁玉米餡的蒸餃,一把塞進他嘴裏。

堵不死他的。

吃過餃子出發,車子一路從南郊駛向市區,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可有可無的話。

等臨近舞蹈中心,邊敘換了右手搭方向盤,左手支上額角,似乎有些不滿:“這個點南淮路況這麽順暢?”

“不然你還盼着我遲到呢?”梁以璇嘀咕。

邊敘嘆了口氣:“晚上幾點下班?”

“你來接我?”

“嗯,”邊敘點點頭,“接你回家練臉皮。”

梁以璇就知道他不可能放過昨晚那事,搖搖頭說:“那我不下班了。”

車在紅綠燈路口停住,邊敘轉過頭捏起她的下巴:“也行,那就在舞蹈中心練。”

“……”

“你能不能有點人樣了?”梁以璇一把搡開他的手。

“我做不做人不取決于你嗎?”

梁以璇剜他一眼:“我真不确定幾點下班,新劇這幾天在定主演,可能要留堂也不一定,到時候提前給你打電話。”

邊敘點點頭:“行吧。”

梁以璇看他一臉勉強又無趣的樣子,問:“那我上班了你做什麽?”

“等你下班。”

梁以璇皺起眉來。

以前嫌他太忙,現在真有點嫌他太閑了。

“你就不能給自己找點事做嗎?”她忍不住問。

“這不找着事了嗎?”邊敘揚眉一笑。

“什麽事?”

“吃軟飯。”

“……”

車子在舞蹈中心前的臨時停靠點停下,梁以璇放棄跟這種能把“吃軟飯”說得像“搞科研”一樣光榮的人再掰扯。

她從副駕下了車,走到駕駛座那一邊時,看見邊敘移下了車窗:“梁以璇,走這麽幹脆,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我忘什麽了?”梁以璇疑問地回頭上前,低頭朝副駕座位望去,看是不是落了随身物品。

“忘付車費了。”

梁以璇一愣之下還沒反應過來,後頸忽然被往下一摁,整個人被迫傾身下去。

唇上傳來濕熱,邊敘卷着她的下唇輕輕咬了一口,然後松開了她:“好了,到賬了。”

梁以璇覺得邊敘非但不是她事業路上的墊腳石,還是一塊絆腳石。

本來好端端的,臨走被他索要了一份車費,她第一次昏昏脹脹地走進舞蹈中心,連外籍編導老師跟她打招呼都沒聽到。

等兩人擦肩而過了,她才後知後覺到有人跟她說了話,慌忙回頭向老師鞠了個躬,用英文跟對方說:“不好意思迪肯老師,我剛才在想其他事。”

“是在想愛情。”風趣的外籍男人比起了誇張的手勢。

梁以璇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迪肯打量着她:“梁,我看你最近狀态不錯,他們真的不考慮安排你參演我的劇嗎?我很喜歡你前段時間在《垆邊》裏的表演,和以前的你很不一樣。”

迪肯不是南芭內部人員,而是受邀來擔任南芭版《吉賽爾》編導的外籍芭蕾大師。

錯過這次合作,很難講下次是什麽時候。

但當初《吉賽爾》選角那陣子,梁以璇恰好在跟腱炎急性期,原本預計給她的“幽靈女王”一角換了團裏另一位獨舞演員,其他選角也早在三個月前就已經板上釘釘。

現在再過一個月多都要聯排了,說什麽也來不及了。

梁以璇委婉地表達了沒趕上的惋惜。

迪肯聳聳肩表示期待下次有機會合作。

揮別迪肯,梁以璇去更衣室換上練功服進了練功房。

半天基訓加半天新劇的講解課下來,梁以璇在傍晚五點結束工作,進浴室洗澡之前給邊敘打了個電話,跟他說可以來接她了。

這個點正是晚高峰,路況堵,梁以璇拾掇完得到邊敘說會晚點的消息,看更衣室亂七八糟,幹脆在裏面整理起雜物來。

正疊着練功服,忽然聽到對面排練廳傳來奇怪的響動,像是有誰在嚎哭。

因為這個點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梁以璇起先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聽見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響才意識到不對勁,慌忙跑了出去,一推開排練廳的門,真見有人抱着膝蓋倒在了地上。

梁以璇一路奔進去,上前才看清是團裏的首席女主演黎沛,趕緊彎身下去扶人:“黎姐,摔着膝蓋了嗎?”

黎沛滿頭冷汗,臉白得像紙,抽着氣點點頭。

梁以璇掰開黎沛的手看了眼膝蓋,問:“怎麽摔的?”

“轉急了,裏面聽着響了……”黎沛說出這話的時候幾乎是絕望的。

梁以璇心裏也是咯噔一下。

尋常的磕磕碰碰,外邊聽着響都不要緊,但凡身體裏面發出了響就是大事了。

舞蹈演員最怕聽見的就是這一聲響。

“我們先去醫院……”梁以璇使勁把人攙起來,但黎沛只剩單腳能站,又痛得頭昏眼花,還沒直起身板又滑了下去,連帶梁以璇也被她往地上拖去。

“別……”黎沛捂着膝蓋搖頭,“別帶着你一起摔了。”

“你撐會兒,我去叫人。”

梁以璇轉身跑了出去,一路跑到樓下保安室。

兩名保安聽了情況立刻往上奔。

所幸在團裏這麽些年也積累了些應急經驗,梁以璇去雜物間搬來擔架,和兩名保安一起用擔架固定好黎沛,把人送出了樓,再扛上出租車。

黎沛在後座支撐不住地斜躺下來。

梁以璇上了副駕駛座,關上車門:“師傅麻煩去市一院。”

第一醫院就在附近,距離舞蹈中心一般一刻鐘車程,但這時候路況實在不好說。

梁以璇一上車就給秦荷打了個電話,看着堵成長龍的路,揣着心回頭去看黎沛。

黎沛三十出頭的年紀,已經是團裏經驗最為老道的在役女主演之一,這麽多年大大小小的傷都受遍了,就是骨折都能忍着不吭聲,現在卻一直癱在後座哼痛。

梁以璇看這個情況也許不是骨頭的問題,很可能傷了十字韌帶。

想到這四個字的瞬間,即使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梁以璇也像被人喝了當頭一棒。

車抵達市一院,停在急診大樓門前。

好心的司機先一步進了大樓替梁以璇借來輪椅,幫着她把黎沛攙到了輪椅上。

家在附近的秦荷也剛好在這時候匆匆趕到。

“秦老師。”梁以璇慌了一路終于稍微定下了心神。

黎沛剛才在小輩面前一直忍着,看到秦荷才落下淚來:“秦姐,我會不會……”

“別說喪氣話……”秦荷氣喘籲籲地拍拍黎沛的背,“先讓醫生看過再說。”

梁以璇跟秦荷一起推着黎沛進了急診室。

醫生臨床診斷懷疑前十字韌帶斷裂,給黎沛簡易鎮痛過後,讓黎沛去拍片。

秦荷和梁以璇分頭行動,一個陪着黎沛去影像科,一個去繳費。

梁以璇在急診大廳繳費時拿出手機付款,一解開鎖,看到十個來自邊敘的未接來電。

她這才想起剛剛事出緊急,忘了跟邊敘說一聲,捂了捂昏頭的腦袋,繳完費用以後趕緊給他回電。

誰知電話剛一撥通,忽然被一股大力一把扯着轉過了身。

梁以璇一擡頭,看見邊敘握着她的胳膊,正喘着氣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受傷的不是你?”

梁以璇飛快搖了搖頭:“不是,我是陪……”

她話說到一半,被邊敘一把拉進了懷裏。

邊敘牢牢抱緊了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碎:“……梁以璇,能不能好好接電話?”

梁以璇明白過來了。

邊敘應該是到舞蹈中心以後沒接到她,從保安那裏聽說了意外情況。

保安可能沒分清她和黎沛,傳達了不确定的信息。他又打不通她電話,誤以為受傷的人是她。

“對不起……”她回抱住邊敘的背脊,“都怪我沒注意,對不起……”

邊敘下巴沉沉擱上她肩窩,閉起眼深吸一口氣。

等黎沛家裏人過來,梁以璇也沒什麽忙可幫了,被秦荷催着回了家。

從醫院回到蘭臣天府一路,邊敘開着車一言不發。

梁以璇起先還沒從黎沛的意外裏緩過神,等慢慢緩過那陣恍惚的勁頭,意識到車裏安靜了太久,瞟一眼邊敘嚴肅的神情,又糾結着不知道說什麽。

這麽沉默着到了家,從地下車庫上樓進了公寓,梁以璇在玄關換上拖鞋,看一眼身前脫掉了西裝外套的邊敘,猶豫着拉了拉他的襯衫袖子:“我下午上課把手機靜音了,剛才給秦老師打完電話就把手機放進了衣兜……在車上實在太着急了,真的忘了你在等我……”

邊敘回過頭來,皺眉看着她。

事分輕重緩急,他當然不是在責怪梁以璇。

他只是在回程的車裏想到,就在前一天晚上他還在跟梁琴說,他理解并且支持梁以璇的事業,不可能阻止她為芭蕾獻身。

但今天這個烏龍讓他意識到,支持她意味着他有些時候必須狠着心咬着牙。

見他不說話,梁以璇低下頭去:“真的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

邊敘長出一口氣,把人拉進客廳,給她倒了杯溫水:“說這麽多話不渴?”

梁以璇心焦了一路,确實喉嚨都在冒火,接過水喝了一半,把杯子遞給他:“你是不是也渴了?”

“梁以璇,”邊敘陰着臉看她,“把你喝剩的水給我喝,這就是我差點被你吓死以後得到的待遇。”

梁以璇讪讪把杯子收了回來,剛想給他重新倒一杯,突然想到什麽,擡眼看了看他:“那……”

邊敘眉梢疑問地一挑。

梁以璇踮起腳來,摟住他的脖子,仰頭湊近他的嘴唇:“那這樣的水要不要喝。”

邊敘沒立刻動手回抱她,垂下眼睑看着她:“提醒你,我現在有點情緒,你這樣我不保證收不收得住。”

梁以璇的目光輕輕閃爍了下。

就在邊敘以為她要松手的時候,梁以璇慢慢眨了眨眼:“那不收也可以……”

邊敘眼色沉了下來。

“其實我也有點情緒……”梁以璇輕輕吞咽了下。

邊敘靜靜看了她三秒,垂在身側的手擡起來,掌住她大腿根,把人一把豎抱起來。

梁以璇兩條腿條件反射地圈上他的腰,身體倏地升高,心髒卻像經歷了自由落體。

邊敘一路把人抱進卧室,在床沿坐下。

柔軟的床塌陷下去一塊,梁以璇跨坐在他腿上,手指尖抵着他的肩,下意識舔了舔唇:“不是……收不住才不收嗎……”

“已經收不住了,”邊敘掀起眼皮看着她,“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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