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現在就陪我

邊敘在歐洲生活多年, 兒化音慢慢就消失了,唯獨叫這聲“寶貝兒”的時候例外,總聽得梁以璇耳朵尖發癢。

也許是過去幾個月太過曲折和跌宕起伏, 距離上一次像是過了幾年, 又或者是以前兩人心意不通,梁以璇沒能在精神上真正享受這件事, 今天她感覺自己好像格外敏感緊張。

只是跨坐在他身上被他親了一會兒, 她就想打退堂鼓拖延時間, 說要不先去洗澡吧。

邊敘出門前剛洗過澡, 一眼看穿她拙劣的借口, 但還是配合地說那一起去,順便就在浴室吧。

猶豫了一秒, 梁以璇說忘記剛剛在舞蹈中心洗過了, 還是不去了。

這座房子裏這麽多地方, 最讓梁以璇覺得沒處遮羞的地方就是浴室。

她從小跟鏡子一塊長大, 一面對鏡子就條件反射地端詳自己的體态, 到了那種時候, 這習慣能把人逼瘋。

邊敘看梁以璇變卦比翻書還快, 笑得肩膀都在打顫。

房間沒開燈, 但也沒關門。

客廳亮堂的光從敞開的門透進來, 黃暈落在地板上,照見皺巴巴的風衣和牛仔褲,還有團在上面的毛衣和打底衫。

感覺到輕飄飄的布料被握住,梁以璇顫抖地躬下背脊去。

邊敘從她細長的脖頸一路往下吻,騰出一只手在她後背摸索,聽見她說在前面,他了然地低下頭, 牙齒輕輕一扯。

搭扣松開,蕾絲飄落在地。

邊敘埋下頭去。

梁以璇顫栗着抱緊了他的腦袋。

像漂浮在溫泉水裏的一尾魚,因濕熱席卷激蕩,她喘息漸急,眼底氤氲起迷蒙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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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敘的西褲被慢慢洇濕,輾轉停頓的間隙,他聽見頭頂傳來一句:“可以了……”

“這麽快?”他擡起頭來明知故問,笑着去摸索,“我看看。”

……

梁以璇汗津津地陷落進柔軟的床裏。

一雙手握起她腳踝,将她并攏的雙膝分開。

下一瞬,她揚起脖頸,無法抑制地溢出一聲低吟。

《Rosabella》的唱詞在耳邊悠悠蕩蕩地響起來——

那就賜她美夢徜徉

讓無邊顫栗澆灌她

教她仰起天鵝頸項

誠實熱烈的表達

被抱去浴室洗澡的時候,梁以璇挂在邊敘身上,手臂和腿都成了細細長長軟趴趴的面條。

跳舞的運動量分明大多了,但她的體力在邊敘這裏總是不夠用。

從前沒想明白為什麽,今天好像忽然茅塞頓開了——

即使是跑得了萬米馬拉松的健将,在真正喜歡的人面前也會變成水變成泥,變成一切柔軟到沒有形狀的事物。

熱水從頭頂的蓮蓬噴頭澆下來,沖刷掉身上黏膩的汗。

邊敘從身後摟着她,忽然問:“今天是不是吓到了?”

梁以璇一愣:“沒有……”

大概是考慮到時隔太久,梁以璇看得出來,邊敘剛才已經盡可能收斂些了。

“想哪兒去了?”邊敘關掉熱水,拎起一旁幹淨的浴巾把她裹住,給她擦着身體,“我問你陪同事去醫院的時候。”

“……”

梁以璇之前說自己有點情緒,其實就是因為吓到了。

但剛剛酣暢淋漓一場,那些情緒好像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那會兒是有點。”梁以璇扭過頭去看他,“那是我們團的首席女主演,不知道具體檢查結果怎麽樣,如果真是十字韌帶斷裂……”

“想到自己了?”

梁以璇點點頭。

這樣的意外不是第一起,也不會是最後一起,和競技場上的運動員一樣,有太多舞蹈演員摔折在他們熱愛的舞臺上,一摔就再也起不來,或者即便起來也難再站上巅峰。

能夠在巅峰退役的幸運兒少之又少,可矛盾的是,多數人也不想接受這份幸運。

如果不是因為傷病被迫退役,他們絕不會甘心因為到了某個年紀就離開舞臺。即便深知自己已經到達巅峰,繼續走下去只會是下坡路,他們依然選擇能跳多久就跳多久,直到跳不動為止。

每一位首席從成為首席的那一天起,職業生命也就進入了倒計時。

黎沛今天的絕望,梁以璇感同身受。

“怎麽突然問這個。”梁以璇問。

“想跟你說句話。”邊敘給她穿上了浴袍,系上腰帶,掰過她的身體,讓兩人變成面對面的站姿。

梁以璇露出疑問的眼色。

就在她以為邊敘會安慰她,說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或者勸她引以為戒別太拼的時候,邊敘慢慢地說:“如果那一天一定會來,你越享受那之前的每一次舞臺,那一天就會越少遺憾。”

梁以璇仰頭看着他,眼裏有星星點點的光影在浮動。

是她想岔了。

邊敘不會在這種時候用男朋友的立場束縛她,而會用藝術家的同理心理解支持她。

因為他足夠愛她,所以他願意包容她的夢想。

因為他足夠強大,所以他可以包容她的夢想。

梁以璇靜靜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想抱他的時候才想起不對,拎起另一條幹淨的浴巾想幫他也擦幹。

邊敘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擦槍是會走火的。”

“……”

邊敘說自己來,趕走了梁以璇,讓她去問問陸源晚飯到了沒。

梁以璇換了衣服出房間,正要給陸源打電話,剛好門鈴響了。

她過去打開門,看到陸源左右手各拎了一只碩大的保溫箱,沖她驚喜一笑:“梁小姐,今兒你在啦。”

“嗯?”梁以璇關上門,明白過來,“哦,你說我昨天不在的事。”

陸源換了鞋走進去,把保溫袋拎到餐桌上,一邊拆盒一邊說:“對,還是你在的時候老板作息比較規律,昨晚看他餓到很晚,胃都不舒服了才叫我送晚飯。”

梁以璇一愣之下回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她和邊敘折騰了不少時候,這會兒都八點多了。

“他昨晚吃飯比今天還晚嗎?”梁以璇問。

“是啊,都九點多了吧。”

梁以璇奇怪地看了眼手機裏的視頻通話時間,發現那個時候還不到九點。

可是邊敘在那之前明明跟她說,他已經吃過飯了。

陸源見她皺起眉來,捂了下嘴:“梁小姐,我說錯話了嗎?”

梁以璇搖搖頭:“他還騙我說早就吃過了,一會兒我找他問問去。”

陸源慌忙擺手:“那您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啊!”

“那你告訴我,他昨天中午幾點吃的?”

陸源一愣:“昨兒中午老板不是跟你在一塊兒嗎?”

梁以璇也愣了愣:“我們早上就分開了。”

“啊,那老板去外頭吃了吧,他沒讓我管午餐呀。”

梁以璇疑惑道:“他跟我說他在家無聊了一天。”

“那不能夠……”陸源篤定地擺擺手,随即意識到不對勁,慌忙閉了嘴。

“你确定他不在家?”

陸源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是,我記錯了,老板昨天在家的。”

梁以璇無奈地看着他:“他不會出去做壞事的,你告訴我實話。”

陸源撓撓頭:“那什麽,是這樣,昨兒我之所以知道老板和您出去了,是因為老板一早讓我安排保潔阿姨趁你們不在家來打掃衛生,那保潔阿姨收拾到傍晚才走,一天下來都沒遇上老板啊。”

梁以璇蹙攏了眉頭。

主卧房門打開,邊敘穿着浴袍走了出來。

陸源心虛地低下頭去,給梁以璇使了個眼色,暗示她千萬別出賣他,甚至用眼睛靈活地表達了——只要不出賣他,以後他就願意提供更多情報的意思。

“……”梁以璇朝他點了下頭表示成交。

陸源擺好餐具後及時撤離了戰場。

梁以璇陪邊敘吃起了晚餐。

這個點已經過了她的進食時間,她晚上本來也吃得少,不吃也不會有什麽饑餓感,只在一旁稍微吃了幾口小食,看邊敘吃飽以後,準備起身收拾剩菜剩飯。

邊敘拉人回來,把她摁在了座位上:“這麽勤快做什麽,今天還不夠累的?”

“剩菜不處理會臭的,”梁以璇皺皺眉頭,“要不然你吃光。”

邊敘嘆着氣搖搖頭,在吃光剩菜——為難自己的胃,和親手處理剩菜——為難自己的手之間選擇了後者,把剩菜能留的留了,該倒的倒了,再把碗筷交給了洗碗機。

梁以璇看他不太熟練地忙前忙後,想了很久的問題隐約有了答案。

如果昨天邊敘是因為正事出去的,沒道理瞞着她。

但她又确信他不可能做什麽不能告訴她的,對不起她的壞事。

想來想去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邊敘昨天一早到南郊之後,壓根就沒回來過。

聯想到陸源說他昨晚餓到胃不舒服,他很可能在車子裏待了一天,什麽都沒吃。

他在她外婆家附近寸步不離地守了一整天,擔心她跟媽媽發生不愉快之後有什麽需要,他可以随時來救場或者陪她。

或許他也順便等到了她媽媽,跟她媽媽私下說了什麽話。

而他不想她知道這些,讓她兩難,讓她增添心理負擔。

梁以璇望着廚房水槽前忙碌着的男人,忽然覺得眼眶有點酸脹。

好像這麽遠遠看着他有點不夠。她離開客廳走進廚房,從背後牢牢圈住了他的腰,臉頰貼上他的背脊,輕輕蹭了蹭。

邊敘意外地扭過頭看她:“怎麽,這麽一會兒就舍不得我了?”

“嗯。”

邊敘聽她聲音悶悶的,洗幹淨手,轉過身去:“怎麽了這是?馬上收拾完來陪你了。”

“別收拾了……”梁以璇重新環住他的腰,“現在就陪我吧。”

“不是你說剩菜不處理會臭?”

“那就讓它臭去好了。”

邊敘稀奇地挑了挑眉:“梁以璇,剛才沒夠是不是?”

梁以璇一噎。

“我怕晚飯拖太晚草草結了,你原來不是想吃晚飯,是想吃我?”邊敘把人攬進懷裏。

“誰想吃你了?”梁以璇瞪他一眼。

“怎麽,我不好吃?”

梁以璇皺起眉來:“你能不能別說這……”

“做都做了,還不能說?”邊敘一把豎抱起她,把她抱上廚臺,“梁以璇,記不記得你們老師說,這事有助于提升你的肢體表現力?”

梁以璇摸摸鼻子:“你又翻什麽舊賬。”

“不是翻舊賬,我是發現你們老師說得有點道理,”邊敘回想着說,“你看你在床上放開的時候,是不是肢體表現力比平時強?”

“……”

“為了你的事業着想,我想到一個方法,可以讓你放得更開。”

梁以璇直覺他嘴裏沒好話,可又忍不住好奇:“什麽方法……”

“讓你在上面,”邊敘仰頭看着她,雙手撐在她身體兩邊,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換你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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