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楊默書以為許晚河很快就會找自己。

理由是倆人前兩回做的好像也挺好的。

想完了,楊默書就覺得這個借口實在太單薄,便接着使勁想其他的理由。

只是很可惜,除此之外,楊默書真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他再來找自己的理由。

紙袋裏的小籠包都有點涼了,楊默書站在窗戶前朝外頭望,眼看着醫院裏的人陸陸續續的多起來,喧嚣聒噪。

楊默書把小籠包丢在辦公桌上,坐下來開始翻臺歷。

有同事從旁邊路過,見狀笑了一聲,

“小楊,我怎麽好幾次都看見你在這看臺歷啊,什麽特別的日子你這麽個盼法?”

楊默書拿了碳素筆,默默的在昨天的日期上打了個叉,

“沒有什麽特別的日子,只是我看我明天可以放假。”

“哦,還真是,明天你休班。”

楊默書放下臺歷,心裏想的确實另一回事。

已經整整半個月沒聯系了,不過沒關系,到時候再跟一起老家夥算賬。

——

飯局安排在新野一家五星級酒店,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

裏面的人許晚河沒一個瞅着順眼的,包括唐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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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好直接撂下臉走,只得在那邊有一搭沒一搭跟這些個名流寒暄,一邊說話一邊瞄對面沙發裏坐着的人。

唐梓言正跟旁邊的一個地産大亨笑,不經意轉過頭,剛好跟許晚河看了個四目相對。

許晚河不動聲色,“看什麽看,我只是覺得你襯衫顏色不錯。”

唐梓言放下手裏的酒杯,雖然才喝了兩口,臉上也不免浮出些紅暈來,“你喜歡,回頭我送你一件就是。”

許晚河冷眼望着他,“我用你送?我自己買不起?”

旁邊有人接話,“小唐跟小許關系真是好啊,我記得你倆以前很客套來着,怎麽現在越看越像是一家人了。”

唐梓言笑了兩聲,低頭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

許晚河心裏一陣失落,便也起身出去上洗手間。

出了包間的時候,許晚河看也沒看一邊打電話的男人,只豎着耳朵,捕捉了那麽一兩句零碎言語。

“……你說想不想……”

許晚河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進了洗手間,腦子裏卻一直在想着倆人說什麽呢,是我想你,還是想幹你?

真他媽夠惡心的,吃個飯也打電話,婆婆媽媽一點都不像個男人。

兩個死娘炮。

許晚河一肚子火,站在洗手池前洗手。

擡眼照鏡子的時候,又盯着自己殘缺的那片耳朵恍神半天。

想自己這三十多年受的傷不計其數,還真沒幾回想那次這麽疼的。

唐梓言這小子下手太狠了,說開槍就開槍。

等許晚河在從洗手間出去的時候,唐梓言電話也打完電話了。

一頓飯吃了三四個小時,最後終于在一團和氣的閑扯中宣布完事,給各自的跟班引着出了酒店。

許晚河早就呆煩了,就第一個下了樓,朝旋轉玻璃門走去。

——

想打聽許晚河的歷史其實并不難,楊默書趁着放假,拿份報紙随便找個看電動車的花臂小哥聊天,就打聽的差不多。

說是這個人厲害啊。

十幾歲就出來混,腦瓜開瓢好幾回,腿打折兩回,還有一次給個傻逼拿一管大板撬挫掉半片頭發,三月才長出來,總之年輕的時候整天領着一幫人在大街上跟人幹仗,人稱鞠金輝縫針小霸王,因為縫針的次數之多,在那整個一帶都稱王。

總之混到今天的位置,說起來真是活生生的血淚史。

不過後來那個外號就沒什麽人叫了,一是小許已經混成了許哥,外號實在不怎麽好聽也沒人敢叫,再有就是,許哥已經很久不進醫院縫針了。

不過聽說許哥最風光的時候給小唐哥陷害了,堵牆角捅了十幾刀,人都捅成半殘,在醫院恢複好幾年這才又重出江湖,只是聽說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楊默書聽的臉色蠟黃,垂眼看了一眼時間,覺得自己白白浪費了兩個小時在這人身上。

但許晚河是個名氣大的黑社會這點倒是真的,鞠金輝跟新野好多娛樂餐飲都是他名下的資産,這在本市已經不是什麽秘密。

楊默書憑着記憶摸回了第一次見許晚河那個地方。

雖然明知這號人物不會整日呆在一個地方,可楊默書還是忍不住在心裏偷偷的打了個小賭。

要真這麽有緣的話,也不枉費自己一心撲在他身上不是。

楊默書特意來到對面的五星級酒店等着,

畢竟跟蹤人總得離着遠點,蹲在門口等人實在太傻,離得遠點也好見機行事。

酒店外頭的紅毯上踩過許多只皮鞋,緊接着好幾輛豪車開過來,停在上頭,門口穿制服的迎賓小哥趕忙上去開車門,微微屈了身體,眼神谄媚。

楊默書稍一擡頭,想着看看誰這麽裝逼,結果擡頭就在一大群裏見到了裝逼的許晚河。

但他不是自己,旁邊還走了個男人,俊美溫潤,衣着光鮮。

正是自己之前在醫院見過的那個,只不過上次離的遠,沒太看清,這次雖然離的也不近,但好卻看的清楚。

倆人說話說的正專心,那個男人笑起來很軟,眼睛稍彎,有點孩子氣。

許晚河粗脖子紅臉,滿嘴鄙夷,眼睛裏卻是楊默書從沒見過的……

濃情蜜意?

似露非露,遮掩不住。

看這倆地位超然的男人走在一起,楊默書忽然覺得他們那麽般配,那個老大又好看又多金,自己長的也不好看,也沒有錢。

太不妙了。

楊默書趕忙躲起來,找個背人的地方順了順心口,想着自己沒什麽好傷心的。

反正人家肯定看不上許晚河,旁觀者清,那老大一看就是習慣性的客套,不像那傻子那麽真心真意。

雖然這麽安慰自己,楊默書還是沒由來的一股火氣。

像是在心口上墜了一塊石頭似的,郁悶的很。

唐梓言微笑着看着許晚河,“行,就這樣。”

許晚河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我在對面有個辦公室,不上去坐回兒?”

唐梓言沒接話,只沉聲告別,就給斐七護送着進了車。

許晚河挑了挑眉,給手底下的幾個小弟簇擁着朝對面過去。

似乎沒人注意到街道中間急速奔跑的身影。

楊默書從旁邊水果攤底下收集了好幾個香蕉皮,将這些垃圾分布在許晚河上樓的必經之路上,然後就躲的遠了些等着香蕉皮給自己解氣。

許晚河到了地方,緊蹙了眉,邊走邊躲地上的雜物,

“地上怎麽這麽多香蕉皮?”

身後小弟聞言開口,“許哥,是那小子,我剛才見他在這擺來着……”

許晚河擡眼順着小弟的手指望去,見楊默書一臉驚恐的站在路邊的報攤後,怒從心生。

正想上前将人拽過來問話,結果身體一個不穩,踩着香蕉皮就摔了個四腳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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