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妻管嚴
第二天一早，何鑒挂着倆黑眼圈打車來找，結果撲了個空，用另一部手機問了何揚才知道，今天江彬似乎要搞一個什麽講座，于是又打車去了活動中心。
這邊，江彬正在王胖子李大禿和蔣毅榮的幫助下忙得熱火朝天，雖然東西是昨晚就備好的，今天也提早了半小時來做工作，但還是有些應接不暇。
今天發表講座的心理咨詢師在滬上小有名氣，又是教育界呼風喚雨的人物，故而許多家長并未報名是通過口口相傳慕名而來的。
這可讓江彬忙壞了，他留了王胖子和李大禿做簽到工作，簽到單上只有已報名的家長的名字，不夠了便又再去樓上打了幾份空白表格讓未報名的家長簽，好日後群發通知講座信息。王胖子和李大禿同時還要發放宣傳單頁、調查問卷和礦泉水，因此而忙得連上衛生間的功夫都沒。
對設備比較在行的蔣毅榮幫着接插座拉電源，江彬調好了投影儀才發現，用來講座的這臺筆記本是新的，沒有視頻播放軟件，而主講心理咨詢師給的PPT裏有幾個挺重要的視頻，于是奔回樓上辦公室下載軟件。等拷好軟件呼哧呼哧跑到多功能廳門口時，心理咨詢師已經到了，坐在講臺上被幾個記者圍着。江彬這才又想起，他打印了新聞媒體簽到單卻忘了取給記者的誤餐費……于是捂着臉退出去，飛速跑到樓下銀行取錢。也怪他沒記性，前天還在工作進度表裏填上“找今天沒來的財務黃總管要備用金”，昨天一忙卻又忘了……現下也只能自己墊。取了錢，匆忙跑到辦公室用專用信封裝好再跑到多功能廳時，已經過了講座原定的開始時間。
江彬滿頭大汗，講臺上的心理咨詢師倒也體諒他，只輕聲道：“人到得差不多就開始吧！”
江彬點點頭，随後想起他壓根沒準備主持詞，該講些什麽也忘了問缪可卿，眼看着家長們已經黑壓壓地坐了一片等候開場，唯有硬着頭皮拿起話筒道：“感謝各位家長今天來到我們的公益大講壇，今天為我們做講座的是滬上知名心理咨詢師——宋美玲！”
底下一片沉默，間或有幾縷笑聲。這時候江彬身旁的心理咨詢師微笑提醒道：“我姓孫……”
江彬虎軀一震，忙改正道：
“抱歉，是孫美玲女士，今天她給我們帶來的講座主題是……”瞄一眼PPT：“掀起青春期的頭蓋骨……”
一旁心理咨詢師又微笑提醒：
“是蓋頭。”
江彬菊花一緊：
“抱歉，主題是‘掀起青春期的蓋頭來’……麻煩各位家長在講座之後填好調查問卷交給門口簽到臺的工作人員，非常感謝！”
江彬說完不知誰帶頭鼓掌，觀衆席上也便響起了如雷掌聲，帶過剛才口誤的尴尬。孫老師适時接過話筒，開始了她的演講。
江彬下了臺時裏頭那件襯衫都貼身上了，看到幾名文字記者坐在後頭聽得認真，忙揣着裝了錢的信封和統發稿過去打招呼，聊了會兒，又和幾名攝影記者互留聯系方式，請他們事後将今天講座的照片發到服務中心的郵箱用于存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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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完這些，江彬一屁股坐在簽到臺邊上，王胖子和李大禿忙給他擦汗送水，蔣毅榮端着公家的單反忙着拍照，暫時顧不上這頭。江彬牛飲一大口礦泉水，就聽王胖子道：“錄音筆放哪兒了？怎麽沒瞧見？”
江彬嗆到，忙跳起來往樓上沖。結果發現兩只錄音筆一只沒電一只磁盤空間已滿，買電池得走一段路去超市，江彬想了想還是把那只磁盤空間滿了的錄音筆裏的錄音拷出來。待拷完半數，講座都已進行了三分之一。
江彬也不好意思跑上臺放錄音筆，就把錄音筆擱在了簽到臺上，随後愁眉苦臉地問王胖子之前的沒錄該怎麽辦，之前劉建深強調過，全程錄音是講座質量監控的基礎要求，之後還要讓實習生聽着錄音将內容整理成word版本。
王胖子摸摸雙下巴：
“你問問家長誰有錄音的，或者……”與李大禿對視一眼：“等着老板這樣那樣地罰你。”說完兩人一同色情地笑了。
江彬只覺着兩人笑得很猥瑣，并不知他倆想的什麽，思索半晌，決定還是等講座後群發消息詢問有沒有哪位家長錄了音的肯提供的。
講座進行得很順利，尤其是孫老師對于幾個視頻的诠釋，可謂是點睛之筆。家長都聽得津津有味，間或有問他們要紙筆記錄的。
講座結束後，江彬照例上臺說結束語，感謝了老師與家長之後，又強調了一下請家長返還調查問卷。
家長們對講座很滿意，自然都很配合，将問卷交給王胖子和李大禿的時候，還有不少家長詢問下一次講座的時間地點，并表示要帶親戚朋友同來。
孫老師這邊也被許多不願離去的家長圍了個水洩不通，本只是來取材的記者大都聽到了最後，個別幾個還擠在人群裏頭或拍照或記錄，更有記者找到江彬表示希望能就孫老師講座中提到的教育方面的典型個案做一個專版。
江彬那個激動啊，專版啊！免費的啊！感謝了這位熱心的記者後，親自送對方到樓下。回到多功能廳時，仍有問題要咨詢的家長們已經在孫老師的招呼下圍着坐了一圈，蔣毅榮十分機靈地将這個場景也拍了下來。
這時候王胖子和李大禿已經幫忙将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看講臺那邊估計短時間內不會結束，便和江彬打了個招呼說先走了，江彬感激地拍着他們肩道：“下周請你們吃飯！”
王胖子憨笑道：
“飯就不必了，請我們喝雞巴客！”
“一句話！”江彬爽快答應了。
之後江彬便和蔣毅榮一同在多功能廳坐等家長們和孫老師的互動結束，期間也長了不少見識，覺着孫老師當真是說得十分有理。
終于，時鐘敲響十二點時家長們陸續散去。蔣毅榮提醒江彬道：“這麽晚了，你給孫老師買客飯吧？”
江彬一想也是，沖到下頭食堂打包了盒飯上來，硬塞給打算離開的孫老師，孫老師笑着謝過了，又道江彬今天也辛苦了，言辭之中對今日的講座頗為滿意。
江彬送走了孫老師，又和活動中心的工作人員打了招呼，便和蔣毅榮一同搬着筆記本電腦和投影儀回到了樓上辦公室。
蔣毅榮将今天拍攝的照片導出來，把相機還給江彬讓他鎖好。江彬挑了幾張拍得不錯的照片，寫了個新聞公告挂到服務中心的網站上，同時上傳微博。
頁面顯示出來以後，江彬靠在座椅上得瑟地欣賞。雖然第一次搞講座有些手忙腳亂，但總體來說還是相當不錯的，劉建深若見了定是會好好表揚他，說不定還能給點獎金！
“媳婦，我餓了！”蔣毅榮摸摸肚皮。
“走，去拿小丸子！”
于是江彬帶着蔣毅榮，雄糾糾氣昂昂地去樓下一人點了一份麥當勞兒童套餐，各自得了個櫻桃小丸子玩具。
兩人美滋滋地吃到一半，江彬手機響了。江彬用紙巾擦了擦手，掏出來一看，嘿，劉建深！
期待被表揚的江彬興沖沖地按下通話鍵，然而不等他說話彼端便劈頭蓋臉地砸來一通質問：“你到底有沒有認真看過廣告公司的定稿？我和你說了多少次！必須确認小樣才讓他們做！昨天布完場你都沒發現？這些天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江彬被罵懵了，許久後才愣愣道：
“廣告公司……怎麽了？”
劉建深氣得手都抖了：
“回去自己看！”
說完挂了。
貼着江彬偷聽的蔣毅榮也是被劉建深說得一愣一愣的，兩人都沒了吃飯的心情，匆匆打包了好回到樓上辦公室。
江彬打開廣告公司傳過來的幾份設計稿，對比了會兒還是一旁湊着腦袋一起研究的蔣毅榮先發現問題：“你這個初稿和定稿的合作方名字不一樣吧？”
江彬仔細一看，還真不對！
初稿分明寫着“富樂堂教育培訓中心”，到了印刷出來的定稿，就變成了“富樂湯教育培訓中心”，差一個字便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尤其對一個贊助了他們一年講座的培訓中心來說……
江彬咽了口唾沫，打開今天拍的照片一張張看過去，背景板、易拉寶、海報，統統錯了！唯一沒錯的是之前統一印刷的宣傳單頁。
桌上還散着幾張記者的名片，江彬心中一緊，打開存在電腦上的新聞統發稿……之前劉建深雖然幫他修改過，但也只是中間部分，提到合作方的頭尾部分都沒細看，而這幾處合作方的名字，江彬都是按着廣告公司的定稿上的名字想當然寫的，也就是說，新聞稿都錯了……
江彬的額頭沁出一層薄汗，呆呆盯着電腦屏幕片刻，在百度裏輸入關鍵字搜索了一下。新聞稿是昨晚統一發的，已經有部分今日未到場的媒體提早刊登了，江彬打開鏈接一看……完蛋，名字都錯，這下江彬終于明白劉建深為何會如此生氣了……
服務中心今年并沒有多餘的預算來繼續支持這個系列公益講座，花了那麽多心思才拉到的贊助、積攢下來的口碑，很可能就因為他的一個疏忽而前功盡棄……
江彬頹然地靠在椅背上，眼眶漸漸紅了……
這時候手機鈴聲再度響起，江彬看了眼，是廣告公司負責和他聯系的小劉。
小劉或許也被上級剛批評完，十分委屈地解釋說，因為後來江彬又加了個logo，原本的文字和圖形必須重新導入，這樣一來二去的不知怎麽就弄錯了，真是十分抱歉……
江彬握緊手機帶了點鼻音道：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沒看仔細……”
之前因為匆忙沒讓廣告公司做小樣，後來有因為想着怎麽躲開何鑒，廣告公司的人來布完場他匆匆看了眼便走了。如果當時，他能夠稍微仔細一些，能夠多看上一眼，今天也不至于如此……
蔣毅榮在一旁看江彬如此，自然十分心疼，給他倒了杯熱水安慰道：“人有失足馬有失蹄，這次犯了錯下次就記住了，你和老板好好說說，他也會體諒你的……”
江彬端着杯子搖搖頭：
“之前可卿姐說我做事馬虎，我總嫌她啰嗦……”
蔣毅榮愛撫着江彬的毛發：
“事已至此，你和老板認個錯，該怎樣就怎樣，別多想了！”
江彬還沉浸在濃濃的自責與消極的情緒中，一想到剛才劉建深剛才的話便覺着心寒……就算是他錯，劉建深也不該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就一通責罵吧？
一種無從申訴的委屈漸漸浮上心頭，江彬跟着蔣毅榮慢慢往回走時，又想起了之前的決定。
“毅榮，我們搬回去住吧？”
蔣毅榮停下步子回頭看看江彬，雖然之前他收了劉建深的錢并答應極力撮合，但在江彬受委屈時，他寧願砸鍋賣鐵全數退還也要無條件地站在江彬這邊。
“你說怎麽就怎麽，咱是妻管嚴！”
被撫平翹起一簇的劉海時，前一刻還垂頭喪氣的小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溫暖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