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渣攻的獨白

江彬是第一次聽何鑒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說的還是他。

他從不知道,何鑒去國外的真正目的,也不知道那次見面,何鑒是抱着怎樣的期待,他原以為,受折磨的只有自己,可越往後聽越心驚。

“他一直躲着我,訓練也不來,我在他樓下等,卻發現他上司送他回來……他們似乎走得很近,那晚他上司還在他那裏過夜。我問那是誰,他說我不該糾纏不休……我從不知道,他會用那樣的語氣來嘲笑我……對,我是糾纏不休,因為我從沒這樣害怕過……我猜,他不願再在我身上白費精力,又或者他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所以才拿這樣的話來傷我,好讓我死了這條心。”

“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要不要放棄,我反複看那些照片,每張裏他都用不安的眼神看着我,他的謙卑,他的絕望,并不是我想要的,可我怕一旦回應他就會離開我……像我母親所做的那樣……當年,她對我父親也是那般狂熱……可後來呢?”

“昨天我和他實戰,想讓他發洩,可他卻覺得我不尊重他,還為了躲我而扭傷了腳。但說實話,相比之前的冷淡,我更希望他沖我發火,那至少證明,我在他心中還有一席之地。”

“嗯,自然高興,他還記得我的手機和地址,說明他還在乎……不過他為什麽要送我一瓶醬油呢?”

“前幾天我發現他住他老板家,我知道他不是那種随随便便的人,但他的老板……我不放心……我去送藥的時候,他雖然提防,但我說下面冷他還是心軟放我上去了。之後并沒怎樣,但看到他我就安心了,我們畢竟在一起三年,他多少會念點舊情。”

“不好意思遲到了,沒想到那天那麽巧……你同事還挺幽默的……不,不需要賠,上了保的……嗯,我那天本來去他單位堵他,沒想到讓他溜了,我就直接去他老板家樓下,結果被他朋友扔磚頭砸了車,他卻說叫我別讓他朋友賠,就當是這些年我欠他的……我不知道他是想和我撇清關系還是單純借這件事發洩不滿……嗯……你朋友那針戳人挺痛的……拔出來倒沒什麽,我就是想讓他多陪我一會兒……”

“今天去聽他們單位辦的講座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那麽幹勁十足的模樣,雖然有些手忙角落的……只是我站了那麽久他都沒發現我,怎麽說呢?有點失落吧……相對于他的成長,我卻在逐漸淡出他的生命……我不甘心……”

“嗯,昨晚沒睡好,我手機落他朋友那兒了……今天他中午約我,和我把話說清楚……我不知道,當初我的離開會給他造成那麽大的傷害,他誤會的地方我本愛想解釋,可他老板就在邊上,也不知道是他的意思還是他老板不請自來……他把話都說絕了,我知道我說什麽他都不會信了,他是鐵了心要和我一刀兩斷!”

“對,我并沒有什麽女友,她只是我的青梅竹馬,一開始她也答應當彼此的障眼法……可到了後來……我去美國做治療她硬要跟來,她不斷挖我的隐私,說我是變态,我們吵得很兇,她就先回去了……”

“他碰過的瓶子,穿過的T恤,不要的筆記本,我都藏着,裝了滿滿一箱帶到美國……可他卻處理了我故意留下的大衣……我還記得當年他哭着說,還可以穿的,不要就這樣丢了,可他轉手就不要了,就像我那個前一秒狂熱後一秒扔下我們遠走高飛的母親……不,不一樣,我不該這麽說!是我給他的只有痛苦,他才不想睹物思人……像我這樣一個病态又自私的人,根本不值得誰心心念念。”

“我和他老板的表哥私下做了個交易,我只是希望能更接近他,我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希望我不會變得更糟……”

“我想您說的對,我該試着告訴他我真實的感受,如果這次他仍不願給我機會……那麽我也會祝福他……即使是違心的,如果這是他的決定……”

“嗯,這幾天生意挺忙,但他的生日我都準備好了,蛋糕上的字是裱的,這時候才想起來練書法……另外也請學弟們幫忙在操場上點蠟燭,嗯,圍個俗氣的心型,他當年很羨慕……另外還請學生會的幫忙開一會兒大禮堂,打個光,想為他一人唱一首歌……不管他答不答應,我想把祖傳的戒指給他,和他說些肉麻話……嗯,是有點困難,我只是想把當年想做卻沒做的都做一遍,雖然什麽都彌補不了,但至少讓他知道,我的心裏也一直有他……我想賭一把……”

“對不起,今早我失态了……我并沒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我不明白劉建深怎麽會提早帶他去南京?我問過,本來說是兩天以後……我懷疑他知道了什麽……但也許是我想多了,可我總覺得劉建深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江彬到現在都不接我電話……我今天反反複複想的都是他們獨處的畫面……我無法冷靜下來……嗯,我知道多吃不好,可您再給我開點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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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帶他回過學校了。我一直試圖喚起他的回憶,可他卻只想盡快結束……我沒有機會告訴他那些原本打算說的話……我把戒指給他了,承諾他收下,我便不再糾纏……那戒指本是要給我将來的伴侶的……他收了,我便遵守承諾,可他休想我忘了他!我不會祝福他們的!”

“不,我很好,這些日子感謝你的幫助……放心,我沒有什麽消極的念頭……我只是需要一段時間冷靜一下……嗯,可能去環游世界,也可能找個無人島躲上一陣……不,真沒什麽,我很好,等回來以後再聯系。”

随後便沒有更多的記錄了。

江彬取下耳機,呆呆看向身旁的蔣毅榮。

天已經黑了下來,可誰都沒想起開燈。兩人就這樣在黑暗中坐了許久。

“他讓張邈跟蹤你,這些錄音,也是張邈從舒禾電腦裏偷來的……”蔣毅榮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道:“我問過張邈,他承認了。”

江彬似乎在聽外語似的,半晌才把那意思翻成中文。

“可張醫生……為什麽要……?”

“還能為什麽?!”蔣毅榮一摔耳機起身道:

“劉建深好樣的!把我賣了我還替他數錢!他就為了和你……和你……他倒是不擇手段!怎麽不去演後宮片?”吼完這些蔣毅榮便有些後悔,他知道他這話是沖着劉建深去的,傷的卻是江彬。

可一想到劉建深暗中與張邈有着這種見不得人的交易,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在客廳裏來回踱了幾步,最後停下來抓耳撓腮道:“這事我不管了!怎麽處理是你的事,我得先搬出去!”說着便去整理行李。

江彬任憑蔣毅榮在房裏折騰,繼續呆坐在筆記本前頭紋絲不動。腦袋裏空空的,竟然理不出一點頭緒,直到蔣毅榮提着箱子過來放柔了聲音道:“媳婦,你別有壓力,我叫我開出租的朋友在樓下等着,你如果要走,就利索點,不走……那也随你……”說罷使勁摟了一下江彬:“沒了他,還會有更好的,你如果非要跟他,就把這些都删了吧!我也當不知道。”說完又給江彬熱了杯牛奶放着,随後帶着Jason十分不義氣地跑了。

江彬繼續呆坐着,直到門鈴聲在一片寂靜聲中響起時。

江彬愣了會兒,猛地跳起來合上筆記本電腦,跑去開門。劉建深的腳步聲漸漸近了,而江彬的心卻跟着一點一點地往下沉。劉建深邊說着替換的拖把頭子沒買到所以換了個別的牌子邊進門換鞋,随後把大包小包擱地上一樣一樣揀出來和着清單給江彬看。

江彬始終沉默地看着他的動作,腦中忽然冒出個想法——會不會劉建深的每句話、每個動作,都只是精心編排一場戲的一部分?

“毅榮呢?”劉建深終于發現些異樣,擡頭便看到臉色不太對勁的江彬。

“怎麽了?”劉建深起身握住江彬的手,溫暖依舊。

江彬擡眼看他,十分勉強地笑了笑:

“他回去了……”

“回去了?”

“我叫他回去的。”江彬說完便去扯劉建深的皮帶:

“門前,地板上,餐桌上,浴室裏……我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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