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會試放榜

第二天, 果然如楚正則所說, 辰時放榜的消息立刻如同春風一般, 吹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小小的貢院門口, 一時間又成了上京全城最矚目的焦點。

這邊仝歌在家聽着消息,有些漫不經心的抱着懷裏的寶寶,從卯時開始, 她就命人去了貢院前面等着, 方弛遠出成績,不僅方弛遠一家老小翹首以盼,本質上來說對楚正則一家也有不少好處。

在瓊朝,讀書人寒窗苦讀十餘載只不過是進入朝堂的敲門磚,若想在朝中立得住, 靠的還是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關系網, 若是這次方弛遠能取的好成績進得了翰林,以楚正則和方弛遠現在的關系, 那至少在未來的數十年兩個人都可以互相扶住,不用擔心別人在背後耍心機, 捅刀子。

辰時還沒到, 貢院外圍的馬車就已經擺的密密麻麻, 錢婉穿着一身白衣男裝, 手裏拿了個折扇, 她一從馬車上下來就對跟着後面的小厮說:“老爺真去那個什麽會試榜單是幫我選夫君去了?”

後面也是女扮男裝的小厮忍不住臉皮抽了抽, 他們家的小姐就是太豪放, 連選夫君這樣的事也說的毫不臉紅,她不忍開口道:“小姐,這老爺也在人群裏,我們還是回去吧,不然被老爺看到,少不得又是一頓責罰。”

“哪能事事都那麽巧。”錢婉毫不在意的說:“要是真的被他抓住,我就再也不穿男裝了。”

有時候說話就不能太絕對,錢婉話剛剛說完,就瞟見了在他們身後不遠的錢啓,錢婉心頭一跳,拉着小厮就往人群裏蹿,在他們身後穿着一身便服的錢啓後知後覺的向他們這個方向看了看,眉頭微皺的說:“剛剛那個人是不是小姐?”

“哪能啊!”管家在旁邊皺眉:“我們出來的時候,小姐還被您鎖在屋裏呢,哪能比我們還先到?我看可能是老爺一直操心小姐的婚事,看差了!”

“唉!也可能是。”一說到錢婉的婚事,錢啓就倍感無奈,三年前錢婉第一次女扮男裝出來的時候,恰巧被他當街發現直接拎回了家,沒想到這件事卻被他的死對頭給揪了出來,不僅參他品行不端,教女無方,還把錢婉女扮男裝的事宣揚了出去,害的錢婉在京中壞了名聲,這些年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卻遲遲沒有人上門提親,無奈之下,錢啓只好來這會試榜單上給錢婉挑選個夫君,為女兒打算好後半生。

“到底是我當時沒把事情處理好。”錢啓看了看管家,“走,馬上就要放榜了,我們先去茶樓等着。”

另一邊錢婉看見錢啓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拉着小厮跑出去很遠才停了下來。

“呼!”小厮喘了口氣,“小姐你幹嘛、跑這麽快啊!這還有這麽多人,你就不怕撞到了誰……”

“少爺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那愛管教唠叨人的老爹。”錢婉一擡頭,看到旁邊就是一家茶樓,她就放下了剛才的膽小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走,我們先進去歇會喝點茶,先等放榜了再說。”

小厮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無奈的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樓上方弛遠正在喝茶,看見突然坐過來的女人眉頭微微皺了皺。

“小兄弟一個人嗎?”錢婉對方弛遠恭恭手,“在下在此等會試的榜單公布,不知小兄弟可否拼個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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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弛遠不置可否的笑笑,他最近一個月就來過茶館兩次,恰巧兩次還都有人拼桌,這一次更是直接來了個姑娘。

“兄臺自便就好。”方弛遠也對錢婉恭了恭手。

“還未請教小兄弟高姓大名?”

聽了錢婉的問話,方弛遠擡頭看了看這個偶遇過數次的姑娘,他咧嘴笑笑:“方弛遠。”

“哦,方弛遠呀。”錢婉像是曾經聽到過這個名字一樣,呵呵笑着說:“久仰久仰,可是家中兄長參加了會試,你特意過來等着的?”

方弛遠眉頭蹙了蹙,他如今已經十六歲,在瓊朝已經算是一個大人,雖未加冠,但是有功名在身,已經很久沒人把他當成小孩子看了。

他輕咳一聲:“并未有家中父兄參加會試。”

“哦。”錢婉點點頭,心想那就是應該過來湊熱鬧的了,也不是她小看了方弛遠,只是每年來參加會試的人當中,年齡在三十歲以下的都在少數,更何況是方弛遠這個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

兩人各自喝了一會茶,錢婉漸漸感覺到有些無趣,就在她想告辭離開的時候,“咳”一聲輕咳在她後面響起,她僵硬着脖子朝後看去,她爹的一張黑鍋臉就映入了眼簾。

“錢大人。”方弛遠看見錢啓到來就站起來行禮道。

“弛遠啊!”當着外人的面,錢啓也沒有拆穿錢婉,只是面色不好的對方弛遠說:“你今天是出來等着放榜?”

“嗯,數年苦讀終究想檢驗一下成果。”

錢啓點點頭,又看向錢婉說:“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他把公子兩個字咬的極重,聽的錢婉心裏顫了顫。

“拼桌偶遇罷了。”

“哦。”錢啓不在意的點點頭,“正好我也要在這裏等放榜,不如就也拼一桌?”說完也沒等方弛遠說話,就徑直坐在了方弛遠與錢婉中間,錢婉的小侍女也趕緊起身把位置讓給了管家。

方弛遠看錢啓坐好,揉了揉鼻尖,只好尴尬的應了一聲:“是”。

辰時一到,茶館裏立即沸騰了起來,只見遠遠的有一串紅色的儀仗隊伍慢慢的向這邊走來,方弛遠定睛一看,為首的竟然是楚正則,只見他手裏捧着一疊紅布,周圍數人手拿回避的匾額,一路敲鑼打鼓的從衆人之間開辟出了一條道路。

“要放榜了。”錢啓拿眼睛瞪了錢婉一下,錢婉悶着頭不敢說話。

方弛遠看着兩人,大概也就猜出來錢婉的身份了,畢竟上京城裏閑人總是時間多,他上次在茶樓裏就曾聽到過這位小姐的趣聞。

另一邊,楚正則拿着紅榜,外人看着榮耀,但是他自己知道他的胳膊就快支撐不住了,他咬着牙拼命的忍着。送榜是這一路雖然只有短短不到一刻鐘的路程,但是他每一步都不敢弄錯,手上的紅布更是有二十餘斤重,他愣是連彎一下都沒有過。

終于,他把紅榜慢慢拉到了規定的位置,上面有兩個官吏在上面把榜單固定好,他用力一拉,紅色的綢布像是瀑布一般一瞬間鋪平下來,會試上榜的人名一個個顯露了出來。

方弛遠一個個望去,“方弛遠,元淩溪山,第五。”

名次還不錯甚至有些超出估算,方弛遠放下一口氣來,畢竟三天後的殿試就要确定最終名次了,他到時候會是進士出身還是同進士出身,就全看這一搏了,至于進士及第的前三甲,方弛遠倒是沒敢想。

“恭喜恭喜。”看到榜單的名次,錢啓看着方弛遠的眼神帶着了些許打量,這方弛遠雖然出身不太好,但是自幼聰慧身世清白,他的過往只要稍微一打聽就能探聽個七七八八,而且他現在年紀輕輕就已經能名列會試第七,可以說前途不可限量,如果把婉兒許配給他,雖然是低嫁,但是未來……

場面一時間有些安靜了下來,管家對着錢啓輕咳一聲說:“老爺,楚府主的小兒子楚贏,剛滿十八還未婚配,名列第十一。”

“楚家和京裏的梅家素來聯姻,也許楚贏的婚事早有安排,可以不做考慮。”

“是。”管家點點頭又退到了一邊。

聽着錢啓和管家兩個人的談話,即使是神經大條的錢婉也有了一些不好意思,而在一邊的方弛遠此時也聽出了兩人話裏面的意思,他稍微瞥了一眼錢婉,果然臉頰已經是紅彤彤的了。

“方少爺,方少爺!”正在方弛遠不知道如何解圍的時候,石頭從樓下跑了上來,他先是停了下來看看方弛遠,然後才說道:“老爺已經在樓下等着了,您現在回嗎?”

“回。”方弛遠笑笑然後對錢啓拱手道:“錢大人,師兄在樓下等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去吧。”錢啓又看了看方弛遠,雖然今天榜上的三百餘人中,也能選出來四五個年齡合适的,但是有方弛遠這個珠玉在前,錢啓一時間對其後的人也都沒有了心思,方弛遠走後,他看了看旁邊站着的錢婉,“還站着幹嘛!跟我回家去!”

錢婉低着頭打了個激靈,輕輕應了一聲就跟着錢啓走開了。

方弛遠下了樓上了馬車,剛進去就看見癱坐在馬車裏的楚正則。

“怎麽了師兄?”方弛遠笑問道,楚正則一向在意形象,給人的感覺一直有一種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感覺,他現在的模樣倒是少見。

“嘶,我的胳膊。”楚正則往後靠了靠給方弛遠讓了塊地方,“我這不是接了個好活嗎?今天一天只要做這一刻鐘的事情就行了。”他自嘲的笑笑:“原來都在這等着我呢,我就說有這樣的好事,他們怎麽都推給了我。”

方弛遠也笑,上前輕輕按了按楚正則的胳膊:“師兄,你這胳膊這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你得把裏面的血都揉散了才行。”

“怎麽個揉法?”

“可能有點疼。”方弛遠答道。

“沒事,你揉吧!”他話更說完就忽然咧嘴對外面大喊:“啊……!我沒事,石頭你繼續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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