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委屈 就是要欺負你
車廂內燃着炭火,溫暖的空間裏兩人的呼吸都帶着潮熱,縱是外間輕淺的聲響不斷,可貼近的距離卻能清晰聽到呼吸聲。
魏展宸指尖劃過引起一陣顫栗,羅裙輕薄,順着他的動作柔順劃開。
兩府間的距離并不遠,恰好要經過兩處街道,岳岚瑜一想到外面就是街坊,便下意識的側了側身子,與魏展宸的手掌拉開了些距離。
魏展宸雙眸微低,深邃的瞳中升起絲不滿。
“夫人。”他被刻意躲開的手掌撫上岳岚瑜的臉頰,順着一寸寸的肌膚至已紅透的耳尖,沉聲道:“我說過,不許躲我。”
岳岚瑜早已羞怯的垂下了眼睫,雙頰泛着熱氣。
“不是躲你,你……這裏不合适……”
豈止是不合适,便是不說這裏還在大街上,就是一會兒到了魏府,等下了馬車旁人見着她衣衫散亂該如何是好?
岳岚瑜目光瞧着車廂的絨毯,修長光潔的脖頸袒出大半,白皙的肌膚上血管隐約可見,她睫毛忽閃着眼尾帶着羞澀。
魏展宸呼吸越沉,“與我來說沒有不合适的。”
聞言岳岚瑜心裏跳的更是厲害,她絲毫不懷疑魏展宸會在這裏要了自己。
外頭的吵嚷聲此刻消減不少,算着時辰恐怕已經要到魏府了。
岳岚瑜感受着面頰上的涼意,怯生生的側過頭,眉眼中帶着祈求,“咱們後面還跟着旁的人,一會兒還要下車,別,別叫旁人瞧見了什麽說閑話……”
這裏實在是太大膽了,她不敢。
魏展宸幽幽嘆了口氣,“真當我是死人了不成?夫人放心就是,只要不是病入膏肓,這魏府,還是為夫說了算。”
言罷,魏展宸放在她腰間的指尖忍不住微微用力,惹得她忍不住嘤咛,卻又努力的壓制着。
随後馬車的速度漸漸放緩,岳岚瑜知曉這是進了快到魏府的胡同。
再過會兒,馬車就要停下來。
她一想到馬車內鬧出來動靜後,外頭人心知肚明卻又裝作不知的情況,便心中越發的慌亂。
岳岚瑜攥着錦帕的手忽然覆在魏展宸的胳膊上,“回去吧。”
輕柔軟儒的聲音中帶着緊張慌亂,隔着衣衫感受着她肌膚微微的戰栗,良久後,魏展宸喉輕動,“好。”
聞聲岳岚瑜猛然松了口氣,複而卻又聽到魏展宸道:“可夫人要應我一個條件。”
岳岚瑜:“……”
他總是這樣,一定要作出副壞人的樣子來,而且半分也不肯吃虧,好像虧欠了他什麽似的。
“你……”
岳岚瑜有些委屈,眼尾泛紅着囔囔道:“你欺負人。”
看着眼前人可憐巴巴的模樣,魏展宸垂眸在岳岚瑜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話後,直起身子在岳岚瑜泛着淚光的眼眸上吻了吻。
他呼吸微沉,輕聲道:“就是要欺負你。”
“……”
岳岚瑜今日本就在蘇府內受了委屈,魏展宸身軀寬大又淺淺壓着她了許久,聽他這樣不講理的話後,心裏頭便忽然酸澀起來。
岳府不就是從前想過要退婚嗎,可那也是父親為自己好才那般做的,從前更是沒見過那蘇子耀。
她重活一世,清清白白的嫁過來一心想要魏展宸好好的,怎麽他總是做出一副壞人的模樣對自己。
雖說今日的事兒沒有提前告訴魏展宸,可她已經道歉過了。
越想越是委屈,岳岚瑜眼眶漸漸澀了起來,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紅紅的鼻尖抽泣着,一聲未發,叫人看了卻更為心疼。
魏展宸沒料到她竟落了淚,一滴滴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到他的手背上,也好似砸在了他心間。
他眼眸中的情.欲漸褪,手掌頓了頓,輕柔的在岳岚瑜臉頰上撫過,将眼淚一一擦拭去。
緊接着勾起嘴角淺聲開口:“怎麽辦,夫人這樣我更忍不住想要……”
岳岚瑜心中正委屈着,情緒一旦開始便控制不住,哪怕魏展宸言語中帶着威脅,眼淚也斷線似得落着。
鬓邊散碎的發梢黏在她打濕的臉頰邊,眼眶紅紅的好似有說不盡的難過。
片刻後魏展宸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而後輕柔附身,在岳岚瑜委屈又詫異的目光中用唇角拭去了她臉頰上的淚珠,又用濕潤的唇瓣一點點印下去。
在落至鎖骨時微微頓住,而後将敞開大半的羅裙替岳岚瑜束好。
許是魏展宸的動作難得的溫柔,岳岚瑜情緒漸漸平複了下來。
見她終于不哭了,魏展宸直起身,将黏在她額角的發絲拂去。
岳岚瑜臉頰仍舊熱熱的,她自是知道魏展宸一直來都是在幫自己,只是姑娘家誰聽了那話總是要委屈的。
過了會兒,岳岚瑜才淺淺點頭,恰好此時也馬車也停了下來。
“大人,到府上了。”袁英在馬車外低聲道。
聞言兩人這才止住對話下了馬車,外頭大房二房的馬車也跟在後面将将停住。
府門外有一身着官服的寬臉漢子候着,見魏展宸便過來行禮問安,随後似是有什麽事要回禀,魏展宸便先行去了院中。
而郭氏下了馬車跟衆人點頭示意後便也自行回了府,李玉檀則是在看魏展宸離開後,如晨間時般邁步走了過來。
“幸虧今日弟妹沒事。”
魏沁月也跟在後面,上前柔聲感嘆道:“可說呢,幸好三叔去的即時,否則現下躺着的恐怕就是三嬸兒了。”
臨近傍晚,風聲愈發的緊,岳岚瑜臉上的淚痕早已被吹拂幹淨,她淺淺附身,柔聲道:“勞二嫂挂心。”
李玉檀抿嘴笑笑示意無事,而後瞧瞧瞥了眼魏展宸離去的背影,“你與三弟感情深厚,只是三弟還該多保養身子才好,你沒事便多勸勸他……當然了,若是三弟病情已經好轉那自是更好的。”
岳岚瑜聽出她話中的試探之意,無非還是沖着魏展宸來的。
她忽然想起魏展宸方才在馬車上的話,轉而嘴角淺淺一笑,“二嫂不知,我的話夫君總是聽聽就罷,若是二嫂不放心,改日有時間了還得您親自去勸勸夫君才管用。”
親自去?
李玉檀心中立即煩躁起來,臉上僞善的笑意有些僵硬,“這就是弟妹的不對了,三弟不聽你便多勸勸。”
“是啊,改明兒要是真出了什麽狀況再後悔可來不及了。”魏沁月附和道。
岳岚瑜蔑了眼魏沁月,她今日不是沒有瞧見魏沁月同岳清清湊到一塊說話。
“說起來,我從前便聽岳清清說與沁月關系好,怎麽今日的事兒她沒提前告訴你嗎?”岳岚瑜淡淡問道。
此時暮色已沉,岳岚瑜神色在昏暗中瞧不真切。
魏沁月心中驟然有些亂起來,暗罵岳清清沒腦子,神色閃爍的連忙道:“我與她雖是朋友,可這等害人的腌臢事她怎麽會随便告訴人,想來只有身邊親近的人才知道。”
“是啊,到底弟妹如今事魏府的人,怎麽會告訴月兒呢。”李玉檀替女兒遮掩着道。
岳岚瑜仍是柔柔的,探究的看了眼魏沁月後道:“原是這樣,我今兒去恰好瞧見沁月跟岳清清站在一塊說話,故而由此一問,莫要多心。”
魏沁月被她看的有些慌亂,想了想只點了點頭不再開口。
李玉檀似也是瞧出了魏沁月的緊張,笑着轉移了話題:“岳太守膝下只有兩個女兒,如今岳清清又進了牢獄,岳大人還昏迷着,真是辛苦弟妹了。”
說起父親,岳岚瑜神色微滞,随後卻還是淺笑着道:“為人子女便是如此,沒什麽好辛苦的,再者夫君已經幫着找了大夫去瞧,想來也會好起來的。時辰不早了,二嫂若是無事,我便先回去了。”
她言罷,便俯身行禮,不等李玉檀開口,便先提前一步轉身離去。
李玉檀才要說出口的話被咽進裏,等她走遠了才回身來。
“今日到底有沒有人旁人知曉你參與了此事?”李玉檀想起岳清清滿是血水的手腕仍心有餘悸。
“當真沒有,我只是知曉此事,旁的都是那丫頭去做的。就是沒想到岳岚瑜瞧見我倆說話,這才緊張了些。”
聽着魏沁解釋,李玉檀這才放下心來,母女兩人一邊說着什麽一邊回了府。
蘇府。
如今岳太守病着,蘇欣玉只能希望蘇老太君替岳清清求情。
蘇子耀聽說了這事兒後也被蘇老太君叫了過來。
“這魏掌司是什麽脾氣你就不是沒聽說過,當面都敢駁我的面子,我也沒辦法。”蘇老太君揉揉有些發脹的額頭,倦倦的道。
“那要麽叫子耀去刑部說說看?興許有用呢。”
蘇子耀二十出頭的年紀便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除了他自己努力外,也有得皇上寵信得緣故。
當今皇上生性多疑,朝中用人喜歡制衡之術,因而愛用年輕尚且沒有權勢的新人,蘇子耀正合其意。
只是他跟魏展宸比起來還不夠看。
“唉。”蘇老太君長嘆了口氣。
蘇欣玉不過是側室所生的,擱在從前她理都不想理會。
如今因着那事兒,不得不照看着些。
“罷了,子耀你明日當差便去刑部找人試試看,若是成了自然好。”
蘇子耀冷眼瞧着眼前的蘇欣玉,半晌後點了點頭,蘇欣玉自然千恩萬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