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睡意 夫人這次不怕了

暮色闌珊,西沉的落日在青石板路上蒙上了厚重的绛紫,昏黃的燈籠在兩側照明。

“夫人回來了。”宋嬷嬷上前,替岳岚瑜将披風解下,又遞過去個手爐。

“嗯。”岳岚瑜輕聲應下,側身将目光投在亮着燈火的書房,

宋嬷嬷是個有眼色的,接着道:“大人今兒有些事務要處理,叫您不必等他,先用飯就是。”

天色漸暗,寒風驟起,烏雲彙聚着陰沉下來,看來今晚一場雨是免不了的了。

今日在蘇府岳岚瑜應付那些人,回來還跟二房周旋了許久,這會兒神色有些倦怠。

“我沒什麽胃口,只叫人送些粥過來吧。”岳岚瑜淺聲吩咐。

宋嬷嬷依言應下後去了廚房,岳岚瑜又叫桃芸沏了濃茶來飲下,疲倦才消退了些。

今日将岳清清扭送到刑部,蘇姨娘如今恐怕還在蘇府裏求蘇老太君去求情,好在岳家如今有魏展宸指派過下人伺候,也用不着蘇姨娘。

岳岚瑜簡單喝了碗清粥後,魏展宸仍在書房內與屬下商議着什麽,岳岚瑜想着他不知何時才好,心中又放心不下父親,思索着又讓桃芸去叫袁英。

“夫人。”袁英俯身低頭行禮。

岳岚瑜問道:“岳家來人回禀了嗎,父親病如何了。”

“岳大人病情已經有所好轉,大夫說這兩日間就能恢複神智,之後再好生休養便能根治。”

岳岚瑜詫異的眨眨眼,“這麽快?”

前世時,父親的病情沒有這次這般的猛烈,但卻綿延數年,一直沒見好過。

當年岳家在蘇州京城尋遍大夫,魏展宸究竟是哪裏找來的人竟是能直接根治此病的?

袁英點點頭,道:“若是再拖延幾月,恐怕就難說了,好在夫人發現的及時。”

“那大夫可有說,父親這究竟是何病?”

這病眼瞧着無事,但卻叫人一日日的消減虛弱,兩世了,岳岚瑜也沒能弄清楚到底是什麽緣故。

袁英為難的道:“這……奴才也并不清楚,還望夫人莫怪。”

岳岚瑜抿抿唇,這才示意袁英退下。

袁英此話想來也是魏展宸授意,想來是問不出什麽了。

最重要的是,岳岚瑜心中懷疑蘇姨娘,前幾次便想同魏展宸說,卻不知道他會不會應下幫自己調查。

“勞累一天,奴婢叫人備了熱水,夫人沐浴解解乏吧。”桃芸擔憂的開口。

岳岚瑜又看了眼窗外尚還亮着燈的書房,也不知道魏展宸何時處理完事務,便點頭先去沐浴。

此時已至戌時,外頭風聲不減,淅淅瀝瀝的開始落起了雨水。

屋內火爐燃着,将寒意盡數隔絕,屏風後半人高的木桶冒着霧氣,岳岚瑜泡在水中漸漸放松下來。

一開始她還拿手偶爾掀着水花,過了會兒身心松懈了後便被席卷來的困意淹沒。

待魏展宸從書房出來,便徑直進了寝房。

寝房內燈火未滅卻靜悄悄的,魏展宸問道:“她睡下了?”

“夫人才剛進去沐浴。”桃芸小心答道。

魏展宸漠然,示意旁人先行退下。

屏風上頭隐約冒着水汽,魏展宸走進去發覺裏頭的人沒聲響,頓了頓越過去,随後便瞧見岳岚瑜歪着小臉睡的正熟。

岳岚瑜睡的安靜乖巧,遠山眉溫柔憐人,濃密卷翹的眼睫上還挂着絲水汽,面含春粉,唇瓣不施口脂仍嫣紅水潤。

而她纖細的肩膀搭在下面,水中掩映着酥軟雪脯,浸濕的發梢卷曲搭在鎖骨。

水尚還熱着,朦胧的蒸汽在她面前好似蒙了霧。

魏展宸呼吸微滞心下便有暖意輕繞,他上前一步沒等人醒便彎身将她打橫抱起。

懷中人睡意迷蒙,驟然而來的動作叫岳岚瑜心下一懸,随即眼眸便緩緩睜開。

待擡眼瞧見來人後,岳岚瑜稍稍松了口氣,便發覺自己竟是這般無遮的在魏展宸的懷中。

岳岚瑜動着便要下去,卻被掙脫不了他強硬的懷抱。

“我……讓我先下來。”她輕柔的聲音帶着羞怯。

魏展宸垂眸,她身上盡是水汽,将自己的衣衫都染濕半數,纖細修長的雙腿交疊在臂彎中。

芙蓉半掩,已足夠豔媚。

“別亂動。”

魏展宸強硬的口吻不容她拒絕,岳岚瑜羞紅了臉,縮了縮身子便将臉頰側過去埋進了微濕的衣衫中,只露出紅透的耳尖。

他的懷中甚是安穩,能隐隐聽到一下下的心跳聲,岳岚瑜偷偷睜眼看着他玄衣上深色的水印,有些不好意思。

“方才猛然放松下來便沒留神睡着了……”

岳岚瑜貓兒的聲音在懷裏傳來,酥酥軟軟的好似撓在他的心頭。

“先睡會兒也好。”魏展宸呼吸沉了沉,快走了幾步。

聞言岳岚瑜便又将臉頰往裏埋了埋。

自大婚那兩日後,她身子疲乏又病了一回,再加上魏展宸總忙到半宿,便沒再做過。岳岚瑜本以為今日魏展宸又要很晚才回來。

屏風至軟榻的距離不遠,岳岚瑜便被擱置在了柔軟的棉塌上。

發梢沒有擦幹的水珠順着肩膀滑落在緞被,岳岚瑜有些想起身卻擦拭卻又羞怯于在他面前,想了想便抓起了錦被。

魏展宸瞧着她這般也不多言,衣衫褪去俯下身,軟柔好似跳動的心髒,掌中酥軟心神輕顫。

“夫人這次不怕了。”

他聲音低沉,岳岚瑜瞧不見他的神色,點了點頭又搖搖頭,“不,不怕的……”

嘴上這般說着,可語氣中還是帶着顫抖。

魏展宸輕笑,在她的發髻上輕輕印下後将柔荑抓在手中放下去,岳岚瑜頓了頓意識到後眼睫毛已顫着想要退縮,但卻被魏展宸扣住手腕不允離開。

“怎麽?”魏展宸垂眸似有些不悅,卻又透着濃重的眷意。

“夫人說了不怕的,而且說好的,不許躲我。”

岳岚瑜:“……”

他又欺負人,這次跟上次不一樣的。

而且,而且岳岚瑜緊貼着覆在手心的杵玉似要燒着自己般,這怎麽能叫躲着他呢。

瞧着岳岚瑜眼角泛起微紅,魏展宸眼神眯了眯,在她耳邊低語了什麽,片刻後才滿意的鼓勵,“嗯,夫人學的很快。”

風雨聲愈發大了,敲打着窗棂将屋內聲色掩下,屏風後浴桶中的水仍翻着漣漪,許久後才恢複了平靜。

待夜深,下人們又進來換了水,将軟塌拾掇妥當,岳岚瑜才昏昏睡下。

燭火一夜未熄,待天亮時燃盡後落了滿臺的殘痕。

第日晨光大亮,岳岚瑜顫着眼睫幽幽醒來,裏衣不知道何時被換了上去,她輕揉着眼角,側目過去才發現魏展宸今日竟還在身側。

往日他都要早起去浸泡藥浴的,岳岚瑜先是有些詫異,待魏展宸擡眼看過來,又羞紅了臉垂首。

“你身子怎麽樣了,今兒不用泡藥浴嗎?”

魏展宸昨夜的樣子可半分不像個病人,但他偏偏臉色總是蒼白着,一吹風便咳嗽的厲害,岳岚瑜在他到底病沒病之間來回揣度。

“我在等你。”魏展宸起身,将下人喚進來伺候着。

岳岚瑜頓了頓,便聽他接着道:“懲罰,昨日你應下我的。”

她這才恍然想起魏展宸昨天回來後在馬車上低聲與自己說的話來,她怔了怔,垂眸搓着指尖,“不是,不是已經……”

輕軟的聲音說到一半便隐了下去,岳岚瑜以為昨夜便已經算做他的懲罰了。

“已經什麽?”魏展宸回身,眉毛輕挑。

岳岚瑜将後半句咽進肚裏,擡眸示意人下來替自己梳洗,“……沒什麽。”

總歸再如何,也不會比昨夜更叫人難為情的了吧。

早飯魏展宸與岳岚瑜一同吃的,仍都是岳岚瑜喜歡的口味,精致的蘇州小食每樣都清甜順口。

飯罷,看着要去喂蒼青的魏展宸,岳岚瑜想了想走上前扯住了他的衣角。

魏展宸雖病着,但是有功夫在身上的,旁人這樣的舉動定然會被他避開。

“我昨日見了蘇姨娘,想起一件事想同你說。”

岳岚瑜水杏般的雙眸帶着淺淺的試探。

“嗯。”魏展宸停下腳轉身,示意她說下去。

岳岚瑜攥着他衣角的手頓了頓,卻仍是沒有松開。

“不知道回門那日跟去的小厮同你說過沒有,那日我曾質問過蘇欣玉,為什麽兩年前她回京去娘家住了些日子,再回蘇州後不過半月,父親便有了這不知道狀況的病,這本是我着急時猜想的,可她當時卻明顯着急了。”

岳岚瑜緩聲說着,語氣卻還是不自覺有些氣惱。

魏展宸颔首,“我知道此事。”

不僅知道,而且已經暗中調查了多日。

“并非是我無端猜測。”岳岚瑜接着道:“蘇欣玉石蘇府側室生的庶女,可這次進京,蘇老太君卻莫名待她親厚起來,可見我父親的病若當真跟蘇欣玉有關聯,那蘇家必然也藏着貓膩。”

魏展宸贊許的看了她一眼,岳岚瑜瞧出他認同自己,便松了口氣。

而後,岳岚瑜攥着衣角的手松開來,整理着神色微微俯身,“我想,我想請夫君幫我查一查蘇府。”

半晌後,卻也沒聽到魏展宸開口,岳岚瑜垂着的眼眸有些酸澀,才要再祈求他,便見一雙手探到了自己的下巴上。

“此事我已經查過了。”

魏展宸俯首與她平視,手指微微用力,白皙瑩潤的下巴上便印了個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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