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待上幾個小時。

「我們走吧。」我說。

出乎意料的是，威廉拉住了我，「再待會兒吧，這裏好安靜。」

厚厚的稻草把我們與外界完全隔離開來，除了我們相互疊加的呼吸和心跳，是完全的寂靜。我把頭埋在威廉的胸口，呼吸他身上的味道，這樣就聞不到周圍的惡臭了。威廉身上的氣息特別好聞。我也說不出那是什麽味道。或許就像暖融融的春風，令人意亂情迷，每次聞到都會讓我心中被一種莫名其妙的躁動漲滿。我甚至想，如果我真的是個女孩就好了，那麽他就能像我擁抱露西一樣擁抱我。我會嫁給他，給他生一堆小威廉。

我在幻想我們的婚禮，威廉開口了，「你知道嗎，萊斯利，戰壕裏就是這麽黑暗，這麽狹窄，但很少這麽安靜。」

我還以為戰場上從來沒有消停的時候。

「不，休戰的時候會……」威廉意猶未盡的說，可能想到了什麽，我感到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說下去。」我鼓勵他。

過了一會，他重新開口，仍然帶着猶豫，「我……我在戰場學會了抽煙。」

「這你已經說過了。」我還讓他教我，但我并不理解煙草的魅力。威廉表示這沒什麽，他也只有心煩意亂時才想抽煙。

威廉不理會我的打岔，接着講述，「有天淩晨，是我執勤，可是我比預定的時間醒來得早，于是我找了個清淨的地方，打算抽支煙再去接班。可是當我拿出火柴時，我發現那兒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士兵，兩個男人。他們剛好躲在棚屋投下的陰影之中，因此我一開始沒能發現。你了解我，萊斯利，我是個不善交際的人，而且那時我只想一個人待一會。可是就在我離開之際，我發現了一件事情，令我渾身像凝固了似的。」威廉的聲音低下去，「我發現……他們在接吻。」

「接吻？你是說……」

「像丈夫和妻子一樣，親吻。」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們之間的那個吻。可不應該啊，我們是……我們是……我迷茫了。

威廉的深沉的聲音還在繼續，「我知道我不應該偷看，這不道德。但我就是無法轉移視線，而且我也害怕，害怕倉皇之間發出什麽動靜，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嘆了口氣，「我實在束手無策，只好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所幸他們……很投入，并未發現我的存在。戰壕裏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他們邊吻，邊呼喚對方的姓名。我聽見喘息和摸索的聲音，看見仿佛是衣物滑落在地，露出了赤裸的肉體。那兩個人影……」威廉卡住了，尋找合适的措辭。我心裏砰砰直跳，血液在身體裏橫沖直撞。

終于，威廉一吐為快，「那兩個人影結合在一起。」

「這怎麽可以？」我喃喃說。

威廉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拿捏分寸，最後他說，「不知道。」

他的語氣十分生硬。直覺告訴我，他在撒謊，他一定看清楚了。我沒有追問。因為我隐約覺得，他所看見的事情，即使換做我，也會羞于啓齒。他只能說不知道。

威廉再度開口時，聲音裏盡是煩亂，「完事後，他們就順着與我來時相反的方向離開了。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發現我。接下來的好長時間，我就像中了魔，滿腦子都是那兩個在黑暗中融為一體的人影……」

我咀嚼着他告訴我的故事，思緒萬千，都是關于我們的點點滴滴。我回憶起兩年前，我們在淚水湖度過的那個夜晚。如今我終于明白，那個時候我是怎麽想的了，我想和他結合，不論肉體上，或是心靈上。我愛他。我希望和他在一起，終了此生。

這個領悟令我一陣目眩神迷，但緊接着又是難以抑制的酸楚。威廉是否能夠以同樣的目光看待我呢？當然，作為朋友，他毫無疑問是愛我的，可是作為伴侶呢？他說不定會覺得惡心。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嘟哝着問，「那兩個人影，會是你……跟我？」

威廉忽然轉向我，一陣細微的震顫滑過他的嘴唇。電光火石之間，我們的目光彼此交彙。我讀懂了他的眼神，那裏燃燒着和我同樣的渴望。

世界上應該不會有人比我的吻技更加糟糕。我激動的撞向他的嘴唇。還沒吻到他，我的鼻梁骨就率先撞上了他的鼻梁骨。我倆同時喊疼，捂住面孔。

「抱歉。你還好嗎？」我尴尬的說。猛然想起和露西在一起時，每次都是她吻我，我從來沒有主動過。

「我沒事。」威廉搖搖頭，露出一抹笑容。我們重新靠近對方。這次是緩慢的，莊重的。威廉的吻柔軟而溫暖，輕輕的落在我的嘴唇上，帶着些許遲疑，似乎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對了。我将身體壓向他，張開雙唇，給予他充分的肯定。

是習慣了嗎？抑或是被威廉口中甜美的氣息沖昏了頭腦？我再也感覺不到稭稈發酵的惡臭。我閉上眼睛，全身心投入，與愛人舌尖嬉戲。

威廉抱緊了我，一會兒吻我，一會兒在我耳邊動情的感嘆，「我的天鵝，萊斯利，我的天鵝……」好像難以置信我在他的懷中。

「是的。」我不容置疑的回應，「我是你的天鵝，我就在這，哪也不去。」

威廉突然嗚咽一聲，再度含住了我的嘴唇。有什麽濕熱的東西自我們緊貼着的臉頰流淌下來。他竟然哭了。

這是真的，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在我們之中，他屬于多愁善感的那個。當他難過時，他會避開所有人，躲起來生悶氣。但我總能找到他，把他的煩惱叼走，就像老鷹抓兔子那麽輕而易舉。很多時候，我不理解他的悲傷，但這次我感同身受。

怎麽會過了二十年，我們才幡然大悟，原來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就在咫尺之遙？

我安撫他的背脊，「通常來講，你應該等到失去貞操之後再哭。」

露西就是這樣，事後對我拳腳相加，責怪我讓她「嫁不出去了」。但或許男人是相反的？

威廉破涕為笑，「這是幸福的淚水。」

我用舌尖小心翼翼的卷去幸福的淚水，送給他品嘗，「甜嗎？」

「你更甜……」他嘟哝道，加深了那個吻。以下內容需要積分高于 1 才可浏覽

草垛裏熱死了，像個烤箱。我覺得我的血液全都化成了煤油，随時可能爆炸。威廉在我背後到處亂摸，試着除掉那礙事的束胸衣。可是他剛剛肯定打了一個死結，無論如何也解不開。他怕扯壞了，不敢用勁，只好放棄，順着我的背脊向下滑，隔着裙子愛撫我的臀部。

他的手剛放在我的屁股上，我就忍不住呻吟出來，那是一種飄飄欲仙的觸電感。我也去扯他的衣服。在他的褲子口袋裏，我碰到了一團硬邦邦的東西。結果是盒油膏。

原來他還記得，我暫時停下動作，笑嘻嘻的望向他。威廉被我盯得發窘，轉過頭去。他害羞的樣子實在可愛極了。我一秒鐘也不想再等下去，緊緊的抱住他，嘴唇貼在他的耳邊，「告訴我，怎麽做？」

他過了一會才輕聲回答，「我想你知道。」

我似乎的确知道。但我更加在意他言語中流露出的酸楚。他在影射我和露西的事。我很後悔闊別兩年後，他再次見到我時，我卻在與別人厮混。我像天鵝替同伴梳理羽毛那樣吻他的頸項，讓愛撫遍及他的全身，希望以此彌補。威廉習慣壓抑自己的感受。但我能夠捕捉到他每一個細微的反應。他的呼吸漸漸沉重起來。

「萊斯利……」他呼喚我，嗓音喑啞，手臂繞到我的身後，将我壓向他。

當我借着潤滑進入他時，我有種置身夢幻的感覺。不僅出于至高無上的快感，更多是因為我們融為一體了這個念頭。我從來沒想到，我們有一天會如此緊密，不分彼此。而且這一切竟然發生在臭烘烘的稻草垛裏，我還穿着連衣裙。

我在他的身體裏激烈的沖撞。或許是太激動了吧，沒一會，我就一洩如注。我不想那麽快與他分離，于是仍然留在他體內，握住他挺翹的男性象征，幫他達到頂峰。

「感覺好嗎？」我問，「我有沒有弄疼你？」

威廉搖搖頭，「就像美夢成真。」

我們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聽着彼此亂跳的心漸漸平複。

我們鑽出草垛，整理衣衫。剛才黑乎乎的看不見，現在站在星光下，我才看清，威廉身上插滿了稻草，臉上，脖子上，全是我留下的口紅印，像是剛從女流氓的大本營逃難歸來。

我笑得前仰後合，直到想起一個問題，「我的妝是不是花了？」

「扮女鬼還成。」他聳聳肩。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