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得最早的人,這給她的行動帶來了便利。每天早晨,她會來到我的房間,借着收集換洗衣物的名義幫我打點好一切,然後再去洗衣房。青年男女之間神秘的吸引力讓我們的關系迅速升溫,終于一發不可收拾。

我不知道露西愛不愛我。有時,溫存之後,她會躺在我身邊,微笑着注視我,眼裏亮晶晶的,仿佛我是她的神祇。那個時候,我覺得她愛我。有時她則會直截了當的向我索要布料、首飾,那時我覺得她可能只是為了錢才和我上床。我希望她不要愛我。我不可能娶她,這段關系最多持續到戰争結束。我不希望她傷心。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她。真奇怪,想象中理所當然的事情說出口卻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無恥混蛋。于是我又加上,「你想要什麽,我全部買給你。」

好像我說了什麽無比滑稽的蠢話,露西淚花都笑出來了,弄得我手足無措。

「萬一這仗打上一百年呢!」她用找茬似的口吻說,「你要怎麽辦,我的小姐?」

我總期盼戰争快些結束,讓威廉快些回到我的身邊,也讓我能夠做回自己。所以我從來沒有設想過,假如戰争一直持續下去會怎麽樣。叫我扮女孩,一年、兩年,能夠忍受,可是十年、二十年呢?想想這種可能性都讓我背脊發寒。我在心裏給自己定了時限,五年,假如五年後,戰争仍未結束,那麽我将不顧父母的阻攔,恢複身份,去盡我應盡的責任。

因為那短暫的一吻,我和威廉的關系有了微妙的轉變。我們嘴唇觸碰的瞬間帶來的震撼始終萦繞在心。雖然過後,誰也沒再提起,但不知為何,我仿佛能夠感覺得到,他和我一樣,并未将之遺忘。我們的視線總是不經意的尋找彼此。每當看到威廉,哪怕只是他遠遠的背影,我的心就難以自抑的雀躍不已。這種感覺美妙新鮮,令人沉迷。

爸爸當然發現了我們幾乎形影不離,告誡我注意分寸。他大概真以為我是女孩了。我全當是耳邊風,依舊如故。

八月份,正是小麥的收獲季節。威廉開着收割機,整日在田間忙碌。我沒有活幹,便給他送飯、送水,剩下的時間就坐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用麥稈編草帽。這是露西教我的消遣方式。作為回報,我給她編了一頂,可她竟然嫌棄我編的歪歪扭扭,不肯戴。

麥收結束後,莊園舉行了盛大的慶典。得益于天氣,今年收成極佳。父親拿出自釀的蘋果酒,犒勞佃戶們。大家在草坪上搭起帳篷,開懷暢飲,載歌載舞。

我多麽想加入到行樂的隊伍中去啊,可惜父親明令禁止,這一天我不許邁出宅子一步。為了确保命令得以執行,他還派威廉看住我。我自然可以跟威廉說好話,央求他高擡貴手。可一旦被父親發現,受到懲罰的将是他。而我是寧願委屈自己也不願看他受責罰的。

一整天,我站在窗邊,看人們打板球、賽跑,跟着他們發笑。到了晚上,聚會仍在繼續,手風琴歡快的旋律不曾間斷,我卻要就寝了。

我剛換上睡袍,在床上躺下。門開了,威廉端着燭臺溜了進來。

「老爺和夫人已經睡了。」

「所以你就闖入了你的小姐的閨房?膽子可真夠大的。」我打趣說,掀開被子,「進來吧。」

威廉在床邊坐下,俯視着我。在燭火的映照下,他的目光溫柔似水。我想永遠被他這樣注視着。

「我以為你想參加聚會。」威廉說。

我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此時,我才注意到,他穿戴整齊,皮鞋用蜂蠟擦得锃亮。我對他刮目相看。要知道,從前都是我吵着要湊熱鬧。

「你糊塗了嗎?爸爸叫你看住我,可不是慫恿我。」

一絲悵然自威廉臉上滑過,「我只是希望你開心,萊斯利。我就快啓程了。」

威廉只有兩個月的假期。我們共同度過了一個美妙的夏天。想到他不日即将重返前線,下次相聚又遙遙無期,我的心裏一陣難過,淚水差點湧了出來。

「被爸爸知道會大發雷霆的。」我還有些猶豫。這次慶典幾乎吸引了所有的村民,好些人從小就認識我,很可能會拆穿我的僞裝,爸爸的擔心不無道理。

威廉笑了,「現在這個時候,我敢保證他們已經醉得分不清男女了。」

我怎麽會忘了這點呢?我立刻跳下床,「事不宜遲。」

威廉幫助我打扮好自己。整個過程相當滑稽。當他笨拙的幫我系束身胸衣時,我一直在憋笑。估計等到我八十歲的時候,想起一個男人給另一個男人擠乳溝的情景還會捧腹不止。

大門早就鎖上了,我們從洗衣房的小門偷跑出去。我提着高跟鞋,跟在威廉身後,穿過漆黑的走廊,突然有種錯覺,好像我們是一對私奔的情侶。我不由得伸出手臂,牽住了威廉的手。他回過頭,報以一個會意的微笑,與我十指緊扣。

威廉的推測是正确的。當我們抵達時,不論男女老少,都已喝得雙頰泛紅,但仍然一個勁的往喉嚨裏灌酒。帳篷裏擠滿了興高采烈的人們。我們剛到,就被拉入集體舞,合着鄉村小調,轉呀、跳呀。在那無窮無盡的旋轉中,煩惱似乎被抛到了九霄雲外。我一連跳了三支曲子,累得上氣不接下,脫離隊伍,找到酒桶,接了點啤酒解渴。當我回過神來,我發現威廉站在不遠處,被一群姑娘包圍了。她們有說有笑。嘈雜之中,我聽不清她們在講什麽,但那一定讓威廉感到相當窘迫。他嗫嚅着,不知該如何作答。

我明白了,姑娘們在和他調情。

突然間,一股沒來由的嫉妒席卷而至。我恨不得立刻撕掉裙子,露出裸體,奪走她們的注意力。我不能忍受威廉成為女孩的中心。威廉的确英俊,但白石莊園的首席美男子可另有其人。至于是誰,你猜?更重要的是,威廉是我的,只屬于我!我再也沒有心思尋歡作樂了,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仿佛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威廉扭過頭,沖我看了一眼。我的情緒肯定全寫在臉上了。他立刻突破莺莺燕燕的包圍圈,向我走來。

「帕克小姐,你不舒服?」

「這兒太悶了,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氣。」我捏着嗓子說。

他欠身向前,「我是否有榮幸……」

「是的、是的……」沒等他講完,我抓住他的手臂,拖着他急匆匆的離開了帳篷。

一直走到田埂邊,我才慢下腳步。

「怎麽樣?」威廉關切的問。他真的以為我不舒服。

嫉妒在我心裏冷卻下來,「好多了。」我說。

「是因為裙子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我的軍裝。」

「那我就能理解了。」他扯出一個苦笑。

入秋之後,風裏漸漸有了涼意,我只穿着一件無袖晚禮服,威廉脫下外套,給我披在肩膀上。野地裏的空氣清新怡人,彌漫着幹草的香味。我們緩步走在田邊。頭頂上,漫天星光閃閃發亮。不久之前,這片星空下是整片的金色麥浪。現在,收割已經結束,只剩下短促的麥茬,看起來有些凄涼。

「去哪呢?」威廉問。

夜晚還長,我并不急着回去。但是我穿着這身衣服,也沒法去淚水湖游泳。我想了想,說,「一個沒有戰争,而我不用扮女孩的地方。」

「你是說,你的想象之中。」

他可真是個悲觀主義者。我挨了挨他的手臂,「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地方。」

麥場上到處是高大的草垛。從底下把稻草掏空,掏出一個洞,人可以鑽進去。小時候,我曾經看到別人這麽幹。于是有次躲迷藏,我也效仿了,再用一層薄薄的稻草把洞口掩住,從縫隙裏觀察外面的情況。威廉當鬼,到處都找不到我,急得滿頭大汗,還以為把我弄丢了,自願認輸,求我快點出來,我才現身。以前,我不明白那對男女鑽進草垛裏幹什麽,現在回想起來,我是無意中撞破了一場偷情。

和威廉,在稻草垛裏「偷情」。這個主意實在刺激。雖然威廉聽得直搖頭,但還是照我說的做了。我們忙碌了好一陣子才掏出一個足以容納兩個人的空間。

威廉害怕稻草坍塌,把我活埋,先進去查看,确定沒事才叫我進來。

「怎麽樣?」我邊問邊鑽了進去。裏面太窄了,我只能緊緊貼着他。

「世外桃源……」他表情複雜的說,「只是有點臭。」

我也聞到了,像是稻草發酵的味道。

「你真客氣。」乖乖,這可不是有點臭。惡魔的呼吸大概也不過如此。我簡直不能想象,小時候的我居然能在這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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