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陳寫心其實進屋的一瞬間就明白高璐安想做什麽了。

當她聲嘶力竭地喊出來時, 媒體記者便對着現場的畫面一頓狂拍。

更有帶着筆記本電腦的記者坐下就開始敲字,準備将現場的情況馬上編寫成新聞稿發出去。

局面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而這就是高璐安想要的結果, 想通過這件事讓徹底打擊到陳寫心, 讓她星途盡毀, 讓她家庭破碎,讓顧為止對她失去興趣。

陳寫心都能想到,當這件事被發在網上後, 所有的人都會偏向高璐安, 都會指責她的父親作為一個教授居然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

顧為止當機立斷地把陳父背起來, 陳寫心離開的時候冷冷的看了眼高璐安。

高璐安被她眼神盯得有些膽寒。

這麽多人在,陳寫心不可能對她做什麽,她也并不退讓的跟她對視。

陳寫心聯系救護車過來, 把人送到醫院之後才給母親打電話。

而當他們到醫院的時候,網上已經是鋪天蓋地的新聞了。

陳寫心不用翻出手機看就知道網上的人罵得有多難聽。

她一直想保護父母, 沒想到還是把他們牽扯進來了。

他們坐在醫院凳子上等結果, 顧為止看着她蒼白的側臉, 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在她身上,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雙手:“你爸爸不會有事。”

陳寫心眼神一動, 緩慢的看向他。

顧為止向她保證:“我會聯系最好的律師, 你父親不會有事。”

陳寫心聲音有些啞:“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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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醫生開門出來, 陳寫心立即站起來, 因為太着急,身上披着的衣服都落在地上:“醫生,我爸爸怎麽樣?”

“傷口雖然深,萬幸沒有傷到要害,現在沒有生命安全, 要卧床修養。”

陳寫心失神的點點頭,顧為止把衣服撿起來拍了拍,重新給她披上,對醫生道謝。

醫生告訴她:“現在可以進去探望,病人還在昏迷。”

倆人走進病房,陳父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氣罩,打着點滴,看起來了無生機。

陳寫心就站在門邊,久久不敢往前走一步,顧為止默默站在她身邊,半摟着她,輕拍着她後背給予她安慰。

陳母是半小時後到的,急匆匆的往病房趕,新聞她已經看過,當然是不相信的,丈夫的為人她比誰都清楚。

但進來看到躺在病床上躺着的人還是沒有繃住哭倒在床邊。

**

這一夜誰也沒有睡。

天亮的時候陳父也沒有醒過來。

顧為止聯系的律師來了醫院,他出去跟人談話。

陳寫心拿出手機,不出意外的,網上都是昨晚發生的事。

她手機是靜音,一直有電話打進來,是景蕊他們。

陳寫心讓景蕊幫忙給向劇組請個假,景蕊本想多問問她的情況,可聽她聲音低落,就只問了醫院地址。

之後,陳寫心點開網上的新聞,看着評論裏的話。

[真沒想到陳寫心父親是這種人,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陳寫心也不是什麽好人吧。]

[看了現場視頻覺得好恐怖,陳寫心父親還活着嗎?]

[高璐安就是正當防衛,這種性騷擾的禽.獸,一刀捅死都不足惜,如果高璐安不反擊,難道等着陳寫心父親得手嗎?]

[陳寫心算是被他父親連累了,這下星途盡毀吧,誰還敢用這種劣跡藝人,想到她就會想到她那個惡心人的父親。]

[原本覺得陳寫心不錯,看來還是我太天真了。]

一只手伸過來把她的手機拿走,陳寫心一擡眼就看到顧為止。

他也一夜沒睡,看起來竟然比她還要疲憊些,眼眶裏的紅血絲很多。

陳寫心歉疚道:“對不起,拖累你了。”

他蹙起眉:“你說什麽?”

陳寫心想說話,被顧為止捏住下巴,他指腹按在她唇上:“這種話以後不準說。”

他帶來了早餐,一一擺在桌上。

陳母守在陳父窗前已經沉默一夜,他過去叫她吃東西,叫不動,只好看向陳寫心。

陳寫心走到母親身邊:“媽,吃點東西。”

陳母像是神魂終于回體似的,連忙抓住陳寫心的手:“寫心,你知道你爸爸不是這種人,他不會這樣的!”

陳寫心鼻子一酸,沙啞地嗯了聲。

她當然知道父親不是這種人,他一向品格端正,對待學生認真負責,對待家人溫和關心,是真真正正令人敬佩的教授,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這一切都是高璐安的計謀,是想毀了她,毀了她未來和家庭的計謀。

陳寫心安慰說:“律師剛才已經來過,媽你放心,我不會讓我爸有事,他沒有做過的事我們就不認,一定給他查清楚。”

陳母哭着點點頭,在陳寫心的勸說下,陳母随便吃了點東西,陳寫心卻強迫自己多吃點,這個時候她不能倒下。

顧為止看着她一個勁的往自己嘴裏塞東西,嘆息着握住她的手,自己舀着粥喂她:“慢慢吃,不着急。”

陳寫心嘴裏還包着東西,臉頰鼓鼓的,擡起眼看着他,眼圈泛紅泛紅的,淚珠一下子就滾落下來。

顧為止連忙放下勺子,輕柔地捧着她的臉給她擦:“不哭,我還讓人去查昨晚那間酒店了,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麽證據,只要是蛛絲馬跡,我也會找出來。”

**

下午的時候,整個劇組都過來探望,這時候安慰的話也不起作用,大家都動用能找的關系,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到陳寫心的。

陳寫心和母親守到半夜,陳父依舊沒醒,陳母有些扛不住睡過去了,陳寫心本不想睡,顧為止板着臉,她也就乖乖在病房裏的沙發上躺一躺。

顧為止一個人守在病房裏,淩晨四點的時候陳父醒過來,喉嚨裏發出些聲響,顧為止立即起身查看。

陳父看着他,艱難地擡起自己的一只手,顧為止握住他的手,陳父小力的掙紮着,顧為止意識到不對勁,放開手。

陳父把手伸進自己的包裏,半天才拿出一支鋼筆,看起來和平常的鋼筆沒什麽兩樣,顧為止拿在手裏看了看才知道這是錄音筆。

陳父現在疼得說不出話,但是眼神中包含着很多東西,顧為止是聰明人,瞬間就明白,這個錄音筆一定是反敗為勝的證據。

陳父交代完這事,又扛不住的昏過去,顧為止走出病房,等聽完錄音筆裏的內容後,立即給律師打電話。

“準備起訴高璐安。”

這次,他讓她永不翻身。

**

陳寫心做了個噩夢,夢到自己又回到上輩子最難的那段日子,父母的驟然離開,她一無所有,每天都是守着黑夜等天亮,孤單得讓人恐懼。

她從噩夢裏被驚醒,身旁傳來熟悉的低沉聲音:“做噩夢了?”

陳寫心轉頭看到顧為止,他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伸手摸摸她臉頰:“不怕,我在。”

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陳寫心才算冷靜下來。

病床的百葉窗外折射進陽光,把原本陰霾的病房照得明亮,陳寫心回頭看病床,父親和母親都含笑看着她。

是夢嗎……

陳寫心捏捏自己的臉,顧為止把她手拿下來:“現在不是夢。”

陳寫心有點懵:“爸爸,你?”

“我醒過來了,傷口雖然還疼,但是你別擔心,不會有什麽事了。”

“那。”陳寫心看着母親:“媽媽……?”為什麽也不傷心了?

陳母笑道:“這都要謝謝為止,你快看看新聞。”

陳寫心疑惑的看向顧為止,顧為止把手機給她,示意她自己看看,她接過來。

上網後才發覺一切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昨天還在為高璐安鳴不平的人們今天居然全部倒戈,個個都恨不得将高璐安淩遲處死一般。

[高璐安去死!居然用這種方法陷害人家父親,太歹毒了!]

[昨天看新聞的時候就覺得眼圈不可能,陳教授是多麽好的教授,跟師娘感情很好,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高璐安實在太可怕,這種藝人一定要封殺!]

[陳寫心快告啊,讓她坐牢!讓她下地獄,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高璐安就是利用大家的同情心控制輿論,她就是想毀了陳寫心和她的家人,天啊太可怕了,難道就因為顧為止不喜歡她,她就要這麽做嗎?簡直就是個瘋婆子!]

[蹲個後續,希望陳寫心的律師給力點,把高璐安送進牢裏蹲個十幾年。]

[高璐安這算是蓄意殺人吧,聽說人家陳寫心父親現在還躺在醫院裏,如果陳寫心來得晚點,他爸就死了,高璐安坐牢十幾年怎麽夠,去給人家磕頭!]

雖然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大家改變态度,但陳寫心知道一定是他們這一方掌握了什麽關鍵性的證據,而顧為止在昨晚就把這樣的證據廣而告之,所以才能得到現在的結果。

陳寫心刷到的下一個視頻就是證據。

是一個音頻。

音頻一開始是開門的聲音,緊接着是陳父問:“高小姐,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高璐安回答:“這家酒店也是您女兒拍戲會住的地方,她等會兒就回來了,我們在這裏等她。”

陳父:“那你帶我去我女兒的房間吧,我在這裏不太好。”

高璐安輕笑:“有什麽不好的,教授坐吧。”

陳父似乎想走,音頻裏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被高璐安拉住。

“陳教授,真的沒關系的,您現在去陳寫心的房間沒用,她人還沒回來,站着也是幹站着,還不如在這裏喝杯咖啡。”

陳父顯得很猶豫:“……好吧。”

之後是長久的一陣沉默,高璐安借着要給他泡咖啡的理由消失了一會兒。

陳寫心猜測她這時候應該是聯系媒體去了。

後來她回來,把咖啡放在陳父桌上,聲音明顯變得妩媚:“陳教授,你嘗嘗味道怎麽樣?”

陳父聲音很嚴肅:“高小姐,我要走了。”

緊接着就是杯子摔到地上的聲音,高璐安抱歉的道:“教授,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衣服,您要不去洗手間擦擦吧?”

陳父沒有回答,音頻裏傳來腳步聲,應該是推門進洗手間了。

沒過多久就傳來陳父疑惑的聲音:“高小姐,你拿着一把刀做什麽?”

高璐安引誘的嗓音響起:“教授覺得我怎麽樣?”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陳父意識到不對勁,轉身要走。

然後是刀子刺入人體的聲音。

高璐安将他推倒在浴室一角。

陳父:“你……為什麽這麽做?”

高璐安:“怪你沒有好好教女兒,搶了不該搶的人。”

這便是音頻最後的一句話了。

跟陳寫心向媒體說的性騷擾完全颠倒,不是陳教授要性騷擾她,反而是她寓意勾引,可謂不要臉至極。

這音頻一出,陳寫心這一方名正言順的占據制高點。

顧為止已經在今晨替陳寫心發出律師函,他們立場堅決,表示跟高璐安這場官司打定了!

網上評論:

[幹!搞死高璐安!]

[這次站陳寫心,高璐安太陰險了!]

[幸好有這個證據,否則就是一輩子洗刷不幹淨的冤屈,比窦娥還冤。]

[陳教授是怎麽知道要提前錄音的?]

對于這一點,陳寫心也很疑惑,用眼神詢問自己的父親。

陳父剛要回答,陳寫心再次拿出錄音筆對着陳父:“現在說吧。”

“那錄音筆是我之前用來工作的,年紀大了,有些知識點記不住,閱讀的時候我會先把重要的東西錄進去,之後需要的再拿出來聽,那天高璐安約我跟你見面,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想起你交代的話,就多個心眼這麽做,幸好啊……”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個解釋就是回應,需要立即放在網上,謹防高璐安的團隊找到可以鑽空子的地方。

陳寫心把錄音筆交給顧為止:“麻煩你。”

顧為止懶散的捏她臉:“這話也不準說。”

**

當高璐安的公關團隊想做最後掙紮的時候,一個關于陳寫心父親為什麽用錄音筆的解釋出現在網上,把高璐安的退路賭死。

她經紀人現在已經快要崩潰,冷聲的質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都不跟人商量一下!”

從今天早上輿論扭轉開始,整個工作室的工作人員都處在一個格外忙碌的狀态。

高璐安現在也失去了平日的冷靜,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坐牢就慌亂害怕,急忙拽住經紀人的手:“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要幫幫我,不要讓我去坐牢!”

“沒有!”經紀人冷笑着沖她大吼:“那證據都已經明明白白的摔你臉上了還說沒有!我真是瞎了眼簽約你這種藝人!”

他猛然将高璐安推開:“你等着坐牢吧,誰也救不了你。”

高璐安摔在沙發裏,看到桌上的水果刀,突然抓過來對準自己的脖子:“我現在要是自殺,就是全網逼的!就是陳寫心逼的!你們和陳寫心都有責任!我的粉絲不會放過你們任何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太蠢了,一更設置的時間居然比二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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